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发兵。
接下来,阮沅看得很潦草,她对这样的历史故事,已经熟知到极点了:北方游牧民族向南侵袭,造成整个中原帝国的毁灭,这样的事,曾经在她所处的那片土地上,发生了一次又一次。
她唯一注意到的,就是占领了齐帝国的宗恪,于齐亡当年,娶了景安帝尚且滞留宫中的小女儿,嘉泰公主元萦玉。尽管那时候她已经订婚,对方是旧齐宰相之子,秦子涧。
看见这个名字,阮沅的心一跳!
这不就是那个差点杀了宗恪的男人么?!对了,他还杀了米娜呢!
……怎么宰相之子,竟会是个杀手?!
阮沅不懂,只好继续往下看。
关于自己的婚事,宗恪在说明书里,并没有对此给出解释,想必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因为一切对他而言,太顺理成章。
他爱萦玉,这是他幼年唯一的玩伴,也是他唯一爱着的女人。
阮沅有些不想看了,这种事情对她总是某种打击:喜欢的人心里装着别人。然而至今为止她还没看见整件事和自己的联系,只除了林展鸿,所以,阮沅也只好硬着头皮继续看下去。
做了皇后的萦玉,自然不会感到愉快,甚至,她始终无法忍受自己身份的转变。宗恪的婚姻生活一直处于极为糟糕的状态,他自嘲说,如果一周之内夫妻俩发生争吵的次数小于三,那么这就算是一个完美的星期。
两年后,萦玉生下了一个男孩,这也是宗恪的第一个孩子,宗恪给他取名宗玚,并且为了表示对他和他母亲的重视,立这孩子为太子。
这种种的安抚手段,没有一样见效,到最后萦玉鬼迷心窍,对自己的亲生子也下了毒手。具体她做了什么,宗恪没有提,只说孩子五岁那年,他终于忍无可忍,软禁了萦玉。
软禁的一年时间,没有改变萦玉的心意,之后,宗恪为了挽回这段婚姻,带着皇后去舜天祭祖,谁知就在祭祀的过程中,萦玉盗走了那枚丹珠,因此也下了狱。
所有人都要求宗恪废后、杀掉萦玉,宗恪没有答应,在他犹豫不决的情况下,旧齐的降臣,靖海公林展鸿,恳请去见一面皇后,劝服皇后交出丹珠。
宗恪最终同意了林展鸿的要求,他却没想到,这一切都是林展鸿的计谋。
林展鸿有个妾,名叫云敏(阮沅的脑子,像被大锤给打了一下!),云敏出身于越州云家,那是个精通奇门遁甲、易容、幻药的诡异家族,历史悠久,并且神秘莫测。
宗恪告诉阮沅,来到这个世界,她必须尽快抛弃她在那边所受过的唯物主义教育,因为许许多多她在现代社会无法相信的怪事,在这边,每天都在以极为寻常的姿态发生着,这些事情,全然不遵守她所熟知的物理规律,在这里,某些物体甚至可以不遵守万有引力,还有大把的匪夷所思之事,更加无法解释。如果有谁秉持着顽固的唯物主义观念,那恐怕会在这儿受到严重打击。
就像这个神秘的云家,他们能用药物进入别人的心田,还能够像操纵僵尸一样操纵一个大活人,他们甚至能把一个人的魂魄,从他的肉体里完整拿出来,放进另一个身体里。
……就像云敏给囚禁中的皇后做的那样,他们将她的魂魄移出,放进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女婴身体里,然后给那个房间,留下了一具可怖的尸体。
一度宗恪差点疯掉,他以为林展鸿杀了萦玉,盗走了丹珠。他死也想不通林展鸿为什么要这么做,直到后来,尸体被懂得法术的人给检查过之后,宗恪才明白,原来萦玉的魂魄已经被带走了。
而那具尸体经由分析得知,萦玉是自杀。
阮沅深深叹气,妻子宁可自尽,也不愿再和他一同生活下去,也难怪宗恪会变得那么颓废,这样的打击又岂是普通人能承受的?
另一方面,不知用何种手段潜逃出皇宫的林展鸿夫妇,带着那个女婴,逃到了那边——阮沅生活的现代社会,没人知道他们是怎么在那个古怪的社会里安顿下来的,宗恪唯一获得的信息是:他们遇到了一对没有孩子的夫妇,这对夫妇就是厉鼎彦和任萍。
至此,阮沅合上说明书,现在,她全明白了。
她明白宗恪为什么对表姐厉婷婷穷追不舍,不仅因为她有那颗丹珠的线索,更因为她就是他的妻子,元萦玉。她还明白了为什么厉婷婷在那么惨烈的车祸里,居然能毫发无伤,是丹珠始终在保护她,除此之外,可能还有云敏的功劳。
她也明白为什么元晟会出现在自己的周围,这个旧齐的皇子接近她,也无非是为了自己的妹妹。
她甚至明白了周芮为什么会失踪。
原来所有人都知道真相,只除了,她。
阮沅觉得不是滋味,自己那薄薄的脑壳像是被谁给敲碎了,然后拿个勺子在里面像搅蛋黄一样拼命搅拌,把她曾经坚信的一切,全都给搅了个七零八落。
阮沅的心中,五味杂陈!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宗恪是她的表姐夫,尽管厉婷婷抵死不肯承认这一点。因为车祸而想起一切的厉婷婷,已经不肯再和过去搭上丝毫的关系了,她甚至不肯承认元晟,更何况是宗恪?
想到这一点,阮沅心里不知是喜是忧,她完全是为了宗恪才来到这个异世界的,却没想到会得知这么惊人的内幕。那么,她到底还要不要继续追求下去呢?
一分钟之后,阮沅做了决定:她要继续追求宗恪。
反正所得知的这一切,没有让阮沅觉得不能承受:她一个外星球的土人,对什么大延什么旧齐,完全没感情,表姐上辈子的遭遇虽然让她欷歔,但从个人角度来说,宗恪无论在哪一边,与她都算不上是敌人。
关键的一点是,厉婷婷不爱宗恪,阮沅觉得,这也就足够了。
至于那本说明书,宗恪采用了非常简练的笔调来写,并不包含什么感情因素在里面,可是从字里行间,阮沅依然能看出当年那些事情对他刺激之深。
甚至,他连从头至尾再口述一遍都不肯,只肯把它以最简单的方式写下来,让阮沅了解到一个大概就行。
没有怒骂,没有渲染,也没有自怜。
但这平淡文字带给阮沅的,却是仿如崩裂的岩石滚落山涧时,所发出的惊人巨响,书写者隐藏着的情感,好似涨潮的激流,在湍急浑浊的河床中咆哮不休。这让阮沅也跟着心潮起伏,久久难以平静。
直到说明书的末尾,宗恪的笔调才终于有所改变,他对阮沅说,现在事已至此,还是“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暂时进宫不能回家,那就干脆好好在宫里给他打工,作为交换条件,他会按照规定,给她提供最佳的员工待遇以及升职机会,宗恪希望她能为延朝的发展“做出自己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