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月野失笑:“你们书院也有女学生?”
书生道:“没有,全是清一色的男孩子,我估计那位大人就好这一口。”
“……是吗?”林月野脑海中莫名浮现出关于桑钰的那些往事,然后又甩甩脑袋,暗骂自己看轻了他,转口道:“永恩书院的人都散尽了吗?”
书生道:“没有,也就我一个人离开了,其实大多数人包括学生都不愿被遣散的,毕竟是一起生活了……”
此事有很多不通之处,林月野瞟了一眼这个书生,稀里糊涂的恐怕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还是得到绍兴亲自探查一番才能了解到事情全貌。
林月野道:“兄台。”
书生:“啊?”
林月野道:“你先别去京城,这样,我救了你,你带我去你们永恩书院看看,就当还我这个人情了。好吗?”
书生:“……”
由绍兴去徽州还需一日的路程,林月野想只是去看一眼了解下情况,绝不多做停留,既然桑钰想一个人待着,那就再多给他一天时间。
两人回城雇了匹马,一路快马加鞭赶往绍兴。路上林月野得知书生姓陈,单名一个彦字,是位屡考不中的秀才,心灰意冷才到永恩书院教书,学识也算渊博,只是为人有些随便,倒也受学生喜欢。
到达绍兴时天已经黑了,进入城中,两人将马匹寄在驿站,此地距离永恩书院还有不短一段路,只因深入闹市,骑马恐引起不必要的慌乱,只好下马徒步过去。
绍兴是酒市,传说城中有酒垆千百所,走在街道上,鼻尖都萦绕着浓郁的酒香 。林月野跟着陈彦一路来到永恩书院,在门前站定,林月野转头望了一下周围环境,对陈彦道:“此处已远离闹市,但是隐隐约约的酒香还是能闻到,可见绍兴真是一座以酒为名的城市。”
陈彦道:“我们平时都让学生作有关酒的文章,这城市里无数酒的诗文酒的传说,都是绍兴的特色。”
林月野道:“如此倒也真是富有雅趣。”
陈彦握一握拳:“所以那位大人为什么非要封□□院,我一定要问清楚。”
话音刚落,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一道沉稳如河的嗓音响起:“哦?本官倒想听听,先生有何疑问?”
林月野听这声音有些熟悉,抬眼一看,双方都吃了一惊。
一身官服端正打扮的男人负手站在他们面前,还未褪去的从容神色里隐约显出了一丝讶异,他定睛看了林月野一眼,很快恢复平静神色,如常道:“林沐兄,好久不见。”
林月野道:“是许久没有见了。”瞥一眼他身上宝蓝色的官服,“不知水寒兄何时接任作了翰林,没有及时恭贺,还请莫要介意。”
林水寒轻轻一笑:“人之落魄升迁,不过都是平常事,没有什么值得夸耀之处,林沐兄还是不要取笑在下了。”
林月野道:“……是吗。”
林水寒举了举衣袖,“说起来还要感谢林沐兄,在下能有今日,兄台也出了一份力。”
林月野道:“哦?此话怎讲?”
林水寒道:“听闻前段时间,京城出了个大案,林沐兄被指……行刺朝廷官员,但是从刑部出来时却毫发无损,不仅如此,此案后来被翻供,倒将那位指控的大人拉下了马,林沐兄不会不知道吧?”
林月野道:“你接任的原来是谭华的官位。”
林水寒道:“这都是拜林沐兄所赐。”
林月野眼底深了深,还欲说什么,袖子被扯了一下,陈彦在一旁讷讷道:“林沐兄你……认识这位大人?”
林月野下意识望向林水寒,林水寒含笑看着他们两人,道:“算是相识。”
陈彦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高兴道:“认识好啊,认识好说话。林沐兄,你跟这位大人说说……”
“先生。”林水寒扶一扶衣袖,“不请我们进去坐坐吗?”
“啊?”陈彦愣了一下,然后赶忙把林水寒往里请,“是我怠慢了,大人莫要怪罪。来来来,您这边请。”
林水寒轻笑一声:“林沐兄,进去说吧。”
林月野道:“好。”
三人一齐进了书院,立刻有学生去禀报山长,林月野一边走一边观察,来来往往都是年轻的学子们,步履缓缓,似乎并没有因为要封□□院的事而有丝毫的躁动与慌乱,但是仔细看看就能发现,每个人眼底都藏着掩饰不了的颓丧,步履虽从容却无精气。
片刻山长出来迎接,几人打了个照面,竟连寒暄都省了。
看起来似乎自从封院的吩咐下来,林水寒作为执行官一直滞留在绍兴,监督他们在一个月内逐步遣散院内所有的先生与学生,安顿好院内一切事务,以免留下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山长和林水寒许是已交涉多次,彼此言语不睦,见了面只是微施一礼,保证表面上的尊重,随后连眼神都碰不到一起,林水寒随意地捋一捋长发,也不介意,闲闲站在一边,听山长教训陈彦。
山长道:“不是让你去临安通知松凝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陈彦:“我……”
山长横起眉毛:“是不是没到京城就回来了,我就知道你做不成这件事,出门前是怎么信誓旦旦地跟我保证的,都忘了?”
陈彦看山长做出一副疾言厉色之态,也知道他这段时间心情不好,所以嗫嚅着不敢反驳,偷偷看向林月野,林月野向前走一步,道:“山长,陈彦兄并非未到京城,而是因为半途撞见了我,我求他带我到绍兴来了解一下具体情况,所以耽搁了。”
山长好像才看到他似的,迟疑了一会儿,然后才道:“兄台是……”
林月野抱拳道:“还没有见过山长。在下林沐,是松凝书院客卿。”
山长一听是松凝来的,立刻换了一副面容,眉头一弯,愁苦道:“原来是松凝书院的先生啊,唉,先生你看,永恩现在落魄至此,全凭朝廷一句话,真不知道是哪来的灾祸。”
“山长……”
山长越说越语气越哀怨:“辛苦把书院打理成如今这样,朝廷一句话下来,我们就得封院,所有人都要被遣散,往后……唉!”
林月野干笑,陈彦一直拿眼适宜山长林水寒还在旁边,但是他好像看不见,也不在乎他能听见,冲林月野诉完苦,又抓住陈彦训斥:“叫你去临安给松凝报信没做到也就算了,你这自由散漫的性子也不是一天养成的,只是这习惯怎么也传到了学生身上?他们……”
“山长,”陈彦笑着打断他,“您也说快要封院了,这些孩子不日就要分开了,也许以后就再也见不着了,你还能要求他们每天兴高采烈的吗?”
山长怒目道:“少跟我嬉皮笑脸的。且不说其他人,就锄云那孩子,他是你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