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之,数升辄醉,令人长生。
我对那神芝仙草兴致缺缺,甚是质疑它的功效,只感莫不是那些个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穷极无聊的人以讹传讹之说,奈何娘亲正处于关心则乱难以释怀之中,我委实不敢再忙中添乱。
然聊以欣慰的是那瀛洲仙山仙物宝贝不计其数,除却有“神乎其神”被吹捧上天的神芝仙草外,我倒对那玉醴泉内的甘水兴趣盎然。
数升辄醉?我不置可否地苍白一笑,拜托娘亲切记得于我灌上几壶回来。我自要试上一试,看看这瀛洲仙山玉醴泉的“酒”是否能将我现今这憔悴不堪的恙体醉倒。
天垠地荒中,说论酒,我青城白兮可是当仁不让地要摆弄摆弄老资格的。
娘亲这一去足叫我望眼欲穿,我巴巴地卧在病榻上心乱如麻地候了四五日,仙执尊上方才“千呼万唤始回来”,怀内犹抱酒葫芦,一脸沮丧失意模样。
阿爹难得地没有吃醉,想是他二人伉俪情深,心系娘亲安慰。待得仙执稳当了仙身,才急不可耐地上前追问详由。
娘亲愁肠百结哀哀欲绝地晃着头,戚戚然地哀道:“东华帝君言之神芝仙草熟日未到,如若强行服之恐会散元逝魄适得其反,这便如何是好?”
是了,那东华帝君乃五方五老之一,又称“三岛十洲仙翁”,掌管三岛十洲仙境,属上古神祇,娘亲左右也不过区区几十万年修为的小蛇神,在他面前矮了不知多少辈分,即使抛开伦理暂且不提,强行硬夺就仙执这一身修为都不够人家塞牙缝的,何必再自取其辱。
时至今日我方悟得,敢情仙执尊上发飙也是分时间地点对象场合的,不一味撒泼耍疯,懂得权衡利弊,实属不易!
我勉强笑了笑,一语不发。
“不过这帝君倒也仁慈,予了这玉醴泉中的甘水,我满满当当地灌了一壶回来,可惜那神芝……”娘亲暗自神伤着。
我不待她说完,已然喜笑颜开,强撑起身子夺她怀中的仙浆。
她倒像是预料到我会这般一样,身形飘然地侧了侧,颇是一本正经地说道:“帝君再三叮嘱我对这甘水万不可贪恋,平常只消得几口便可吃醉,更莫论你这缠绵病榻之人。”
我哪里肯依,只做充耳不闻,强取过酒葫芦,拔了塞扣,仰头咕咚而畅饮。
初时香气扑鼻,那香味绕着木梁子缠了几圈后立时铺设开来,浓郁久久不散。酒过咽喉后,当觉醇馥幽郁,唇齿留香,于我痴酒的人来说这本就是视若珍宝的不舍,哪里还会理会娘亲的“不可贪恋”及我这缠绵病榻之况,只道“有花堪折直须折、有酒当吃只须吃”,片刻,滴酒不剩。
我意犹未尽地啧啧嘴,毫不吝啬地称赞着东海瀛洲内玉醴泉中的甘水果然与其余仙酒与众不同。
绞尽脑汁地想了半晌也想不出甚佳词绝句,骤然间只感眼皮一耷,手里的酒葫芦咣当落地,倚着床头栽了过去。
这甘水,怎地比酒还要烈上几分?
第十八章 情生一朵鸢尾花
第十八章 情生一朵鸢尾花 我本以为东华帝君那瀛洲仙山内“玉醴泉”的甘泉水较之九重天的醉菩提不遑多让,岂料岂料,忒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一醉,不才堪堪卧了三个日头,也幸得白盏衣不宽带的贴心照拂,实属不易之极!
醒后,白盏于我更衣盥手服侍我洗漱整洁,随之在院内支了张竹榻,上头搁了角枕锦被,其旁又摆置了一张我平时与娘亲对弈的紫檀桌与一椭形竹篓,她极为细致地放了些时令鲜果在竹篓中好备我随时食用。
我欹在竹榻上闭目休憩,她默然地坐在杌凳上手法娴熟地为我剥着荔枝龙眼。
我睡意倦倦地强撑起身子食了一颗瓤厚多汁的荔枝后,萎靡颓废地又睡死了过去,连嘴里的果核也未来得及弃出。
周而复始,我便这般足足睡了一万多年。
在这一万多年中,白盏自是寸步不移地耐心伺候着,我睁眼时她同我讲天垠地荒中的逸闻趣事为我解忧驱闷,我阖眼后她又席不瑕暖地锄土侍花、炊烧撰食,青城在她如此张弛有序下,一切焕然如新。
待我身子稍适后,我允她一件事做了奖励。她斟酌再三,又反复打量我几次,见我已然无恙,便央我许她嫁人出山。
我郁郁寡欢地愁了几日,思量再思量、琢磨再琢磨,终是如了她的愿。
白盏同我名为主仆,实如姊妹,她当着有属于自个的人生,我若缚她桎梏她,当枉了情谊一场。
忖量不妥,我特特跑了一趟九重天月老仙翁的“储缘宫”处,询了白盏的姻缘,月老仙翁摇头晃脑小半柱香,方才念着:“情定三生石,命结连心锁。”,我精神一懈,为之心宽。
白盏一向心思缜密心细如尘,出嫁前一天,她特意跑进我的闺阁,敛衽施礼毕,推心置腹地道起她的因果缘由。
我靠着床栏听得如痴如醉,也为她觅得良缘锦配欢忻神怡。
果然应了月老仙翁的那十个大字:情定三生石,命结连心锁。
一切亦如早已算计筹划好般,不差一步、不错一招,两个命中注定的人不期而遇一见钟情,他非她不娶、她非他不嫁,海誓山盟下定了情缘、许了生死。
这份缘,起于鸢尾花。
我青城自古山势崚嶒嵯峨,绵延千里,多的是琪花熌灼、瑶草林立,那日白盏见我酣睡正甜,决计多半个时辰是醒不过来的,心忖近日空山新雨后,后山碧药谷中的鸢尾花绽的正茂,何不采一些点缀堂室。
白盏在我青城待的年头旧久,甚至连性子也潜移默化地随我娘亲与我,说做便做,当即毫不迟疑地驾着天梭祥云一道流光直奔碧药谷。
在这天垠地荒里,无人不知我青城山碧药谷中的药材满山遍野品种包罗万象,尤以鸢尾花繁多为最。
白盏喜淡雅甄纯气这我早已是知晓的,是以她闲暇空余之时必然会多跑几趟碧瑶谷觑一觑这色彩鲜艳的鸢尾花也不属秘密。
碧瑶谷内的鸢尾花唯紫不杂,时一片紫海衬得天穹夺目眼花。
白盏在馥郁花簇的鸢尾花海中心境怡然惬意地徜徉一番过之后,随性地摘了几朵绽的璨烂炫目的鸢尾花,放目逐之,欲想取丛中最为落落大方的一枝。
只闻得半空中飘来一阵恼怒清澈的声音:“你在做什么,还不快快住手。”
白盏仰头一望,只见天幕之中一身穿紫色锦袍身材魁拔器宇轩昂的男子满脸藴着怒意,目光冷漠地看着她。
她怔了一怔,随即住了手中动作,绯着脸颊柔声回道:“我在……在采花。”
那紫袍男子些微狭长的眉角动了动,不动声色地说道:“你胆敢在朗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