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又传说 作者:北海猫右
第四十一章 无巧不成书
猫又传说 作者:北海猫右
第四十一章 无巧不成书
古有说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眼下萧笑的状况正是如此，果然有时候人倒霉起来连喝凉水也塞牙缝。
事情要追溯到一个月前的玉观音事件。当时萧笑出师不利，虽在小左的补救下尚且完成了任务，却也惹得一身骚被误认成采花大盗。谁知这一切只是个开始，自此那霉运竟跟随着萧笑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苟帮派出的第二个任务甚是简单，乃去襄州首贾李某的府内窃取一份地契，就连地契的位置亦被清楚告知，这对于轻功如鬼神的萧笑而言便易如探囊取物一般。事实上得手的过程确实异常顺利，只是当时事成后萧笑却画蛇添足一笔，以致后患无穷——在他恰巧经过李府后院时他顺便放跑了李某人豢养的一屋子歌姬。
这些歌姬乃李某人悉心□本待上奉达官贵人的上品，不料一夜间竟被萧笑放跑了大半，让李某人白白损耗了这许多的心血和钱财。据一些逃不及的歌姬交待，当时乃一白衣圣人怀揣灵宠，飘然从天而降，救她们于水火之中。这些个歌姬一边说着还一脸的向往，着实让李某人气得直跳脚。盛怒下，李某人上告官府，言称有不耻之徒夺人所有，将他府内无数美姬尽占己有。
官府上下一核证，确认李某所叙之人正是日前被临郡大肆通缉的采花大盗。于是乎，应富商李某强烈所求，一时间平安郡发出上千悬赏通缉令，这次小左和小豆亦有幸上了榜。只见当初的通缉令下又多附上了一条另注——贼人携有仆童一名，黑毛肥猫一只。
“你喵的才肥！你全家都肥！”当小左第一次见到通缉令时不由肝火狂窜，乱爪将墙上的画布撕成了漫天碎片，怎么一个两个都喜欢拿它的体态作文章。“你！都是你！真是个没用的东西，一点小事都做不好！还有你！就会添乱！救救救，救个鸟人啊！害我被人看到又被人说肥！”当初若不是小豆多事发现了那一屋子被锁的女人，他们也不至于会落到又被通缉的地步。
气归气，小左对千碧水的至宝却依旧热情不减。没几日，它便又催促着萧笑动身前往沧水周家庄去完成第三桩任务，即前去搭救一名为尧的囚者。
“我在这等着。你跟着你家少爷去，这次不要做多余的事了，”小左盘坐在墙头，边说边狠狠向小豆瞪了一眼，“速去速回。”
约莫半株香后，只见萧笑带着小豆匆匆赶回了小左所在。
“这么快？人呢？”萧笑身后显然没有跟着那个所谓的尧。小左颇为疑惑地扫过萧笑绯红的面颊，又剐了眼萧笑残破的衣袖口子，“怎么回事？”
小豆微微喘了喘息，这才向小左娓娓道来。原来他和萧笑潜入周家庄后很快便寻到了囚禁尧的地方。但没有料到的是囚禁尧的黑屋子里非他一人而已，与他同在的竟还有周家庄的二小姐媛媛。这二小姐是个天真烂漫的主，不过十四五岁上下，生得颇为水灵，只是却过于任。才夜深，她便违背父命，偷偷给囚者阿尧送来些饭食。用她当初的话来说便是“舍不得阿尧这般俊秀的人物受委屈”，天知道她满脑子塞得都是些戏文里经典的桥段，少女内心惴惴期待着一段别样的浪漫。
当媛媛初见翻窗而入的萧笑时，她竟是痴了，全然将阿尧这号人物丢到了九霄云外。如此人物，如画的眉目，如玉的气质，身披皎洁的月光踏入了她的视线。 媛媛脸庞发热，口一颗芳心跳得飞快，竟对萧笑一见钟情，暗发狠誓非卿不嫁。
萧笑本打算一掌敲晕屋内的女子，却在进屋的一瞬被对方眼里的热情所炙，一时惊惧得畏缩起来。便在他一滞间，那女子来势汹汹地扑向了萧笑，一把死死揪住了他的袖摆，寻死觅活扬言这辈子跟定萧笑了。
