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心酸。和方流走在街上,顺便掏了几文钱买了几个包子。我特别大方地给了方流一个,他看我半天才接,也不道谢,默默地将它吃完。
我想他大概以为我想讨好他,给了他我就后悔了。唉,在这里,要注意自己的言行,哪怕只是给了不相识的人一个包子。我觉得自己开始神经质起来。
方流领我来的是一家酒楼。我看招牌有些眼熟,觉得在哪里听过。外观倒气派,是燕公子这样的人来的,不知让我来是为什么。不过现在也算是在履行卧底的义务,我自然顺水推舟。
酒楼有三层。高低等级自古存在,越高层装潢越显贵,客人就越少,也就不特别说了。我很少出入酒楼场所,不过不是晚上,没什么人就不太瞎想了,人也比较放松。一路没有店小二出现,被方流领着径直到了三楼,渐渐地听到一点细细的人声,是从包间里传出来的。
我看见包间外还站着巫妲和雪蜃,方流只敲了下门就不管我了。得到进去的示意,我这才抬手推门。
先是闻到一股浓香,是酒。听说燕公子喜欢喝酒,看他整日懒洋洋的,总像喝多了的样子。我想着他的眉眼,心里思忖着,每每看见他,眼睛都会失去焦距,他会否好看太过了?
这是个很大的房间,格局错落有致。不过眼下我才看到一小部分,燕公子大概是在拐角的房间。他身边的青衫男子笑盈盈地站在帘子边看着我,朝我点了点头。我扯起两边的嘴角,表示问好。文梅,酒肆之中,那个风骨极佳的男子。
他对我说道:“姑娘在此稍等,公子在会客,一会就好。”我自然应允,不过站着太累了,这里也无桌椅什么的,我就靠在了墙边。里头的说话声时不时传来,我到底没有卧底的资质,竟然一句也没听进去,只是低头想着村长的事。
不多时,燕公子和谈话的人走到了拐角的位置,两人客套了几句,那人显然话不太多,语气颇为平淡。但在末后似乎欲言又止,只听他说道:“双净不择手段,最喜在人身侧安插细作,燕公子说起的那位姑娘,卫某觉得不良。”
“劳您费心。”燕公子回了四个字,便欲叫文梅送那人出去,一转眼见我站在墙角,竟看了我一会儿,似乎没想到我在这里。我站的隐蔽,想必连另外一个人也没发现我,只见他看着我皱眉头。听文梅介绍我,才冷冷地撇开目光,道了声告辞。
我意识到,自己进来是没有经过正主同意的。顿时心里极不舒坦,好像被人抓到的小偷,这感觉让我自己都憎恶。但转念一想,自己不就是个卧底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日后脸皮要练的厚些才好。
还是文梅替我说了几句话,我想燕公子是不在意什么的,但刚才那个人一定看我不顺眼。转念一想,反正不认识,理他做什么。
燕公子请我里面坐下,让小二送了吃食进来。我不好推辞,一边听他说话一边吃着。
“燕禾托我找的人,我大概都帮姑娘找到了。”他喝着酒,说道,并不注意我的表情,“很巧,他们都在求仙镇。想必有一位姑娘已经见过了,今晚姑娘便可见到另外一位。”
我心里奇怪。他都找到了,为什么不一次性告诉我他们的下落,而要我一个一个地见,他是什么意思?似乎是看出了我心中所想,他笑着对我说:“冯姑娘介意跟燕某一同回铸剑村吗?燕禾从来不求我,这次托我帮这么个忙,我不敢让姑娘一个人涉险。”
我听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似乎没什么逻辑。“涉险,公子此话怎讲?”
“找人必然要查,”他说,不知是不是我眼晕,他的眼里第一次没有了单纯的慈善。“你可知,江湖中人的底细都是藏不住的,藏得住的才吓人。我查了这么多天,实在好奇他们的身份。凭空出世的奇人?他们身在江湖,势必引起哗然,你如此草率去打听寻找他们,是否想过惹祸上身呢?”他不想等我回答,饮了一口又说道:“不过,燕禾如此在乎你,也罢了。”最末一句话使我有些反应不过来。
☆、第十六回 透风
我弄不清他说这话时的态度。假如他语气殷切,那定然是为着乡长的嘱托,而顾全我的安危,并且其中还包含着对我朋友的不信任;假如他语气不屑,势必是疑心我与朋友有着不纯的背景,托乡长找人是我动机不良。
可他语气竟然不温不火,只让我明白他对他们是抱有戒心的,而对我,他保留了看法。至于他突然提起乡长,我认为是想提醒我什么。提醒什么呢?
乡长待我不薄,,若我还有良知,快收手罢。
古人疑心已成了病。那句话除了有旁敲侧击的意味,我实在不知还有何其他意图。当下我夹着筷子半天不知动弹,只是愣愣地回味着他极具跳跃性的言语,完全不知如何答复。
兴许是我尴尬了气氛,燕公子夹了一筷子菜塞我碗里,微笑道:“我的话,有那么难懂么?”我模棱两可地晃着脑袋,一脸未明的茫然。
“早在你于铸剑村修养之时,燕禾便向我提过你。”他的目光扫过我,不知看什么,我闻言讶然,他淡淡笑着,“冯姑娘是重情重义之人,秉性醇厚,他很欣赏你。”他就那么半饮半说,浑身透着拉家常的轻松劲,我在扒了第二口白米饭之后,才恍然大悟这个语言大师的话里玄机。
古时男女结合一般不在乎年龄差,男老女小实在平常,祖孙恋十之有半。无怪乎燕公子那句话外音使我瞬间难懂,原来是误会了我与乡长纯洁的革命友谊,毕竟是时代赋予了他特定的世界观。但依旧使我难以承受。我仔细打量了燕公子的脸,想找一颗媒婆痣之类的东西,结果发现他的皮肤毫无瑕疵。
我干巴巴地撑着笑容,已是食不知味,“燕公子大概错意了,乡长德高望重,能够得遇是我之幸,结识为友是我之荣,受其相助是他之恩,我不敢忘,更不敢攀附。”我本想再添一句“你不必怕我害他”,终归是忍住了。我想我把自己贬够了,留点面子也是应该的。
出乎我的意料,他听我这样说竟然发怔了,盯着我有那么几秒,我在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这样的神情很吸引我,吸引我去猜测,他这一刻在想些什么?
但这是一个有着过分自制力的人。我在眨眼之间又看到一个懒散无聊的好酒公子,他的嘴角噙着淡淡的笑,一股气质像酒香一样萦绕身侧。
他就如此与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至今我几乎忘了大部分内容,只记得那种宁静在后来不常有,我再也没有机会跟他这样聊过。也许是我涉世未深毫无心机,那样的心态终究会随着时间慢慢改变吧。
聊天的间隙,他竟然弃酒改茶。至晚间时,我们已饮了整整一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