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你照顾好自己,你要活着,一定要活着……若有机会,我定会救你出去,只要我百里春晴还活着,等我……等着我……”
“是……是是……嫚儿的命不打紧,只要夫人安好就好……”嫚儿低着头,咬紧了唇角,哽咽了半晌,才又抬头对韫玉道,“姐姐你也一定安好,此去一路遥远,边塞艰苦,姐姐照顾好自己,也一定照顾好夫人……嫚儿也会好好活着的……会等你们回来的……”
通往正阳殿的夹道上立了一人,见到皇后的凤辇,又只不过微微福了福身,还是并未按规矩叩拜。
皇后沉吟一瞬,便示意停了轿辇。
不想那人便快步靠了过来,颜笑冷冷:“皇后的玉萧我已收到,您的心意我也领了。只不过嘛,我有些好奇的是,皇后准备何时告知我二哥百里春晴再嫁之事呢?”
“何必告知,就当百里氏已死,死人要去往何处,与生者无关,”皇后声音很低,冷如寒霜,“肖仪,你知道本宫的心意和打算,帮本宫解决了百里春晴之事,本宫是应当感激你,但别以为本宫就不知你在想什么……”
“朗朗乾坤,苍天为证,我肖仪可完全没有夺镝之心。只不过谢檀与我一道长大,也是二哥的老友,我不过是为我们共同的朋友完成娶妻的心愿罢了……而能够顺便帮皇后您解决后顾之忧,乃是我的福分,”肖仪面色不变,甚至露出了丝丝浅笑,“如今就且看您如何劝说二哥往东宫而行了。只是若二哥一直不为所动,执意为百里春晴苦守在二皇子府内而不与太子相抗,怕也是辜负了您这长日筹谋的一番苦心。”
皇后冷了脸,复上轿辇,撂下一句:“四皇子还是好生保重自己吧。”
凤辇咿咿呀呀地作响,皇后又感到眼皮突跳,低头揉着额角。
百里春晴的事算是了结了,肖衍将来就算再恨自己,以他那么骄傲的性子和所识人伦之礼,也绝不可能再夺人之妻。而若他能承继大统,也一定会将自己妥妥地扶上太后之位。
如今要紧的,则是要赶快给他再寻一门合适的亲事,对方姑娘如何倒是不打紧,肖衍喜不喜欢更是不必强求,只要容貌上看得过去,知书达理便可,关键便是对方门第要高,在朝中要说得上话,好为他将来铺平道儿。
“张秀……远房亲戚……”皇后喃喃念着,揉了揉不停跳动的眼皮,有些惴惴不安,转而命人出了宫,往肖衍的府上而去。
肖仪望着皇后远去的凤辇,浅笑自语了一句:“也不知五弟如今有没有到琼州了……那穷乡僻壤之地,天气严酷,我们养尊处优纸醉金迷的五皇子,不知在哪里过得还习不习惯……哈……”
☆、第七章 悲痛
二皇子府的府门虚掩,一大股纸钱味儿从门缝间蹿了出来,推开门便见府内烟尘滚滚,一切都浸在了青烟之中,像是要将整个府邸都给烧了似的。
皇后皱眉,手帕掩了掩口鼻,才从一团乌烟瘴气中识出了肖衍。
多日不见,肖衍瘦了太多,颧骨突出来,眼窝却是深深陷了下去,披头散发,白衣不整,纸灰落在了衣角,整个人都被火烟熏得有些发灰。
本是汴梁城中人人称道的惊鸿一瞥如玉公子,如今却落得跟街边乞丐一般,全无天家风度。
皇后由不得再腹骂了百里春晴几句。
肖衍听到脚步声接近,抬起头,光洁的额上抹了些烟灰,长睫下的乌黑眼眸中却覆上了一层化不开的悲痛。
“母后……阿晴她……她真的已入殓了?孩儿不敢相信……她一次都没有来过我梦里,她是不是还没死……她真的死了吗?”肖衍流下泪来,又垂下双眼,将一张一张的纸钱缓缓放入火盆中。
滚热的火盆卷起了纸钱的碎屑,又落在了肖衍头发上。
肖衍什么都顾不得,如魔怔般,一边痛哭,一边不停地烧着纸钱。
皇后心中动容,微微起了些波澜,也蹲下身子,替肖衍将头发上的纸屑拿下,又与他一道烧了纸钱。
肖衍掩住了脸,开始低声抽噎起来:“母后,我真的不相信三弟会做这种事,他那么温和善良的一个人……而弘义,我与弘义相识那么多年,也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身为禁军统领,忠君爱国,不可能会意图弑君夺位,动荡三军……这其中一定有问题,一定是哪里出错了……”
皇后望着火盆中扑闪的火光,心头闪过一丝念头,复而说道:“是,你三弟的确是个温和的人,他良善可亲,母后也十分喜欢他。至于百里弘义,正如你所说的,他是个忠勇之士,也断断不会有此念想。”
肖衍停住哭泣,不明所以地看着皇后。
皇后凄然笑笑:“衍儿你还不明白吗?既然连你都不相信他们会相互勾结,那这其中必然是有人陷害的。肖阳深得你父皇信任,多次私下与我说及他其实比太子更有承继大统的才能……所以你仔细想想,谁最怕储君之位另换他人,又会是谁来暗中筹谋了此事……”
“肖……肖玉……太子……”肖衍有些结舌,定定地看着皇后,“母后是说太子?”
“是啊,若是我没猜错的话,肖阳和百里弘义之事,恐怕是太子暗中策谋,栽赃陷害的啊!”
“您……您怎么知道是太子?”肖衍眼中仍有疑惑。
“衍儿,太子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心机深重,又十分多疑,你们几兄弟论文论武都要强于他,他自然是害怕你们几人威胁他的东宫之位,如今不过是假借你父皇之手来铲除异己兄弟罢了。这次是三皇子,下一个或许就是四皇子六皇子,而衍儿你,迟早也会在他的算计之下啊……”
皇后轻轻拂过肖衍的长发,长发如丝,绕指温柔:“衍儿知道吗,你若是想替晴儿报仇的话,就只有一条路可走……只有你取肖阳而代之,成了东宫之主,才能把陷害百里氏的人给杀了……若你不能替晴儿报仇,她若在天有灵的话,也一定会恨你的……”
“替阿晴报仇……报仇……”肖衍手中纸钱落地,地上飞絮的纸灰扬了起来,遮住了浓黑透亮的双眸。
一页一页地翻过书卷,落雨声骤停,窗外忽显日光和煦,春和景明。
皇后嘴角带笑,又抬头看着正阳殿内的柳树打了牙黄色新芽,春桃也抽了花蕾,耳听屋檐上滴滴答答落下的水滴。
再低头看了会儿书,目光才从书卷上移开,又饮了一盏茶,才开口问道:“百里春晴的事儿怎么样了?”
“已经从汴梁出发了,不日就能到边塞。”
锦文点了熏香,紫述带有淡淡的麝香味,甜如蜜枣。
皇后心情大好,又问:“张秀那边怎么说?”
“宰相说了,愿为皇后主子您肝脑涂地,他与您是同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