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偷偷囤了多少盐?倘若他知晓这些,又如何能为我袁氏所用?”
袁信右掌抹过脖子,狰狞道:“既然如此,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闭嘴!”
袁相国和袁仁同时暴喝,阻止袁信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语,却紧接着父子俩对视一眼,双方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炽热。
……
大庆永威二十五年八月二十四日,御宇三十八载的永威帝于明光宫驾崩,遗旨五皇子李湛继位。
消息传到辽东时已是九月初三,楚宁与白夙正率着军队和商团在乌骨城巡视,两人惊闻此事,不由默然相对。
“帝君驾崩,”楚宁回过神来,不由轻声叹道:“这个一直勉力维持的时代,也终于要结束了……”
虽然楚宁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个帝君,但随着自己的官位越高,经历越多,对身在高位的挣扎和权衡,也越发感同身受。本以为还能见见这位曾重用燕夫人、李倾辞与自己的帝君,却没想到,竟从此生死两隔。
白夙眸底也掠过几许罕见的茫然,她想起自己去年被宣入宫中,最后见到帝君的时候——那时帝君的神色颇好,不似有甚病痛在身的模样……可为何,为何却在这么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就龙驭上宾?
“传令全郡!”楚宁召来梁春花:“将我郡旄、卫民军军旗及各营营旗,全部降半旗致哀!”
军旗就是去年扩军之后,卫民军所设计的军旗——底色为大红,上面绣着交叉的刀剑和盾牌,表示卫民军将手持刀剑,以身为盾,为保卫百姓和领土英勇战斗、所向无敌。
而郡旄就是郡守出行时仪仗中的旄旗,代表着楚宁的郡守身份和威仪。
在楚宁看来,不论这位帝君的执政能力如何,也不管这位帝君权术心术如何,单凭他能重用燕夫人与自己这等女子为官,楚宁也觉得自己应该为他致哀。
登上乌骨城的点将台,楚宁默默遥望长安,伴随着沉闷的鼓点和军歌,她身后的郡旄缓缓降致棋杆的三分之二处。
点将台下,燕夫人、楚柔、杨厚德、唐信、李文羽等人身着军服,率着兵卒列队而立。
“全体都有!立正!”燕夫人踏步上前,传下号令:“解盔!敬礼!”
所有人闻令解下头盔端于左手,右手紧握成拳,重重的锤在胸口。
与此同时,远在帝都长安的皇宫内,身穿白色麻衣的李湛,正与一郡皇族子弟跪坐在明光宫里,听安公公伏地哭诉:“大行皇帝近来虽易疲惫,却总归还算健硕,然则,却不知为何染了风寒……”
风寒。
真的是风寒么?
李湛眸中冷光划过,随即见安公公捧来一个锦盒,打开之后,又从里面取出一卷黄绢:“这是大行皇帝草拟的传位诏书,有九寺大卿的副署……”
“只有九卿副署?”李湛脸色微变,问道:“三公呢?”
安公公顿时一抖:“三公……三公……”
“有本王在此,皇侄无须忧心。”一身戎装,腰系素带的宋王率着侍卫急步而来,一把抓过安公公手中的诏书,打开看了看,随即举过头顶,按剑环顾四周皇族子弟:“朝,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奉大行皇帝遗诏,请五殿下灵前继位!”
平素与李湛交情深厚的皇族弟子和官员连忙磕头:“臣等奉遗诏,请五殿下灵前登基……”
宋王眼见李绍等人还没反应,不禁威声喝道:“大殿下,七殿下,九殿下,你等还不行礼?”
……
“先帝方才龙驭上宾,李湛就迫不及待的登基称帝,也不怕人骂他吃像难看?”拆开一封长安传回的消息,楚宁读罢,忍不住摇头:“比起先帝来,李湛到底是嫩了些,也急了些。”
“确实太急了些。”白夙捡起另外一封看了看,随手递给楚宁:“九月登基,十一月就以私藏兵甲,意图谋反之罪名抄了李绍府邸。”
“李绍竟然就这么死了?”楚宁完信,简直不敢置信:“袁氏竟然没帮他?”
白夙想了想,应道:“商队传回来小道消息,说是袁氏提前几天,将大皇子妃和皇孙接回省亲。”
“看来,好戏还在后头!”楚宁失笑,随即摇头道:“从去年开始,阿夙便操纵桑落酒价,诱使袁氏把大量存粮拿出来酿酒,今年也不算是丰年,袁氏纵然良田美地无数,但还完郑梁等世家粮食之后,所剩也应当不多,与李湛斗起来,底气不复当年了哎……”
“袁家少粮,却囤积了大量钱财。”白夙思虑道:“如果商队带回的消息没错,他们手里应该还囤了不少私盐。”
楚宁看向白夙,问道:“接下来,阿夙准备如何?”
“继续大量收粮,抬高陈郡、河东等郡的粮价。”白夙语声微顿,想了想,复又道:“再想办法压低盐价……”
“阿夙是想让袁氏手里的囤积盐贬值?”
楚宁眼睛一亮,兴奋无比——白夙从去年布局到今年,其目的之一,就是想利用经济手段,来抽空袁氏,甚至是击垮袁氏!
“太好了!今年囤了半年的咸鱼干的咸肉干,终于可以换成钱和粮食了!”
比起真刀真枪的战争,这种不用直接面对战后废墟的经济战争,更让楚宁觉得能接受,甚至有些跃跃欲试,不过,她还是有些担心:“如今手里的资金,能撑起这样超大商业布局吗?”
“金矿现在已经开始产出,辽东郡府的收支,也已能够自给自足。”白夙顺手拖过纸笺,边写边算道:“红颜阁有服饰、香皂和澡豆,天上人间有食宿和白酒,四海商团有水泥陶器、瓷器和木器等等………另外算上千金台和九州镖行的收入,我现在账目结存的现金,已经超过了三百万贯。”
“倒也差不多了。”楚宁点了点头,随后叹道:“也不知卿姑娘冀州之行顺利否……”
……
凤九卿离开辽东之后,并没第一时间赶去冀州,而是搭着商船到了东莱。于蓬莱城登岸后,她便去九州镖行借了匹马直赴黄县县城。
如今的黄县早已不复当年,不但人口多了许多,商业繁华了许多,甚至连当初破旧的县城也已拆掉,与牧羊城一样,建起了不少青瓦白墙的漂亮小院落。
凤九卿在这些院落间走走停停,看着那些匆匆来匆匆去的身影,不禁心生感慨。
“爷,瞧您孤身一人,可需奴为您解解旅途乏闷?”
“嗯?”凤九卿看看周围,再看看拦住自己的薄衣小妇人,疑惑道:“你唤我?”
“原来是位姑娘。”那小妇人的眼睛和耳朵似乎都不太好,凑近端看了又看,才满脸失望道:“是奴失礼了,求姑娘莫要怪罪……”
突然有人凑近,凤九卿下意识便想拔剑,却在即将出鞘时顿住,脱口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