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春 作者:星沫
第十七章 重遇偷儿
晚春 作者:星沫
第十七章 重遇偷儿
路上的马车和行人都非常的少，车行的很快，外面的景物飞快的朝后面掠过。午时刚过，马车已经到了江城的东门。
离城门还有些距离，城里的锣鼓已经响彻耳边，越近城门，欢呼呐喊声越来越清晰，可以想见覃江边怕是已经沸腾了。
可是到了城门口，那声音却小了，一下子安静了许多，茯苓在坐的地方挪来挪去，已经不知是第几次开口询问，“我们还有多久才到，是不是已经结束了。”
“还早，我们从江城的东门进去，还有半个时辰才能到码头，不急的，早上的比赛现在应该结束了，我们到了那边，还可以简单的吃点东西，赶得上下午的两场比赛。”马婶回道。
听了马婶的话，茯苓才放下心来，整个人重新坐好，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的掀开车帘，“好香啊！”朝外面一看，两边整整齐齐排列的都是食铺，“是五方食斋，老面家的。”她兴奋的指了指其中的一家店铺，“我们要不去那里吃吧，里面的东西可好吃了。”
半天都没有人应声，她奇怪的回头看了一眼，“怎么，东西不好吃吗？”
“好不好吃我是不知道，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我们六个人没有五十猪币怕是进得去出不来。”严雪珂见没有人应声只好自己开口道。
“五十”“猪币”，茯苓显然有些不信，猪币两个字隔了好半天才说出口，“这不是抢钱吗？”
“五方食斋是有钱人才去的地方，茯苓姑娘去的多吗？”马婶仔细的看过茯苓身上的衣料，都非常的普通，看上去并不是有钱的样子。
“我也只去过一次而已，也是沾了老面的光。那我们等下去哪里吃。”
“去前面西街，价格便宜，分量足，三猪币就够六人吃的饱饱的。”
“嗯”茯苓应了一声，目光还是留恋的看了五方食斋一眼，正要放下车帘，严雪珂咦了一声，整个身子探了过去，好半天才坐回来。茯苓这才将车帘放下，“怎么了？”
“我好像看到熟人了，或许是眼花了吧！”严雪珂自己也不敢确定，刚才走出五方食斋的那个人太像少维了。
“阿珂认识程家七少爷，刚才那个白衣少年就是，只是不知旁边的那个青衣少年是什么人。”马婶道。
“程家七少爷。”严雪珂现在有些确定了那个人应该就是少维了，她曾听姑姑说过少维和程家七少爷在一个学堂念书。
严雪珂摇了摇头，“只听说没有见过，怕是认错人了。”也不敢将认识少维的事情说出来，心中有些奇怪，少维怎么说也是项少杰的弟弟，马婶怎会不认识呢？
好在马婶没有继续追问，严雪珂松了一口气，她没有勇气想象若是马婶知道自己真实身份后的反应，她可是还记得马婶说的“狐狸”这三个字的。
在马婶的吩咐下，马车最后在西街的一家食铺前停了下来，六人下了马车，严雪珂发现这家食铺正是自己先前和娘吃过饭的地方。
已经过了吃饭的时间，食铺中的人还是不少，找了好久才在角落里找到一张可以坐下六人的桌子，马婶简单的点了几个菜，等着上菜。看着一份份的菜从自己眼前端过，香味扑鼻，几人只觉得肚子更饿了。“若是一来就能吃就好了，随便来点什么填填肚子也好。”马婶有感而发，四处环顾了一下店中的人，心中估计着时间，看向门口时，见刘老虎领着一个少年走了进来，那少年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身子很是瘦弱，一看就不是能够搬东西的身板，想着这几日听说刘老虎捡了一个少年回去照顾他家妞儿，怕便是此少年了，心中暗暗称奇，口中道，“这刘老虎竟也有发善心的一日，他家妞儿一哭起来可是半条街都不得安宁，几个老妈子也管不住，一个少年顶什么事。”
听了马婶的话，严雪珂望了过去，见刘老虎进来，早有人给他让了一张桌子，半个谢字没有说，便拉着那少年一屁股坐下，嘴中大声囔囔着，“上菜，上菜。”马上就有人应道“来了”，很快四大碗菜便在他面前摆好。
茯苓一下子站起身来，很快就到了刘老虎面前，一把揪住还来不及走的小二的领子，指着刘老虎道，“你们是怎么上菜的，我们在那边已经等了这么久，这两个人刚来就有菜上了？”说完，将那小二推出好远，从那张桌上端起一盘菜，“这份菜是我们的。”将手中的那盘粉蒸排骨径直放到了自己的桌上。
小二好不容易才站稳身子，一脸害怕的看着刘老虎，“刘爷，你看。”店中其它的人也停下了筷子，饶有兴趣的关注着下面的事情发展。
刘老虎瞅了一眼刚才端菜的茯苓，眼睛稍稍眯了眯，将整个桌子的人打量了一遍，“一桌子的女人”，心中想着很快收回视线，朝那小二吼道，“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骨头痒痒了不是，缺了哪道给老子补上哪道。”
“是是。”小二应声连连，赶紧向厨房跑去，其余那些等着看好戏的人一脸的失望，低下了头，默默吃着，有些人还不死心的看了看刘老虎，见他正埋头猛吃，丝毫没有计较的意思。
“我们也开吃吧，都快饿死了，想不到这店不大，竟也欺主。”茯苓浑然不觉得自己刚才的危险，先夹起一块排骨，放入口中，愉快的咀嚼着。
马婶等人早就见过这刘老虎，觉得他不过是个纸糊的老虎罢了，刚才也并没有为茯苓太过担心，只是还是佩服茯苓的勇气。实在是太饿了，没有人傻到把那排骨推出去，一人夹了一块，空空如也的肚中总算是有了点食物。
