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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已经拟定,除了二弟,他还会把位子给谁呢?”

    这一番需要避忌的话,他说起来却毫无敬畏之心,可见是已经心灰意冷,连掩饰都没心情。

    易从舟敛了温柔的神色,凝声听了一会儿周遭的动静,她和宁王的这场谈话极为隐蔽,整个堂内仆从俱退,只余他们二人。

    确认没有隔墙之耳,易从舟这才放心揣摩了一下宁王话中的含义,分明是嘲讽的口气,然而不知怎的,他说起“父皇”这两个字,竟隐隐透露着古怪的同情。

    而这个同情,显然不是对他自己的同情,那么就只有对当今的同情……

    可当今富有天下四海,有什么需要同情的?

    “殿下——”她难得用这么严肃的语气,宁王也不禁坐正了身子,等待她的后文。

    “你错了,陛下心目中的人选,不是敬王,而是殿下你——”

    作者有话要说:  啊叶暇两章没出来了……

    可能她也习惯了,世上最没有存在感的主角……

    ☆、挡路

    石门轰隆而开,小王爷眼前一花,定睛看去,空荡荡的地下石室里竟然坐着一个人。

    一个头发蓬乱、衣衫褴褛的老人。

    他盘腿坐在石室的正中央,四肢和颈项上都系上了厚重的玄铁链,行动不得自由,身上数十道伤痕几可入骨,却没有丝毫鲜血溢出,甚至也没有恶化的痕迹,古远泽目光一凛,暗自戒备。

    此人被关押在天衍山中,想必和天衍子的关系并不友好,甚至很有可能是他的敌人,但是仅从他这般异于常人的表现来看,也并非好相与的人。

    古远泽伫立片刻,抬步前行,就在他踏出第一步之后,身后的石门又瞬间阖上,严丝合缝地不给人留下一点离开的机会。

    他心下愈沉,收敛了探究的目光,边行边道:“不知这位前辈……”

    “我乃沈锋,沈啸之弟。”

    老者不待他说完便直报身份,古远泽目光一紧,脚步迟疑了半分,不再前进,却见老者古怪一笑,冷声道:“你怕了?”

    “并非——只是前辈既然是他的胞弟,又怎会被他关押在此?”古远泽忍住体内的剧痛,尽力使灵台清明:“莫非……”

    “你不必试探,”老者鹰隼般的目光直射眼前眉目隽秀的年轻人:“他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将我关押在此,是我自困于此。”

    古远泽面上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深深嵌在石壁里的几条铁链,心中惊疑不定:“可是……”

    话未说完,老者却似早已不耐,凭空一抓,一股气劲疾来,古远泽抽身欲躲,却抵不过蛮横的真气,便被他抓到手里。

    “啊——”

    古远泽压抑的痛呼咽在喉中,却见这浑身狼狈的老者一将他捉到手中,目中便隐现癫狂之色,掌中真力浑似不要钱似得,直往手中少年经脉中渡去。

    “哈哈哈哈哈——”

    “二十年啦,二十年啦,沈啸!你欠我的也该还了!哈哈哈——”

    老者的笑声在片刻后戛然而止,他伸出枯朽粗糙的双手,紧紧捉住小王爷的衣领,目光凶狠恐怖:“你的经脉、你的经脉怎么会?……”

    古远泽眩晕的半跪在地上,听着老者癫狂的质问,嘴边不由得露出苦涩的笑,他天生经脉过于纤细,没有习武的天资,老者的心思他猜到几分,却犹不可置信。

    没想到,他也有一天会遇上话本里说的那样,遇见传说中的世外高人,像主角一样得到奇遇,从此武功突飞猛进,一飞冲天。

    可惜他空有主角的命格,没有主角的天赋,浩瀚真力强行灌入,只能使他的经脉受不住狂暴的真气,爆体而亡。

    “前辈,”他艰难地咬着牙,沉声道:“晚辈没有这样的天赋,若是可以,且让晚辈想办法为你解开束缚,让你……让你亲自、手刃仇敌……”

    再让他灌真气下去,只怕他真的小命不保了。

    虽说良药未求得也没有多少活的时间,他却不信这天下没有别的解决之法,好不容易得来叶暇一诺,要是死在这里,他怎能甘心?

    “前、辈……”他从口中继续艰难吐字,期冀能够唤醒这个老者的神智,熟知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刻,老者又爆发出一阵狂乱的大笑,他恶狠狠地抓紧了小王爷的手臂,目色疯狂。

    “等不及了、等不及了——天意如此!天意如此!”

    老者佝偻的背脊瞬间挺直,无形而霸道的真气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石窟里碾压冲撞,这气劲太过强悍,竟将整座石窟破坏崩毁,无尽的沙土巨石自顶上碎裂而落下,却被老者周身蛮横的真气冲开,周围十丈内的石块,悉数化为齑粉。

    古远泽不堪受此痛苦,几乎昏厥,老者却不肯轻易放过他,强力将他心神稳住。

    “接下来的话,你给我听好了!”

    *

    春日已过,夏意渐深,沧州府止战江畔的桃花早已枯萎落下,枝头上又换新芽,只是淅淅沥沥的雨还在落着,似在留恋惦念着远走的春。

    叶暇撑着伞,沿江畔而行,她既是向论剑山而去,又是向天衍山而去。

    论剑山俊拔灵秀,天衍山神秘沧延,不论哪一座山上,都有着她必须面对的敌人。

    最后一帖药已将她的伤创治愈,真力更有进益,此刻走在同样的地方,人……却不一样了。

    当初从晋安县归来,在此遇上了阎王楼左护法钟忍的伏击,当时她没有还手的余力,只能任由凛冽刀锋袭身。

    “要战天衍子,先战……顾长曦。”

    一张挑战帖,在彼此欣赏的两人之间划下了无形的鸿沟,叶暇轻声呢喃着战帖上的请辞,眼神愈发疲惫苍茫。

    顾长曦与她从头到尾都处在对立面,即使此时不对上,届时上了天衍山,还是要有一场无情争锋。

    无影与照影,到底谁收的了谁的影,谁又照得了谁的影呢?

    她多少明白对方的意思,与其届时不痛快地相战,不如提前争个高下,决定死生。

    叶暇伸出手,接住伞沿落下的雨滴,她漫不经心地把手伸到眼前,看着雨滴顺着手心里的纹路,渐渐落下。

    到底握不住。

    世间上又有什么能够单凭一双手能握住的呢?风握不住、云握不住、流水握不住……情义似乎也握不住。

    有人认为,能握在手里的,只有权势——然后为了这能握住的东西处心积虑机关算尽,将什么都舍弃了。

    长长的一声叹息,隐在粗绘着三两瓣桃花的白伞后。

    “要战顾长曦,也要先问过我手中的这把剑!”

    一道冷冽的气劲袭来,风雨急收,叶暇收了伞,伞柄在手中翩然一旋,似是随意一支,便挡下了来势汹汹的一剑。

    “何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