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尾巴,你来了。”
“嘿嘿!”桑诺本就粗枝大叶,没察觉异样,一撑窗台跃入屋内,弯身搂住椅子上的慧娘,还跟没修成人形那时似得,在慧娘肩上蹭了好一会儿,撒娇道:“想我没有?快看看,我给你带好东西来了!”
桑诺把头面和镯子捧到她眼前,急道:“快,拆开,看看喜不喜欢!”
慧娘地动作总像是迟半拍似的,缓缓接过包裹,照她的指示拆开来,神色木讷地看向满盒的珠光翠色。
桑诺紧张地盯着她表情,顿了片刻,见她连个笑脸都没有,顿时慌了,抬手要把头面盖起来,紧张道:“你不喜欢呀?没事儿!我眼拙,不会挑东西,老板说半个月内可以找他调换的,我带你一起去挑。”
慧娘这才缓缓扯起嘴角,抬眼看她,漆黑的眸子里终于升起丝喜悦,清泠泠地说了句:“真好看。”
“哎哟……”桑诺这才捂胸长叹一口,一屁股做到她身边,抱怨道:“你今儿怎么了你?傻乎乎的!说句话都这么慢!”
慧娘慢吞吞地回话:“什么?”
桑诺也没再计较,兴冲冲地告诉慧娘,那镯子是钟山神仙送的礼物,可以辟邪的。
闲话许久,日头西下,桑诺不得不起身告别。
临行前,桑诺告诉慧娘:“我近些时日都有上仙护着,可能随时下山看你,下个月,就是你与容公子大喜之日,我会来看你坐上花轿。成婚以后,他若敢欺负你,我定不饶他!”
“公子不会欺负我。”慧娘慢斯条理地说:“姐姐走前,还嘱咐他好生照料我呢,他最听姐姐的话了。”
桑诺一愣,从前慧娘口风紧得很,从不透露半句有关容家的事情,今儿居然破天荒地,提起容公子与亡妻的过往,着实有些蹊跷。
桑诺趁机追问:“那你姐究竟为何要寻短见?你知道吗?”
慧娘闻言忽低下头,面露痛苦之色。
“好了好了!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桑诺劝道:“总之,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好歹提防些那男人,往后,不论受了什么委屈,都第一个告知于我,我不在就告诉阿毛,记好了?”
慧娘点头答应,二人依依不舍地作别。
——
回了山上,恰撞见阿毛收拾好包裹,走出耳房,正要去向山神爷爷作别,桑诺便随他一起去了正院。
“干嘛急着走嘛?你走了,我也不好意思住下去了,这院子多好呀,冬暖夏凉,床又舒服!”桑诺蜷腿坐在侧厅的圈椅里,晃着身子小声嘀咕。
山神捋了捋雪白的胡须,斜看那小狐狸一眼,嗔道:“又想赖着不走?”
桑诺一昂脑袋,耍赖道:“是梅姨舍不得我走,她说我还得养几日呢!”
山神爷爷笑着摇了摇头:“你这丫头,惯会撒娇哄人,叫梅花妖神都着了你的道。”
阿毛抱怨道:“我也会撒娇啊,你们怎么不留我呢?”
山神忽想起件事情,便神色认真地说:“对了,夕墨上仙一早跟我说,想从咱们钟山挑选两只小妖,带上路,方便照料尊上起居,历练结束后,还可以去钟山神殿领一份差事。”
闻言,桑诺和阿毛眼前一亮,一同转头看向山神。
山神看向桑诺,意味深长地说:“我下午刚透了点风声出去,消息很快传遍了咱们青丘山,大伙都对这个机会很看重,爷爷有心想要举荐你,却也不能有失偏颇,所以打算举行一次选拔活动,你要勤加练习,争取被上仙选中。”
桑诺睁大眼,疑惑道:“我哪儿走得出去?我出去了,那个楚天阳要带谁上路?”
山神捋了捋胡须,笑道:“你若被烛应龙领走了,那小道长又能耐你何?这青丘山的头领,自会有其他小妖顶替。
我早知道你不想跟那道长走,只苦于无计可施,此次机会难得,你定要好好把握。”
桑诺无奈地笑了笑,低头道:“算了吧……尊上选谁也不会选我的。”
山神斥道:“你就这点志气!”
阿毛眼珠子一转,连忙做到桑诺身边出主意:“姐,你得发挥你的优势啊!经常给尊上抛抛媚眼捏捏肩,没准就勾搭上了!平心而论,这青丘山上,哪里再能找出你这样姿色的妖精?”
桑诺白了他一眼,撇嘴道:“傻呀你?我去对着个比我漂亮的姑娘抛媚眼,能勾搭上谁?自取其辱还差不多!”
“嗐!这你就有所不知了,”阿毛凑近她耳边,小声说:“龙性淫的传闻你没听说过?世上多得是好女风的雌龙呢!”
桑诺歪头疑惑地问:“什么是好女风?这世上的女人不都得嫁给爷们吗?龙姓赢又是什么意思?尊上不是姓姜吗?”
阿毛邪恶地一笑,解释道:“不是那个姓赢,我说的是‘喜好燕好欢合之事’!我给你说啊,你得学学翠柳她们,平日见着姜上仙,就把衣领松一松,露出点儿肚兜系带……”
“哎呦!”
桑诺还是个没经过事的小狐狸,一听这话,耳朵根都红了,羞得捂住脸,扭着身子用力跺脚,大呼着跟山神告状:“爷爷你快看他呢!”
山神颤颤巍巍站起身,抡起拐杖,就朝阿毛身上招呼,打一棍子骂一句:“要死了!要死了!让你教坏小女娃!皮痒了不是!”
“军师”阿毛鬼哭狼嚎地躲避着,起身一溜烟跑了。
第15章
隔了一日,选拔侍从的告示张贴出来,满山的妖都沸沸扬扬,忙着下山置办新衣裳。
有几个小妖合买了胭脂水粉,还来跟桑诺讨口脂涂抹,真可谓盛况空前。
从前,妖精们聚在一起闲磕牙儿,说的都是谁谁又长了修为,谁谁又得了哪处的好东西,如今,不论桑诺走到哪儿,大家都在谈论关于钟山的传言。
有人藏不住向往之意,把那钟山圣境夸得天上有地上无,便是派他去那里做个砍柴工,都像比穷乡僻壤的土地公强多了。
稍有些城府的妖精又忙着泼冷水,说:“那钟山是极寒之地,终年冰封万里,你们在青丘待惯了,可别胡乱逞强,仔细冻成个冰疙瘩!”
又有小妖笑他见识浅薄,说道:“烛九阴的神殿设在钟山一处四季长春的盆地里,最是广袤无边、四季如春的,任四方白雪皑皑,那里却是终年常翠的宝地。”
你来我往地闲话中,小妖们更是对那侍从名额垂涎欲滴,唯独桑诺无甚兴致。
若不是那楚天阳要将她从青丘山带走,任他金山银山,在桑诺心里,都是不及自家狐狸窝的。
青丘山是她的故土,是她的根,是她所有牵挂寄托的地方。
这里有她视如亲姊妹的慧娘,有疼爱照拂她的山神爷爷,有阿毛,有胖秋,有无数陪伴她长大的好友,她哪里也不想去。
可惜造化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