刘老虎身边的少年却站起身来，径直朝那桌走去，偷偷打量的人立刻打起十二分的神来，看来好戏还没有完。
少年直接朝严雪珂走去，“这位，我找你找的好苦。”
桌上的人面面相觑，所有的视线都落在严雪珂一个人脸上。
“罗浪”刘老虎不高兴的唤了一声，“你这是干什么，快来吃饭，下午的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还请这位将住的地方告诉我，若我赢了今日的比赛，就将猪币送到府上。”
看到少年一脸的坚持，严雪珂此时才想起这少年正是自己前几日给过一猪币的偷儿，此时的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脸也洗干净了，和那日判若两人。
“过几日我就会在这食街上摆一个早点的摊子，你到时还给我就好。”严雪珂将那日说过的话又重复的说过一遍。
“过几日？”罗浪半点也不松口。
“七天半个月的，我担心到时没有半个人光顾，你来了可以撑撑场子。”
见严雪珂说的肯定，罗浪又问了一句，“是在西街？”
严雪珂点了点头，罗浪才满意的离去。
旁边的马婶和李婶问起，严雪珂简单的将那日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这少年倒是有骨气，只是这船赛的前三名可不是那么好得的，里面的高手如云，尤其是这独划比赛。”
“我本就没有想过拿回这一猪币，不过看那少年说的恳切，不参加肯定没有任何结果，总要试试才好。”严雪珂当时也是想到自己，那个还在脑海中的早点铺，只有试着去做才知道结果。
不知是不是茯苓的缘故，后面的菜上的很快，大家的视线都放在了菜上，没有人说话。饭吃到一半，外面又开始热闹起来，锣鼓声响成一片，店中的客人陆陆续续的走了出去。
“我们也要快点，晚了肯定占不到好的位置了。”茯苓边说边加快速度扒着碗中剩余的饭。
“别急，就算码头上挤满了人也有我们的位置的，我们去楚家仆人站的地方就好，那里离覃江近，看的清楚，不会多我们六个人的。”马婶还是不紧不慢，没有半点的担心，好不容易将口中的饭菜吞掉，才开口安慰茯苓道。
此时的茯苓早就已经吃完了，她打了一个饱嗝，大口喝了一口茶，“早点说呀，我差点就噎着了。”
用完饭，推让了一番，最后还是马婶付了饭钱。走出食铺，向前走了二三十来丈远，便到了江城码头，只见黑压压的人群里三层外三层的将码头两边的百丈范围紧靠覃江的一边围得水泄不通。
“借过，借过”马婶在前面开路，其余五人紧跟在后面一点点的从人群中挤了过去，身后是一阵的抱怨声。
和身后的人挤人比较起来，越靠近码头，人越少，离码头几丈远处，是两排身穿差服的衙役，见六人径直朝码头走过去，立刻拦了下来，“你们是干什么的？”
“是楚府的。”衙役的身后立刻有一少年高声的道。
少年边说边朝这边跑了过来，同那衙差简单的说了几句，六人被放了过去。
“嫂子，你可总算是来了，我都等了半天了，马上就要开始了，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呢。”
“小顺，早上的如何？”马婶问道。
“哪有半点的悬念，第一名肯定是属于我们楚家船行的，下午就看少爷的了，少爷这次可是鼓足了劲，不知可以博得几个美人一笑。”小顺戏谑的道。
“哪来的美人？”马婶的脚步顿了顿。
小顺朝前方靠江临时搭起的高台努了努嘴，“程三小姐，薛四小姐，丁家二小姐，还有两位表小姐今日可都到了，不知哪位有幸能够做楚家的主母呢？”
“好好的船赛成了相亲大赛了。”马婶语带讥诮，“那几个怕是少爷一辈子也瞧不上，还有谁比程三小姐合适。”
“少爷挺喜欢程三小姐的，两人私下见过好几面呢？”
马婶赶紧打断小顺的话，“将嘴巴闭紧点，可别毁了程三小姐的闺誉。
小顺赶紧捂上自己的嘴，半天才放了下来，笑道，“反正程三小姐过几天就会成为少爷的妻子了。”
“等成了再说吧！”马婶想起当年二小姐和项家大少爷的婚事，传的沸沸扬扬，若不是项老爷子坚持，差点项家少爷就拒婚了，好好的一桩婚事怕是一个笑话，虽然后来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好在现在二小姐算是苦尽甘来了。
小顺将六人带到高台左边的空地上，那里离江边很近，可以清楚的看到江边早已停满了数不清的船，每只船上各坐了两个人，基本上所有的人都准备好了。
见严雪珂有孕在身，马婶替她找了一把椅子，娘紧挨着她站着。等到坐定，严雪珂朝高台上看了一眼，坐在正中的是一身官服的中年男子，看品级应该便是这湖州的州官了，他的两边各坐了四个男子，严雪珂自然是一个也不认识，可以想见是这江城举足轻重的人物。再下面便是几个女子了，戴着式样不一的帏帽，唯一可以分辨出的是那一身红衣的楚霜瑜。
没有发现项少维的身影，严雪珂收回视线，思索着少维到底到这江城做什么呢，没有给时间她多想，只听见一声巨大的锣鼓声响，她抬起头，眼前的数百艘船像离弦的箭一样飞了出去，下午的船赛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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