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折腾大半天,林淼的脸色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倒是旁边的沈觉听了这话倒也没有他意料之中的惊讶。想来是通过前半年的锻炼,他对这些神神鬼鬼、玄之又玄的事情有了基本的理解。
“嗯……绕了这么久我也有同样的猜想,只不过看着你神情不太对,所以没敢和你说。”
沈觉在说这句话时神情就有些小心翼翼,下一句更是下意识离得林淼远了些。
“是不是因为中午的时候我的话说过了?”
沈觉虽然谨慎,但心下也当机把这一条给否定了。毕竟林淼和沈御二人即便住在县衙,可自从公布了在一起的消息之后也没有表现出多大的避讳,想来绝不是因为这个。毕竟关于这种事情,他之前开的玩笑已经够多。
沈觉本只是试着问一下,没曾想林淼当真点了一下头。
“确实是因为和沈御的事情。”林淼复又点头,似乎是觉得先前的那句分量不够。“我也只是突然就想通了一件事,如果明天早晨你听到我和沈御要散了的消息,别怎么惊讶就是了。”
“哦,是你们要散了的事儿……”
沈觉顺势接了话,如果手里有把折扇的话恐怕还要臭美一下。然而下半句话他就给憋了去,一张脸也几乎要憋到青紫。
“林淼,这种事情你也敢跟我开玩笑啊。”
沈觉还要嬉皮笑脸地去接,然而他抬眼看了看林淼,一张脸如常得很,是打死也看不出是玩笑的那种。
上午的时候还黏黏糊糊的,不过是去了一趟学堂怎么就……?
沈觉紧跟着还要问,下一刻却有一颗石子破空而入。
那石子就在头顶,两人俱是一惊,林淼回过头来,第一眼看见的便是一个娃娃脸,正是那个先前在白墨见过的少年。
娃娃脸的手里还有些石子,扬着胳膊作势还要砸过来。林淼带着沈觉躲了一下,思绪却跟着喷涌而出了。
早在之前人偶案的时候,沈觉便已经说过树上麻雀和喜鹊必有一人是妖的话,今日也算是一语成谶。既然沈却是那只喜鹊的话,那眼前这个娃娃脸少年,其身份自然也就不难猜到了。
只是……这小麻雀在这里的话,那么沈却又在哪里?
林淼即刻便冲上前去,却见那少年不战反退全然没有之前的斗势。紧接着他多余的话一句也无,起身便走。林淼正要起身去追,然而下一刻却有一个麻袋兜头扑过来。
……
这好端端的什么跟什么,沈觉明显有些发蒙。他看了一眼林淼,却见对方的手都有些抖了。
小麻雀的道行并不高,毕竟在第一次见面时便被沈御看破了身份。只是他在为谁办事,明眼人都能看得到。
那日在京城的夜市上,她就那样站在他们对面,美目流转,满含情谊。
而前几日在招亲的栏杆下,她更是穿着一身红衣,浓到刺目。
下午的鬼打墙,现在的挑衅,沈却要做什么,已经是昭然若揭。
真相的吐露与否,主动权已经不在他的手里。而沈御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又当如何?
这些可怕的想法一一冲撞着胸口,林淼的手都有些发颤,他好不容易解开了麻袋,却见一个姑娘探出头来。
这姑娘一脸怯怯,眉眼处还有些熟悉。正是之前初阳出事的时候,奔上雅间的那一位。更重要的是,她身上的喜服已经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正是今日的新娘,王家的大小姐。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本来已经盖上盖头要上花轿,谁知道眼前一晕就昏倒了,等到醒来的时候,就发现已经在这郊外了。”
王小姐的神情委顿,脸色还有些发灰。沈觉一时也顾不得照顾林淼的情绪,手忙脚乱地继续解着麻袋。
绳子解了一半,王小姐也得以脱身,两人正准备招呼林淼一起回城,却见他拍了一下大腿,即刻就跑。
不过是几瞬,居然已经跑出好远。
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然明了,沈却是借着这次婚事的名义,要把真相全数抖漏给沈御。而他们现在,定然就在王府中。
而针对的人是谁,更是不需要疑虑。
林淼勉强止住踉跄,似乎已经看见沈御的剑锋指了过来。
带着浓浓的暮色,尽是寒光。
第132章 对峙
沈御自小在观中长大,及冠之后又下山历练,倒在这剑下的妖邪,连他自己也忘了有多少。
剑身灵气充沛,在这满室的红色之下愈发夺目,甚至近乎妖冶。
沈御原以为她要退一下的,然而坐在喜床上的人依旧是端着八风不动的模样。甚至,连她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变几分。
她就那样静静地坐在喜床上,看不出悲喜。剑光伴着红稠打过去,反倒是衬得她的一张脸都愈显莹白。
即便是那日在栏下看得并不十分真切,沈御却也能判断出这绝不是同一人。
因为眼下坐在喜床上的人正是沈却,而屋内充斥着的,是一股极为熟悉的气息。
而那股熟悉,不知怎么的,居然给沈御一种与生俱来之感。
这样的感觉无疑让人觉得有些惴惴。
说来,这股气息最初是在望府的灵堂发现的,然后是在王善人死去的卧房。后来到了京城,这股气息也时不时出现在窗外。甚至,跟着夜色入到了梦里。
虎妖案、人偶案、王善人家的煤炭火毒案以及初阳案。
甚至,他们后来去了京城,还偏偏撞上了李家的后人。
这些案子虽是相对独立,但是背后那股熟悉的气息却将他们串联在了一起。
而那股气息眼下就在这里,就在他的对面。
近到只需几步,便可抵达。
这个大千世界没有巧合,等到那些珠子被连成了线,答案自然也就呼之欲出。
在这一刻,沈御甚至在想,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眼前的这个人,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
恐怕任谁也没有想到,她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
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才能将众人的生命蔑视至此!沈御凝神拿稳了剑,往前走了一步。
虽然事实上,他不得不承认屋内的这股气息实在是令人心烦意乱得很。
“那王家的小姐被你绑去了哪里?”
剑光愈盛。
银色的光芒明晃晃地端了一屋子。
沈却不知他刚才在剑上灌了多大的灵力,只知道那白光不会就此暗淡。她晃了晃神,正好借着那光看清沈御的眼睛。
那双眸子里没有半丝柔情,犹如冰霜一般,将她预想中的画面全数击了个粉碎。
“沈公子不会想不到,区区一个贱民而已,早给抹了脖子。”
如此骇人的话,沈却也只是笑了笑。她坐在那里没有动,扯出来的笑意让沈御都觉得有些胆寒。
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