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突然回来,还有,你怎么会和齐灏在一起?”
傍晚的时候我挽着父亲去看姑母,到了未央宫才得知姑母正在接客,父亲一笑,道,“没事,肯定是言昭,他和我一起回来的。”
“真的?言叔叔也回来了。”
言昭是父亲的结拜弟弟,小时候经常来我家,有时候塞给我一把糖,有时候把我举得高高的带我去看灯会,那时候,姑母总是静静地跟在我们身后,算起来他和姑母才真的是青梅竹马呢,所以我一直都很喜欢他,可是,他成年后就随着父亲去了边境,从此没有回来过,这一次能见到他我真的很开心。
我们进门的时候正好看到言叔叔刚刚落座,姑母坐在他对面,两人许久无言,竟也没有丝毫尴尬的感觉,我笑着走了进去,象征性的给姑母行了礼便要落座,父亲却是认认真真地跪了下来,姑母早已习以为常,忙让他平身,父亲就是这样一个人,一生都恪守礼法严谨认真,四个人都坐了下来,父亲和姑母说着话,我也趁机和言叔叔套近乎,他笑着说我还是以前那个一见到他就要糖吃的小丫头,我嘟着嘴不满的抗议,惹得他们全体大笑。
四个人坐了一会父亲要去面见陛下,其他人便也识趣地告辞,我还沉浸在父亲已经回来的喜悦里,扯着他的手臂不肯放松,刚走出未央宫,我不经意间回头,竟看到言叔叔停住了脚步,痴痴地向里张望,从他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姑母水亮亮的珠帘,我心下一动,一种奇怪的感觉油然而生,又忍不住甩甩头,真是想多了,于是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甜甜地喊道,“言叔叔,要不要到我那里喝杯茶?”
言昭回头看我,神情已恢复如常,“好啊,你这个鬼丫头,从小就爱折腾,你宫里的茶一定是最好的!”
一月底,发生了一件大事让父亲不得不立刻启程赶往边境,听说匈奴单于彻底一命呜呼,留下一份诏书命二王子拓跋弘毅接替他的帝位,这令所有人都惊讶不已,拓跋弘毅一向都是公认的纨绔子弟,没才能,没地位,老单于从没对他显示出任何的关爱之意,可就是这样一个没什么本事的人,竟然脱颖而出成了一匹黑马,朝堂上反对之声此起彼伏,可就在这时,拓跋弘毅显示出了他少有的强硬手段,一向无权无钱的他,不知从哪里变出一队自卫军,个个武艺高强,但凡是反对他的人当场处死,相反支持的人便可加官进爵,首先遭到迫害的便是死不低头的大王子,跳出来指正诏书作假,人人都抱着看热闹的想法,看看拓跋弘毅怎样对待他的亲哥哥,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大皇子被当场斩杀,众人傻眼,拓跋弘毅用事实告诉所有人,他如今是匈奴的王,君无戏言,朝堂上人心惶惶,可是再没有人敢对他的登基提出任何异议,二月初,拓跋弘毅登上单于之位,陛下也命父亲火速赶回去主持边境事宜,可我知道如今事已成定局,就算父亲赶回去了也只能支持拓跋弘毅以保一时安宁,新的单于登位,匈奴的发展将走向何方?匈奴与大齐的议和条约是否还会被承认?这都不得而知,只能等着看时局如何发展。
我陪着姑母在御花园里散步,二月,盛开的花还很少,这里便有些寂寥,薛姑姑说姑母这两天睡得很不好,经常失眠,好不容易睡着了,也是恶梦连连,大喊着从梦中惊醒,我不知道这是否与父亲的离开有关,只记得前两天,木喜还慌慌张张地禀报说,顾贵妃和顾将军吵了起来,当时我除了震惊还是震惊,父亲的脾气就不用说了,他一向是尊崇长幼有序,君臣有别,即便是面见姑母,礼数更是比对任何人都要周到,姑母和父亲自幼无父无母,几乎是相依为命,姑母也很敬重他,在我的印象中,他们从来都没有争吵过,若说是矛盾冲突,他们之间倒是有一个,姑母一向都是支持大皇子登上王位,而父亲却一直支持着太子,临走之前还向陛下上书建议让太子监国,陛下想了一天竟然同意了,这让许多大臣更是看清了父亲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从此更加敬重他。
我回过神来时姑母已经走在了我前面,她站在盛开的早茶花中间,俨然就像是一幅静止的水墨画,我还看到她嘴角甚至挂着久违的笑,一扫前几天的阴霾,直觉告诉我,这样的姑母是危险的,她好像突然想通了一些事情,也可以说是更坚定了一些想法。
“小七,这几天我经常会想起以前的事情,那时候我还未进宫,你也还小,我们将军府也有这样一丛早茶花,哥哥抱着你,我走在你们旁边,你那么小还挣扎着想要跳下来去抓花丛里的花,哥哥实在是被你闹得烦了轻轻将你放下,你开心的咯咯笑着,两步路都没有走稳一屁股摔在花丛里,弄得一脸都是草,惹得周围的人都在笑。”姑母说到这里竟然摘下手边的一朵花插在头上,转头问我,“好看吗?”
我慢慢地走近她,“好看。”
姑母的眼神突然暗淡,好像所有的快乐不过是大梦一场,“那时候他也这么说。”
我不知道“他”指的是谁,但我隐约觉得姑母不单单在回忆,她好像在跟过去的自己告别,用这样轻松的方式告别,我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是快乐还是忧伤?
“姑母,人要往前看才能让自己过得更好,只要你愿意,过去的生活也并不是不可能的,少争一点,多放弃一点,或许你会更快乐。”
姑母咯咯地笑了起来,“谁说不是呢?小七你说得对,人都要往前看。”她转身招呼着薛姑姑,“回宫吧,我有些乏了,小七,你也回去休息吧。”
我愣愣的看着她越走越远,心底越来越茫然,越来越慌张,姑母,你究竟要做些什么?
☆、第十九章
二月中旬时齐睿回来了,一开始我并不知情,直到有一天齐灏来看“小可爱”时,漫不经心地道,“你去看看小十吧,回来几天了一直没有上朝,再这样下去,我可瞒不住了!”
我那时才知道齐睿已经回来十天了,当天下午我去了睿王府,守门小厮含糊其辞地道,十爷在青源,并且已经在那里呆上几天了,青源实际上是一座花园,当时小十对徐卿一片痴心特地请了工人将王府重新布局开辟了独属于两个人的私密空间,不过,据我所知,徐卿没来过几次,那里不过是只带着小十自己的记忆,真可怜,连回忆都不曾留下。
刚踏进拱门便听见阵阵娇笑声,女人特有的脂粉味久久弥漫令我作呕,青源正中间的凉亭内,小十半卧在躺椅上,衣衫半露,一群女子趴在他的身上皆是衣衫不整,甚至一个大胆的女人竟直接凑上唇想要把嘴里的酒喂给他,齐睿一皱眉竟张嘴饮下了那女子喂上来的酒,眼中隐隐藏着笑意,整个凉亭极尽奢靡。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