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不断想要呕血的冲动使我什么也不愿意问,我怕一张嘴就是一口血。只是走着走着,一时竟嘈杂起来,我们顿时驻足,耳边的嘈杂越发清晰,侧耳倾听,声源来自洞壁。我不禁凑了上去,冰冷的岩石里,真的传来一阵阵惊人心脾的声响。我闪出老远,不安地看着乡长。
“一墙之隔,他们已经遇到傀儡军了。”乡长回视我低声说道,又拉着我继续往前,速度都加快了。我不愿拖他后腿,咬着牙小跑。耳鸣里回响着两边岩壁的动静,它们如影随形,像是随时向我们汇报着其余人的生死。
☆、第五十五回 飞蛾扑火
为什么要跑?这一问在脑海中不过盘旋了半晌,立即就明了了。就乡长当年的境况,一旦触发傀儡大军,其余路口不能例外,在这狭窄的洞穴里,滞留原地那是犯傻,再也没有存活的胜算。且我在举步维艰的空当里,不难发现,隔壁的傀儡大军几乎和我们在同速前进,那没什么其他含义——大伙都在奔跑,所以它们在追。
步伐踉跄,三两次被不知名的东西绊倒,令我挣脱乡长的手,每一次挣脱,都与他拉开两臂之外的距离,金鸟随主,因此我常常陷入黑暗中。第三次跌倒的时候,我终于吐血,趴在地上起不来了,私心里甚至以为乡长是故意的,于是也不挣扎着起来。哪知却不再等来金鸟回头、他来拉我。
掌心撑着凹凸不平的地面,摸着有骨骼嶙峋的手感,一股凉意从指间覆上手臂,传达四肢百骸,我怀疑自己是摸到尸骨了。听到墙内哒哒的跑动声远去,前方早已不见了引路的金鸟,乡长竟然没有发现我掉队了?我忍着头昏脑涨,从地上歪歪斜斜地站了起来。
静静感受了一下四周坟墓般的阴暗寂静,再有蝙蝠从我耳旁呼啸而过,我充耳不闻,内心里有一团致命的恐惧在扩散,突然感觉不到哪里是前路。我朝着乌黑的空间大喊乡长的名字,强自镇定。等候了半晌,没有收到任何回音,我不死心地捶打着两边的洞壁,挨个喊了所有人的名字。
费了好大的劲点亮幽冥悬铃,在无望的青光下爆了一串粗口,以为传说中的傀儡大军也该上场了,却至终没有。猜不准这种境况下的可能性,莫名得让人心迷失起来。我冲着直觉里的前路深深望了一会儿,终于决定离开这里。
假如这是回头,我要做好死在一群妖精腹中的准备;假如这是前进,那我要酝酿一下怎么骂骂人,乡长也太不厚道了。但我不过移动了三步,整个被一堵平滑的墙壁弹了回来,手中的悬铃被震得鸣响,如冤鬼低泣。
“我操……”
无比突兀的声音,我扶着墙愣了愣,贴了上去,高兴得人都快扭曲了:“我操,有人在吗?”说是墙,其实就像一堵光滑的大理石平面,按理不应该出现在这种粗糙的洞穴里,它横亘在路中央,漆黑如碳,又坚硬如铁。
墙的另一侧很快传来一句拔高的问候:“对面是圆吗?”听出是大婆的声音,我心里顿时就哭了:“小婆子你在对面干什么啊,怎么过去的你教我?”我就跟神经病一样手脚并用地捶打着厚实的墙壁,只差没用牙啃了。
大婆的声音不像我这么没谱,他似乎在到处察看,答得漫不经心:“我也不知道,和安周跑着跑着就撞上这堵破墙了,回头他就不见了。你在那边好吗?”我差点就笑了,抹了一把眼角憋出的泪和嘴角的血:“好你表妹,毒发未亡,但是快被吓死了。”
他在另一头显然找不到任何线索,又像我一样不愿意回头,于是两人就坐在地上靠着墙壁,脏话连篇地对起话来。我心里感到心安,人却越来越累。听到他在分析这赌神奇的墙,我忍不住皱眉:“一定是幻境。”
与常玉卿交手了几个回合,对这妖道早已有了较为清晰的了解。一切匪夷所思的事情,一定不是真实的。我们所有人都在直路往前不可能会撞在一起,被黑暗笼罩的真相只能是幻境所为。我这样说,是心疲力竭以后所能猜测到的最为直观的可能,但也不能否认,也许在我们盲目逃跑的时候,脚下的路在不知不觉间拐了九十度直角,一个往左一个往右,却能巧妙地碰到一起。可是奇怪的是,我们身边的人都不见了。
乡长那么严谨的一个人,最后竟也不能想到这样的后果,失手将我脱离,两臂的距离竟也没有时间回头。他想到的傀儡大军最终没有发生在自己身边,却应劫于其他人。我一定不是想多了,而是常玉卿会读心。
这个妖道,竟然会读心。我将想法告诉大婆,他示意我先检查自己附近的环境,语气怪怪的,我举着悬铃回头看了一眼,立时呆了。大婆在那头幽幽地问我:“你有没有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我本来就呼吸不稳,这会儿只得憋着胸腔的一口气好不容易回他:“嗯,我看到一群白骨在游荡。”是离我大约五丈不到的区域,一群安静的骷髅以龟速朝我这里飘来,无声无息,若不是我回头,在漆黑的洞穴里怎么也不能发现那种惨白的骨色。显然,大婆那边也看到了。
“能应付吗?”他问。
我叹了口气,道:“实话告诉你,我现在连画一道符篆的力气都没有。”就连手中的悬铃也是强制抵在胸口,以免手抖发出铃音。
“还有符吗?”
我在怀里掏了掏,好在出门之前乡长交代了多带符,只是这种东西要发挥其效,不是光有朱砂和帛就够了。符篆术那页,曾明明白白地写着一句话:“符者,阴阳符合也,唯天下至诚者能用之,诚苟不至,自然不灵矣。”眼下我几乎是废了,要将诚心渡到这一纸符文,务必注入全身之力方可。我摇头道:“恐怕要死在这里了。”
那头大婆一时没有说话。他平时话本就不多,和大大一样,但凡是懂魔术的人,表现出的性格总显得神秘寡言。其实我明白他是在想办法,但人在弥留之际,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我抱紧怀里的悬铃,睁着双眼望着那群森森白骨,心里冒出一阵人之将死的伤感。
这时大婆突然传来话:“你还记不记得,在玉峰山上的幻境里你对着巨蟒连续发的那招?”嗯?我一时愕然:“幻境里?”
“对,常玉卿给我们每个人看的是真实的经历和虚假的结局,我猜想你一定用过那招对付巨蟒。你慢慢想,那些白骨离我太近了……”他的声音很快被电音取代。我皱着眉头又看了看离我稍远的白骨们,它们怎么能这么慢。
既然没那么快死,我只好仔细回忆那段剧情。没费多少精力,大婆应该指的是我以鬼附·恶来加上悬铃术摆脱蛇口的一幕,因这两下结合之余,是重在悬铃术上。我脑子灵光一闪,突然有谱了。
白骨们就跟营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