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昔里只由得同我赤诚相待之人方可如此唤我,至于赤诚相待么,见今在这天垠地荒中想来已不过寥寥,却这寥寥间,决计不包括你神族黎宸君。”
这番剖白,可谓字字锥心句句泣血。我气泽凌厉地抛出他那支金光粼粼的乾坤笔,待不偏不倚地滚顺在他脚边后,不再朝他处望一眼。
我捩身面无表情地对着老帝后,异常肃穆地说着:“天垠地荒里,我青城自打白姝老祖起就属小门小户,向来难登大雅之堂。然我这小门小户却也稀奇古怪的很,素昔里旁人欺辱了我这一脉我势必拚个鱼死网破也会登门讨上一讨,今儿么……”
顿了一顿,俯观仙战台下一众仙神鸦雀无声,皆竖耳倾听着。唯有那老帝后脸色青白交错,眉尾上挑目色灼灼,周身蕴出的仙泽万分慑人地缭绕半壁。她不屑一顾地觑着我,半晌才冰凉凉地哼了一声。
我不屈不挠地盯着她,泰然自若地拢了拢仙袂,继而一字一顿地接着冷笑说着:“今儿个反倒省了登门的繁琐,甚好,甚好。众仙知我白兮向来非是矫揉造作之人,那么,我便要怨报怨,有仇报仇了。”
她怫然不悦地推开左右仙婢,脸色铁青地傲然说道:“白兮,你当这里是你小小的青城山吗,岂容得了你作威作福?”
我拂袖假笑了几声,唔,忻忻得意间竟险些岔了气力,兀自抚着胸口顺了几顺,稳住心神淡然回着:“今日,我免不得要作威作福一番了。”
轻飘飘地,丝毫不费力地一个流星追月掠到她跟前,紧接着,右手掌中先前早已酝酿浓烈的怒气顺着五指尖头迸出,狠狠地,在老帝后嫩滑柔软的肌肤上镌刻出五道深邃的沟壑。
静,死一般的寂静,整个仙战台四周只闻得一干仙神的呼吸吐纳,所有人都张着嘴巴目瞪口呆地凝睇着我,不曾预料到我这个白兮小蛇会在他们神族的地盘上恣意妄为。
我来去一阵劲风地复又归到了原来的位置上,且从善如流地用另外一只方才未得着便宜的手甚是细致地摩挲着前一刻将将掌掴了神族老帝后的右手掌,乖乖我的五指山,也不枉随了我十万载。你以为神族帝后的耳刮子是那般轻易许人地吗?唔,虽是过期帝后效果上不免有些差强人意,然老帝后也是帝后呀,瘦死的骆驼总归比马大。
奈之否极泰来,任何事情顺到了一个顶尖尖的极端,就会将将延着另一处的极端汹涌滚滚腾去。
终于,青城白蛇一族,在青城先仙执白念茹与神族老帝后的一段污浊不堪回首的过往云烟后,现任仙执白兮尊上又于天垠地荒八卦衙门狠狠添了浓墨溢彩的一笔。
话说那日,仙执白兮于星罗棋布中蹚将出一条幽径,行如疾风势如闪电,尊上之举,若摧枯拉朽势不可当。但见一阵黑影矫捷婉转仿若轻云流水,缥缈惊鸿间,宛如游龙凤翥直取……后世凡间的讲书人给我设的身份均是不龙不凤不人不妖,全由得他们凭空捏造信嘴胡诌,可怜见的,我确然是一条一门心思修行求道的好白蛇。
“白兮……”半晌,一贯横行无忌不曾受到过半丝屈辱的老帝后瞪着一双怒火翻腾血色滔滔的赤珠,身子不住颤抖地冲我狮吼道:“我神族今日与你势不两立。”
不得不说,老神帝这挑老婆的眼光犀利且毒辣,虽这老帝后见今已属半老徐娘,奈之风韵犹存。一张清艳脱尘的玉颊略施粉黛,眉宇一颦一蹙间道不尽的旖旎妩媚。体态丰腴妖娆,更胜在浑身雪肤如凝脂剔透晶莹,尤其双颊之上的细嫩皮肉堪作一壁幽泉净面,吹弹可破。
须臾之间,仙战台下原本作壁上观的一干仙神束了束衣袂,很是得体地低头跪伏在地上,纷纷抱拳高拱着:“神后娘娘息怒。”
觑着她的气急败坏,我不禁冷笑着:“势不两立?你果然没有令我失望,我平素闻知你神族一脉强词夺理的过分,今儿领教一番,委实传言不虚。好,你既与我青城誓要不死不休,那我就与你这神族过期帝后来论道论道,免教天垠地荒众仙平白看了我青城笑话。”
她脸上青白交替地兀自变幻了一阵子后,敛着两道柳烟眉恼羞成怒道:“忒地长了一副伶牙俐齿,本宫……本宫……”
“白兮!”这厢老帝后“本宫”还未待如何,我身后的黎宸倏然替他娘亲打抱不平,凌厉而道:“你别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我甚为唏嘘地干干苦笑了一声。
扭过身一瞬不瞬地凝睇着他,异常吃力地扯动嘴角,对着他泛起一丝笑靥,心内却不胜悲恸地,钝痛如绞。
第四十二章 白兮绝地断情丝
第四十二章 白兮绝地断情丝 我痛彻心扉地捂着胸口,脸色苍白地对着他冷笑道:“欺人太甚你黎宸君一支九寸乾坤笔摄魂夺魄,我阿爹见今魂飞魄散连片衣袂都不曾留下,你那位目空一切的娘亲却还不肯罢休,无端毁谤恶意中伤。我适才只不过小小惩戒了她一下你倒心疼得忙着替她叫屈,那么,我且来问你,你神族的委屈是委屈,那我青城的委屈又该着向谁讨?”
他被我的厉声叱问震得退倒两步,晃着身子失神叫着:“桃子……”
我敛容屏气,凛冽寒霜地打断:“是白兮仙执,唔,白兮天神也罢。”
他那双深邃纯澈的浓墨色眼眸瞬时转得黯淡无色,呆呆地怔着无语。
我移转身躯面对着老帝后,顺着踱到仙战台边缘,浩然正气地凌厉说道:“我青城一脉素常里非是专横跋扈之辈,怎奈树欲静而风不止,天垠地荒中流言蜚语诸多难辩,至甚嚣尘上者又绝然不乏。理会吧,委实的没有那份闲情逸致。不理会吧,又不免叫人无故看了笑话,只道我青城任人随意拿捏,忒地好客了些。”
老帝后脖颈一仰,气道:“白兮,你休要在此颠倒黑白。”
“颠倒黑白?这种蔑人的法子使起来太脏,我白兮最是不屑于此。”我冷笑着:“我……”
却不料,他们神族这一脉,表忠心的法子实在五花八门,缭乱的使人眼晕瞠目。
一名威风赫赫的神将着一身扎眼的银甲从天而降落在仙战台央,神情戒备地上下打量我了一番,不怒自威地说着:“大胆,此乃仙道圣地,岂容你在此放肆!”
唔,他是不是以为,在他神族的地界上,我就不敢将他怎样。
手中径直迎风一幌,顶着万千仙泽皓然乾坤祭出白乙剑,四面八方登时电闪雷鸣戾风乍起,肆意呼啸翻卷着仙袂飘飘。
“剑去!”我铿锵叫着。
白乙剑闻声而起,挣脱我揝劲,在怒风凛凛中浑身泛起灼眼光芒,围着我顺时针绕了两圈,方才疾奔着向那人窜去。
仙战台下一干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