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顾不得手臂上的伤,一把按住了肖仪的肩,眼神沉重凌冽:“四弟可要与我解释一下你污损百里氏一案密报之事?”
肖仪脸上神色终于起了一点变化,又轻推开了肖衍的手,后退一步:“污损?若不是我竭力修复,那密报才真正是污损了吧?”
“你换掉了其中载录了丧命之人姓名的内页,”肖衍已急切不待地直白而道,“你究竟想隐瞒什么?”
“隐瞒?百里氏百人皆被杀,有何可隐瞒的?”肖仪语气有浅浅的不稳,却还是很快地恢复了平日里的从容不迫,直直地盯住肖衍,“二哥该不会是怀疑父皇所下圣旨有假吧?”
肖衍知晓从肖仪此处是得不出什么讯息,而如今看到肖玉已对自己明目张胆地下手,想来他那日突然邀约自己至东宫,又专程呈出这密报,其中必然有所图谋。
看样子,不论是肖玉还是肖仪,还都得让手下的人多盯紧一些。
见肖衍一时失神,肖仪也不愿多留,拱手辞别,快步离去。
待肖衍回过神来时,肖仪已背影迢迢,与黑夜浑然,却令肖衍一下子紧绷了身子。
那背影,莫不就是那日自己从正阳殿内所追出来的那人?
肖仪与皇后之间……
无法抑制的愤怒将肖衍整个人都快点燃,过去二十多年,自己敬重皇后,也算是对肖仪进退恰当,一个是自己母亲,一个是自己同父兄弟,没想到这两人之间竟然会有如此勾结龌龊之事!
皇后一心将自己与张其乐撮合,无非是想让自己能入主东宫,将来一朝出震,她便是那至高无上的皇太后,一辈子荣华不尽,安富尊荣,如此这些,自己可以接受与理解。
可自己却无论如何都看不出肖仪究竟是怀了什么样的想法和打算。这个从不得皇帝欢心的皇子,他想要的,又是什么……
“很糟,肖衍的确开始怀疑百里氏一案了……”声音低沉,从角落中传了出来,“这段日子他盯我盯得太紧,我得找机会避一下风头。”
“殿下是准备……”飞光疑虑。
“避开肖玉和肖衍,等两人先斗,斗完了我再回来,同时也躲开父皇的怀疑,”肖仪沉沉道,“你留在宫内,有什么事就帮我处理掉,该杀该斩的,你都看着办,别被人发现就好。尤其是肖衍,看来是我错估了他,尤其是错估了他对百里春晴的感情……原本以为他不过是个废物皇子罢了,如今他竟是越发阴鸷而心思深沉,倒确确实实成了个棘手的问题。”
“属下明白了,”飞光拱手,“我会帮你处理掉的。”
肖仪眯着双眼,拍了拍飞光的肩:“你跟了我也很多年了,如今我给不了你什么,但将来我若出震,定少不了你的荣华富贵,有我肖仪一日,便定会有你一日。”
“殿下知晓,飞光跟随殿下,并非是为了什么荣华富贵……”飞光欠身。
而肖仪急止住了飞光的话,颔首道:“夜深了,回去歇息吧。”
“是,殿下……”飞光欲言又止,目光停顿在了肖仪阴晴不定的脸上一霎,还是硬生生将那所想出口之话给咽了下去,只道,“殿下你与皇后在一起,还是多加小心,我只担心二皇子殿下……”
肖仪点点头,望着飞光身影走远,才又踱步入了房间,熄了灯,听到床榻上传来软绵绵的女声:“去那么久,是干嘛了?”
肖仪脱靴除衣上床,身前便挤过来一个滑腻温暖的身子,纤指搭在了腰间,脸颊贴在胸前,又复语了一句:“话说上次衍儿来,可真把我给吓坏了,今后咱俩恐怕还是得小心点……”
“至于二哥……我想,他已经在怀疑百里春晴没有死了。”肖仪目光落到空荡处,不知在想什么。
身旁人一下子坐起身来,一改方才袅袅柔柔的声线,疾言厉色起来:“他怎会怀疑到那处去?”
“应该是太子有所发现了,那日的密报,便是他的暗示,”肖仪懒懒地扯了一点笑,“该做的,你得抓紧了……”
停顿了一下,将腰间软若无骨的纤指拿开,坐起身来,穿了衣衫,背对着床上人:“我俩也别往来了吧,肖衍既然已经得了蛛丝马迹,再如此下去,你在他心中形象更是不复……今后怎好好做你的皇太后呢?”
☆、第二十九章 离去
“好了好了,这疤总算是消了,和以前一样,”灵南欣喜地替百里春晴揭开纱布,看着手背上新生出来的粉色嫩肉,“这个蒋大夫医术果然高明,相信他也一定能将小姐的身子调理好的。”
百里春晴弯了弯嘴角,却还是愁眉不展:“皇上命我不得回汴京,等将军写休书出妇之后,也不知我们还能去何处……”
“这……”灵南强挤出一丝笑,安慰道,“也许将军根本没打算休了小姐您呢,好歹也是皇上赐婚的,总不得太随意,否则便是扫了皇上的面子。”
百里春晴低下头。
纵是皇帝赐婚,不能生子有后也是大事,再是天子一言九鼎,也会顾念着这将门之家后继得有人。而谢檀再是顾及皇帝颜面,那他也绝不愿他谢家从此无后。
于是又努力让自己笑了笑:“灵南,你说江南怎么样?我曾与肖衍去过江南玩耍,我们到时候去江南住好吗?”
“小桥流水,烟雨朦胧,满城翠色,江南的确适合长居,今后谢某倒也可以陪夫人去。”谢檀声音传来,掀了帘帷入内,手中端着一碗药,递给了灵南。
谢檀刚练军回来,晒了烈日,脸色黑中透出些红,望着百里春晴好奇打量的目光,又忙解释道:“方才遇到蒋大夫,他正好要给夫人送药,可手上却有军士受了伤急需疗治,所以我……”
百里春晴不确定方才自己与灵南说的话被谢檀听到了多少,而既然谢檀送了药来,应当是蒋策已经告诉了他自己身子的状况,心中有了片刻的不安,但见谢檀神色如常平静似水,应当已是下了决定,便也自如地挪了挪身子,轻道:“契丹平定后,将军日后归朝,自可往江南一去。”
“哦?夫人不与我一道吗?”谢檀玩味地打量了一下百里春晴。
百里春晴一时不知如何接话,只低了一下头:“若有机缘,或也能在江南一见。”
谢檀扯扯嘴角,没接百里春晴的话,只转头对灵南吩咐道:“将药给夫人吧。”
百里春晴接了药,蹙了蹙眉头便整碗喝下。
苦味留在喉中,一时也觉得有些哽咽之感,鼻子也微微有些酸涩,抬眼望着谢檀时,眼中恍然有了些泪光。
自从百里氏出事而自己被迫离开汴梁,自己这一生大约都会是漂泊无依的吧。虽也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来了这边塞,但幸而这个赐婚得来的夫婿算是个正人君子,对自己也颇多照顾,从未强求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