萧笑被纠缠地恐慌，尚来不及见到尧便落荒而逃，这还是在他牺牲了一只袖子情况下方有幸全身而退。小豆见少爷逃如脱兔，他便也下意识地跟了回来。
“蠢材！”小左破口大骂，口水飞溅三尺，直直喷上二人的面庞。
“小左大人息怒，这怪不得少爷啊。蜀山派里尽是男人，哪里见过如此可怕的女人。那女人黏人的模样真真骇人得很，都说女人猛如虎，看来是传言非虚啊……”
“你也是蠢材！那死婆娘缠着你家少爷，你不会一把药迷晕她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小豆这时才一脸恍然被点醒的样子，“我、我当时也太、太慌张了……”说完小豆还浑身一激灵，回想起那女人疯狂的眼神他便后怕不已，相比而言眼前所谓妖怪的小左大人反而可亲多了。天知道，他比少爷还怕女人，他可是土生土长自小在蜀山男人堆里长大的。
“没用的废物，给我再去！这次先用药放倒那女人！听清没！”小左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两爪乱舞激动不已地尖声布令，一时引得四下狗吠不断。
顷刻，事成。
只是事情却有后续。
不日周家庄合着本家和各地分庄之力，风风火火四下寻一萧姓的贼人，据称贼不仅救走了庄内关押的犯人，还下作地奸污了二小姐，有其衣料及其上绣字为证。
于是乎，被通缉的影彤嫡传弟子、两番作案的采花大盗其身份更是明晰了一层，乃一白衣萧姓人士。
“绝对不会了。”小左高举右爪信誓旦旦道：“先前几次实在是运气太背，这次的任务是去山寨清理强盗，如此大老爷们的事，绝不会再和女人有纠葛了。安心，放一百个心。”小左自然是想宽慰心情郁郁的萧笑，它到不在乎萧笑名声如何又被多少人通缉，它更在乎的是何时才能完成苟帮交待的任务，也好让它早日能将千碧水的金丝双锦鲤纳入自己的收藏之列。
“是啊是啊，少爷，人生难免有时不幸。小豆我也不信我们会每次都这般倒霉。这剿灭盗匪可是大功一件，说不准还能洗刷少爷的污名……”
在小左和小豆一再怂恿下，本已灰心丧气的萧笑决心再试上一试，半将半就下，他勉强跟随小左上了山去剿那一小撮蛮匪去也。
强盗能做什么，无非烧杀掳掠而已。强盗能在贼窝干什么，无非大酒大、分赃奸女而已。当二人一只从天而降，恰逢贼寇们酒足饭饱，行那分赃之事。财物面前，来者不善。盗寇见此二话不说，纷纷吆喝着提起利器便袭向小左一行。
小左见势，身手也煞为敏捷，只一个轻跃便挣开了萧笑，栖身于高高的房梁之上——卧着看戏。笑话，小喽啰也值得它动爪。
底下场面完全是一面倒，萧笑只身一人力压众匪，周旋其中仍然绰绰有余，一剑敌众刀。只消三盏茶功夫，一拨匪寇被尽数剿灭。萧笑淡然地立在血泊中，从容地甩去了寒星剑上沾染的血水。他面上一派风淡云轻，即便他脚下尸体如山，他那一双墨玉眸依旧通透灵犀，清澈见底。
见场面平息，小豆从不知哪里的藏身之处转了出来，并一脸兴奋道：“这下可好，少爷立大功了。”
正说着，蓦地一人颤颤巍巍从尸体堆里缓缓起身。只见这是一个衣衫破碎遍体鳞伤的女子，正拖着孱弱的身子挣扎着从尸体堆里坐起身来。“……恩、恩公……小女子多谢救命之恩……”女子唇瓣发紫，哆哆嗦嗦地向着不远处的萧笑叩首不起。
萧笑微微退后两步，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软剑。小豆亦惶惶然躲到了萧笑身后，只从空隙间小心地向对面跪着的女子看去。只见那女子好半天不得所应，终是抬起了头望了过来。这是个双目含泪楚楚可怜的女子，这一看过来端得显得娇弱无比，让人不由心生疼惜。
萧笑和小豆似是同时松了口气，慢慢向女子靠近。
女子见萧笑和小豆走来，更是磕头不断，断断续续抽噎着恳求英雄携她一道下山。萧笑还来不及反应，小豆便一口应承了下来，并自告奋勇地背起了孱弱的女子。见此小左亦从梁上跳落窝在萧笑怀里，充作家猫。
