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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无敌的架势,而是陪着笑,虽然皮笑肉不笑的更磕碜人。

    “二哥,大妹子,听说你们孵小鸡卖呢?”

    张翠花没好气,“我说大队长,你可别来抬举我们了,我们祖祖辈辈就会种地,哪里会做买卖啊?一年到头除非是卖猪,也见不到两块钱,搁什么做买卖?”

    张根发却想着自己那八块钱,肉疼的牙抽抽起来,“你不是5个鸡蛋一个小鸡吗?大妹子,我可是有□□消息的,有人从你这里拿了小鸡回头就告诉我,我知道的一清二楚,绝对不待冤枉你的。”

    他笑得有点猥琐,一副我已经打入你们内部掌握你的秘密,你就别撒谎的样子。

    他得意洋洋地看着张翠花,哼,老子给你来个反间计,挑拨你们的关系。

    张翠花呸了一声,“放你娘的屁!”

    想跟老娘玩挑拨离间,你也不撒泼尿照照,老娘怕么!

    张根发愣了,这是咋的了,一向怪讲究的张翠花怎么突然骂脏话了?这么不讲究?

    张德发之前被周明愈捏得肩膀生疼,这会立刻就跟着找场子,跺着脚大声呵斥:“张翠花,你敢辱骂大队长,你儿子殴打治保主任,你们是不是想被抓起来?”

    周诚仁原本在一旁抽烟袋锅子,这时候他站起来,哼了一声,“哪头驴在俺家里叫困,给他扔出去。”

    老头子一发话,周明愈和周明光加上周明国、周明青几个,你抓胳膊我摁腿的,给张德发抬起来直接扔到大门外面去。

    “扑通”一声,给张德发摔得七荤八素的,爬不起来,“哎呀……摔死我了……你、你、你们!”张德发指着周明愈几个却说不出话来,又看他召集的临时治保人员,“你们都是死人吗?”

    那些临时治保人员更不敢靠前,去陈秀芳家耍耍威风还行,在周明愈家谁敢啊?

    人家比大队长家还根红苗正呢!

    张根发啊啊啊了两声,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周明愈几个拍拍手回来,笑道:“爷,还扔谁?”

    周诚仁哼道:“谁敢吓唬恁娘,就给我扔鳖蛋玩意儿。”

    张根发两腿弯了弯,立刻又站直,笑道:“老哥,大妹子,干嘛发这么大脾气?”

    张翠花道:“大队长,你说你也人模人样的,你干嘛总不办人事不说人话呢?眼瞅着儿媳妇就要生了,家里也没有鸡蛋你说不愁人?你大队长也不给我们老百姓解决一下困难,现在好不容易邻亲百家要帮衬帮衬你还不让。你说我们攒的鸡蛋都送去供销社支援建设,现在自己家急用又没有,这么大的困难咋解决?你是大队长,你给解决一下!”

    张根发想说你家里不是还有鸡吗?继续下蛋就是了。

    张翠花:“大队长,我们孵小鸡下蛋送供销社,是尾巴吗?”

    “不是,”张根发摇头,“不是,这是社会主义互帮互助,以后是人民公社了,更要互帮互助。”

    张翠花笑道:“大队长,你整天日理万机的,让我觉得你比主席还忙呢,你快好好忙去吧,别操心我们老百姓这点事儿了。你放心,谁要是去城里卖东西做生意,我知道了第一个就告诉你,绝对不能让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腐蚀咱们。”

    周明愈笑道:“娘,咱们村里的人除了大队长,别人这辈子都没去过县里呢,做生意估计也轮不到咱们吧。”

    张根发脸一红,大声道:“红鲤子你别乱说,我张根发行得正坐得端,从来就没去城里做过生意,我都是去开会学习,忙得很。”

    周明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一副随便你怎么说,信你才怪呢。

    张根发自然不会做生意,他靠着当大队长的道道也能捞不少呢,哪里还用做生意。

    而且他也根本没有做生意的头脑,他自诩是无限忠诚于党的,立志要消灭那些资本主义地主阶级,一定要坚定贫下中农路线,一旦恢复资本社会,那他又是吃不起饭的穷光蛋!

    张根发最怕的就是大家靠劳动吃饭,事实证明,靠劳动吃饭他只能饿死。

    他原本是想整顿村里的小资本思想,让大家专心种地、吃食堂,不要总想着养猪养鸡种菜的,结果反而被张翠花和周明愈怼得哑口无言。

    虽然他非常用力地反驳自己去城里就是开会学习,可满村就他去过,别人看不见还不是他自说自话?

    周明愈:“大队长,我们去供销社送鸡蛋才3分钱一个,听说自己带到城里去,有市民收是5分到8分一个,是不是?”

    “胡说八道!”张根发差点跳脚,“城里根本没有自己收的,都是去粮油站菜站买,可不是咱们这样随便买多少。是有规定的,必须有鸡蛋票,一户人家一个月也就一斤鸡蛋,一个产妇一次性给两斤鸡蛋票,哪有咱们这样管着鸡屁股的宽裕?”

    “大队长俺们管着鸡屁股也没捞着吃啊,一年到头吃不上一斤呢。”

    围观的众人纷纷挤兑张根发,把他说的气急败坏还没发发作。

    周明愈又道:“大队长,听说现在外面买什么都要票了,除了粮票、油票、布票,还有别的票,咱们村里是不是也有票?怎么也不见你发啊?”

    张根法面色一变,大声道:“别乱说,人家那是城里买东西要票,咱们都是乡下粮食是咱们种出来的,油是咱们榨出来的,要什么票?咱们就只有布票,年年都发给你们了。”

    “那其他的工业券、购货券呢?还有棉花票呢?我们年年种棉花,怎么也没有棉花票发?”周明愈也不管现在外面是不是真有这种票,反正张根发也不清楚,他就是为了让张根发更糊涂一些。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起哄,“是啊大队长,我们种棉花都交了任务,城里人有棉花票买棉花,那咱们怎么没有啊,冬天做棉衣都没棉花,可怎么办?”

    棉衣是一家口的大开销,有些人家穷的,一家人就盖那么一床两床破棉被。因为没有棉衣,老的小的冬天就围着被子坐在炕上不出门!

    张根发根本不记得城里人这时候要不要棉花票,毕竟他也不是天天去县里,一年也就是去那么一两次,根本没有时间去逛商店。

    他只寻思二愣子都听说,听谁说?他都听说了那可能就是真的。

    一旦自己认定是真的,反驳起来也就不那么理直气壮的。

    “大家都放心,只要上面有票发下来,我肯定各个生产队都发到的,你们问自己队长就行。”

    周诚志喊道:“大队长你可别赖俺,你一年就给几张布票,别的从来没有,我周诚志敢说敢认,不信咱们就对对帐。”

    张根发已经冷汗连连,明明是来割尾巴的,怎么让这些犟驴们又围攻要票了?

    怪不得乡里干部不爱下来蹲点,都说泥腿子不好打交道,没文化还犟,不听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