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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弦吸了吸鼻子,笑道:“当然,这是我的荣幸。”

    ***

    三月三,上巳节。

    风和日丽,柳暗桃飞。

    曲江池畔,柳荫之下,桃林之中,随风只听得笑语阵阵,时不时还伴随鼓乐之声。

    阿弦下车之时,正几名少女随着乐师的鼓点,翩翩起舞。

    阿弦见少女身形婀娜,舞姿虽然不似让她心心念念的天香阁的胡姬灵动,但也算是曼妙多姿,又带有一种天真娇憨的美,不由驻足负手打量。

    正看的入迷,身子突然被人一撞,阿弦正看得入迷,冷不防脚下踉跄。

    站住看时,却见是三名妙龄少女,也不说“抱歉”,只是带笑含羞地打量着她。

    阿弦觉着莫名,却也不以为意,正要再看,旁边有人笑道:“女官几日怎么也这样穿着?怪道这些女孩子把你当做俊俏少年郎了。”

    阿弦回头看时,却见是武承嗣,今日他穿的十分鲜亮,人看着比往日略显得出色了几分,他走到身旁,神秘兮兮笑道:“人家是看上了你呢,如果知道你是个女孩儿,不知道该多失望呢?”

    阿弦回头看时,果然见那几个女孩子打打闹闹,眼睛却还不时地偷看自己,一派娇羞。

    阿弦哑然失笑:“我当她们怎么这么不小心,我好端端站在这里,竟硬生生就撞上来,原来是故意的。”

    武承嗣摇头叹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可惜啊可惜。”

    阿弦左顾右盼:“周国公今日没有女伴么?”

    武承嗣肃然道:“并没有,因我眼光向来是高的,等闲的庸脂俗粉哪里入得了我的眼。”

    阿弦道:“我听说天后有意给殿下谋一门好亲事,一定会让你满意。”

    武承嗣道:“唉,观于海者难为水啊。”

    两人说到这里,走到一处树下,却有几个少年郎席地而坐,正在夸夸其谈。

    只听一人道:“雍王殿下倒是极英明的,听说太子的身子病弱,以后会不会是雍王……”

    另一个道:“未必。”

    “为何?”

    “雍王只怕不合天后的心意。”

    阿弦正侧耳倾听,武承嗣悄悄道:“你瞧,这些小子们居然都知道了。”

    阿弦皱眉,武承嗣道:“说来雍王也真是多事,明明已经赦免了那阴阳师了,为什么他还要跳出来反对,这岂不是跟天后对着干么?才陟封了他雍王,他便即刻打脸,简直有恃宠而骄的势头,叫天后怎么喜欢的起来?”

    原来,前日雍王李贤上书,公开请处置倭国遣唐使中的阴阳师阿倍广目,还陈列他妖人作乱等几条罪名,引发朝野哗然。

    毕竟先前遣唐使中的那件案子,并没有公布于众,外间只以为是寻常的盗贼缉捕引发的事端而已。

    没想到被李贤一脚踹破,轰动起来,武后的震怒可想而知。

    阿弦见武承嗣提起此事,心中忖度,道:“雍王向来为人慈柔,这次大概也是因涉及大唐的安危才如此不由分说的,倒也可以理解。”

    武承嗣见他为李贤说话,微微一怔,如果是别人这样说,他一定二话不说便盖压回去,然而既然是阿弦……武承嗣不愿意拂逆她的意思,便“嗯”了声:“好像也有点道理。”

    阿弦又道:“只是雍王如此,天后难免不快,不过殿下您一向很得天后的宠爱,说的话天后也都爱听,如果您肯给雍王美言两句,那雍王殿下以后一定会感激你的。”

    武承嗣睁大双眼,看了阿弦半晌才笑道:“你想我给李贤求情,就直说罢了,难道我会不答应吗?”

    阿弦见他直接说破,有些不好意思:“我的确怕殿下不答应,谁知仍弄巧成拙了,请勿怪。”

    武承嗣瞧着她因为微窘而双颊略红,同背后一簇桃花相映生辉,不由伸出手想要握住阿弦的手:“我当然……”

    还未说完,就听得一阵清越悠扬的琴音破空而来,清丽出尘,荡涤胸怀。

    刹那间,林子里其他的杂音都荡然无存,所有人均都翘首看向琴音传来的方向,武承嗣手势一停的功夫,阿弦早也已回身看去,只见身后桃花乱绽,疏影横斜,桃林之下一道脱俗的影子,端然而坐,就算未曾看清他的面容,也早知道了斯人是谁。

    第327章 阿弟

    这会儿那桃树之下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却都不敢靠前, 只隔着一段距离屏息听看。

    武承嗣虽然不通音乐,可那琴音入耳,仍觉着一阵心旷神怡,才要问“那是谁”, 阿弦却早已迈步往那边去了。

    武承嗣见状忙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近前,分开前面围看的人群,定睛看时,一个喜且惊艳, 一个却是惊妒交加。

    喜而觉惊艳的自是阿弦, 她看着眼前的人,只觉风景如画,斯人更是美不胜收。

    这瞬间,无端竟跟她先前所见的那个七八岁的崔晔的场景俨然“不谋而合”了。

    桃树下还坐着另外三人, 或坐或靠,或凝神看着崔晔, 或仰头看着别处实则细细倾听, 各有一番潇洒风度。

    但阿弦眼中却只看见了崔晔,只见他正襟危坐于桃枝之下, 身着寻常的赭红圆领袍, 如此普通的衣裳, 却给他穿的贵不可言, 清雅端方。

    他心无旁骛地垂眸凝视琴弦, 似乎全然不知道自己的琴音已经像是最香甜的盛放的花朵一样,把所有的看客游客们都如蜜蜂蝴蝶似的吸引的纷至沓来。

    就如同周围的观者、听众一样,阿弦同样双眼闪闪地看着端坐抚琴的崔晔,只觉得每一声琴音都像是挠在自己的心上,连心弦也随着那琴弦的颤动而颤动不休,陶醉之余,不觉倾倒。

    当然,在场众人里也有对此场景免疫的,但都是些“特异”之士,比如这会儿站在阿弦身后的武承嗣。

    正在观者云集纷纷迷醉之时,琴音节奏加快,惹得听众的呼吸都随之急促,却又不敢把呼吸放的过于粗重,怕打扰了这天籁之音。

    琴音如同流水潺潺,奔腾起伏之际,一阵春风似也按捺不住,飞舞而起,顿时满树的桃花瓣也随之飘零。

    桃花沐浴着春风,如此多情,纷纷地贴着弹奏者的发鬓、脸颊,肩头飘落,有的还顺着他纤长的手指,顽皮地坠落在琴弦上,像是故意要引起他格外的注意一样。

    直到那修长的手指终于在琴弦上一按,止住了所有颠倒众生的音调,同时他的目光似有若无地向着阿弦的方向扫了一眼。

    琴音停歇,而听众们却兀自像是饮了太过醇浓的香醪,醺醺然飘飘然。

    直到有人拍手称赞:“好一曲《流水》。往常听人多弹此曲,本已不觉新鲜,今日才知道先前所听的皆是呕哑嘲哳,不堪入耳,难登大雅之堂,今日天官亲抚这曲,却是给《高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