沉寂的下山路上，小豆背上的女子抵不住困乏渐渐睡去，脸上表情一派安详。
小左侧耳倾听片刻确认女子已然熟睡，它这才从萧笑怀里探出大半个身子来，一爪够上小豆的脑袋狠狠给了他一个爆栗。“又多事！救什么人！杀了。”
“小左大人杀不得啊。少爷这次可是立了大功，若有个证人更能让他名满江湖啊。”小豆说得一脸的笃定，“这女子说自己是徐府千金，想必身份也不低，若是有徐府美言，少爷的污名说不定便能被澄清了。”
小左颇为头疼似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打了个颇大的哈欠后恹恹道：“随你吧。你们的事我不管了。”说完便在萧笑怀里假寐起来。
时至三更，萧笑和小豆终于将那女子送回了徐府。徐府之人自然是感激涕零，对萧笑主仆再三诚邀入府小憩。无奈萧笑怀里的小左颇不耐烦，在它示意下，萧笑和小豆只拿了些酬金便要告辞。
“敢问英雄大名？以便徐某他日相报。”徐父捋了把胡须，一脸诚挚向萧笑问道。
“我家少爷的名讳？你可要记好了。我家少爷姓萧名笑，乃人称当世无双的拈花公子是也。”小豆挺了挺，迫不及待往自家少爷脸上贴金。小豆的多话立刻迎来了两记白眼，他低头作罢不敢再说一辞。萧笑主仆二人匆匆告辞，离开了徐府。
二人一只才转入拐角处，小左便迫不及待地给小豆来了一掌，“拈花公子，拈你个头啊！”
“好疼啊。我这不是给少爷想个响亮的名号闯荡江湖用嘛。‘拈花一笑’这意境这感觉多附和少爷的气质啊。”
“你狗脑袋啊。拈花拈花，取个名号也像贼！”
小豆经小左一点拨，将拈花公子四字反复品味数遍方恍然大悟，于是一脸尴尬地看向自家的少爷，只是萧笑又能如何，说出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自是无法收回了。
数日后，湘水以南谣言四起，浪子影彤传人问世，手段狠辣，无花不璀。一入夜，家有女眷者无不关门闭户，将自己妻子女儿锁将起来，以免被贼人窥觑。当然，年轻女子中亦盛传浪漫一说，采花大盗拈花公子实乃翩翩佳公子也，生得貌若潘安，风流倜傥，有幸得见者此生无悔矣。
青山山脚，一只黑毛油亮的肥猫正骑在江湖盛传的白衣采花大盗肩头，喋喋不休规劝道：“去啦，听我的肯定没错。这次是去和尚庙，一个女人没有，定不会再出错了，这都最后个任务啦，就去吧。”
只是无论小左如何卖力地磨着嘴皮子，萧笑到了青山山脚下便无论如何也不肯上去一步。 萧笑死命地摇头，说什么也不肯去完成最后的任务。即便是和尚庙谁知道会不会到时候就冒出个师姑来，最近他的运气可不是一般的背，稀里糊涂地他竟成了有名的采花大盗，天知道他乃堂堂高洁的处男一只。
“唉，女人都不是什么好货色。”这是年方十三的小豆忽然发出的感叹。那次他们出了徐府后没几日便闻得风声徐家二女去而复还。只是那徐府的人竟然颠倒是非，将萧笑反咬一口，对外声称小女是被萧笑所强。这动机自是不用多说，比之于道出被龌龊的强盗所污，不若说被江湖风流人物所染，后者反倒能稍稍提拔二女儿的名头。
“小左大人，要不咱还是算了？我们先去见见少爷在瑶城的姑母可好？离这刚好不远。”小豆小心翼翼地向小左问道，这几次下来连他也不敢拍着脯保证少爷的名声不会被黑上加黑了。
“你们不去我自己去。”只是仰头看到眼前巍巍青山之巅的一方小庙时，小左四肢发软，还没走出一步就觉得累了。虽说上山轻而易举，但若没有代步工具而要让它自己爬上去它便不乐意了。“好吧，那就先去瑶城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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