【7】
偌大的办公室内,文件整齐地叠在办公桌上,桌面很乾净,显示出使用者一丝不苟的个性。
茶古翻阅着刚刚拿到的报告。
报告很厚,有好几本书的重量,可他却拿在手中,慢条斯理地进行翻页和查看的步骤,手指拂过白纸黑字,反復摩擦着纸面。
一口气将报告看完之后,他才合上书,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
没有异常。这是好事,看来确实已经控制得很好了。
从结果看来这是好事,茶古却莫名觉得失落。
他将报告锁进抽屉内,随即拿起桌上摆着的照片。照片中站着两人,年级稍大的青年半蹲着,将手搭在小女孩肩膀上。青年眉开眼笑,透露着当时的幸福,女孩却面无表情,满脸不爽地看着镜头。
差不多要十五年了啊……
茶古至今依旧记得那个雨夜,女守卫牵着女孩来到他眼前,那个小小的身子只穿着单薄的白衣短裤,顶着一颗蘑菇头抬头看他。
女孩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很乾净,给他一种猫儿的感觉。
倏地,一道雷电闪过。
「我会吃掉你。」她说。
【8】
电闪雷鸣的夜晚,紧闭的门被打开,经常来给她擦拭身体的女守卫笑着走进来,向她伸出手,却反被她一口咬住,直至皮开肉绽,血液流入她口腔中。
女守卫放任她的行为,在她停下口后没有怨言,只是告知她领养她的人已经到了,随即便牵起她因抓墻而变得脏兮兮的手,带她踏出这个囚禁她的地方。
她的记忆开始在从这个地方醒来的那天,对于之前的事她只有些微的印象。不过,她之后偶然听见人说她的父母因为她是「怪物」,所以不愿意将她带回去。
这个地方很大,每个楼层都有很多个房间,走廊的尾端是上下楼用的楼梯。房间是个四角空间,除了四面墻之外就只有出入的铁门和高不可及的铁窗,给人的感觉像是关押犯人的监牢。不过,守卫会定时给他们开门,一般上在白天他们都行动自由。
她清醒那天,她的门也被打开了。
据说他们在清醒前都是疯子,所以门一直是锁着的,以防他们胡乱攻击人。虽然她对这一切没有记忆,可偶尔经过那些紧闭的门外,她确实会听见野兽一般的哀鸣。
我之前也是那样吗?所以才会被拋弃?
这个地方的人随着时间不断减少,似乎每过一段日子便会有人被送出去,有些被父母接走,有些年纪稍大的则自行离开。
三天前,女守卫就说过会有人来领养她。
跟在女守卫身旁,她随着距离的接近,渐渐看清那人的脸。
外面雷雨交加,他笑得像个晴天娃娃,分外碍眼。
「这个孩子很乖的,已经确定没危险性了。」女守卫手还在流血,却睁眼说瞎话,显然是想把她硬塞给这个男人。
嘖。又被拋弃了。
满面笑容的冤大头竟信了女守卫的胡言乱语,用充满慈爱的目光看她。
「我会吃掉你。」她抬头如实相告。
她不是在吓唬他。
隔壁的大婶说她爸妈就是因为她会吃人才不来找她的。她以为这个男人会知难而退,可惜他的智商显然追不上顏值,竟然朝她伸出手。她二话不说,小嘴一张一闭,门牙咬住那隻好看的手。
又是熟悉的血腥味,惹得她心神愉悦又烦躁不安。最终,在女守卫的拉扯下,她不得不松开青年的手,血液自嘴角留下,又被她舔舐吞嚥。
她以为自己计划可以得逞,这个男人会愤而离去,可显然他并不知道什么叫知难而退。
青年蹲下身与她平视,握上她的手。他的眼睛很漂亮,像是匯满星星,不断地闪烁着。
「我是茶古。小姬,我们回家。」
家?她可没家。
女守卫毫不犹豫地将还打算反抗的她往前一推,使得她扑入男人怀中。
后来她才知道这种状况叫投怀送抱。
女守卫一脸无辜,仿佛她并不是那个幕后「推」手,可她确定就是这个坏女人!她挣扎着想挣脱把她扛到肩上的手臂,却都是徒劳无功。于是,她就这样被这个陌生的男人带回家中。
这个怪男人据说是给王宫办事的,从今以后将作为她的监护人抚养她,虽然她认为监护人只是个幌子,实际上只是因为她在那个监狱一般的地方呆得太久,女守卫忍无可忍,称她已经恢復正常,因此他才会把她带回家,带在身边教育她成长,同时进行监视。
男人给她准备了一间房间,一眼望去全是粉色。床是属于大人的双人床,足以躺下好几个她,而床上摆放着布偶娃娃,种类繁多,相当可爱,身上没有一丝脏污,看起来并不是临时从外面捡来的,而是为了讨好她而买。
「喜欢吗?」
「难看死了。」她最讨厌粉色。
「那不然我给你换一种风格?」
对方这副模样让她莫名生气。这个男人实在很诡异,这么小心翼翼是在担心她吃掉他?
她换了一件衣柜里的粉色连衣裙后,男人忽然抓住她的肩膀,拿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查看照片之后,这个男人朝懵住的她露出狡黠的笑。
明明是见到他的第一天,她却已经对这个男人没有一丝好感。
后来的几天生活,她都在观察着茶古。
他会每天早于六点鐘起床出门,回来的时候满身是汗,看来有每日运动的习惯。为了避免他对自己不利,于是她之后的起床时间变成了五点半。
平时他都在家看着他,若不是偶尔会在电话打来时匆匆出门或衝进书房,她都要以为这个人是个无业游民。
一次偶然,他对她透露了一些工作的情报:「是王国里负责把别人秘密挖出来的工作。」
把别人秘密挖出来?
王宫版狗仔?
她对他的印象更差了。
不过,由于在这里不会半夜被鬼哭狼嚎吓醒,也不必一大堆人围在一起排队洗澡,所以她并没有排斥与茶古同住一个屋簷下。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是个註定无法平静度日的特殊体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