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早已愈合的伤口?
心口不知是何种滋味。酸胀苦涩、痛楚辛辣。像被一群蚂蚁小口小口啃噬心包,又像被尖细的针一丝丝剥离心肌纤维。
傅惊辰身体前倾,轻轻拖出褚浔藏在身后的手臂,将他双手合拢包裹在自己掌心,“不会的。容容的情绪控制得很好,偶尔才会发泄一次。现在面对压力,大多数人也都是这样……还有,”傅惊辰极力为褚浔宽心,向他承诺,“退一步讲,若有下一次,我保证会及时躲开的。”
褚浔抿着嘴唇,没有回话。
他这次入院,前后一概情形,早被傅惊云透给了褚浔。傅惊云既对褚浔心有芥蒂,难保不会危言耸听。想到这一层,傅惊辰忙继续道:“傅惊云是不是对你讲过什么?不要放在心上。我住院是因为公司事情太多连夜加班。眼角的伤一早便看过医生。没有大碍。容容如果不信,等回去我拿诊断报告给你看。”
褚浔这才缓缓抬起头来。漆黑的眼珠儿,浸在两汪清水中。将先时那层淡漠表象融化、冲淡。他似还不能够放下心,湿漉漉的眼神饱含忧虑。
傅惊辰便将褚浔两只手掌摊开,引它们贴在自己面颊,“容容担心我会变瘦。但你若不回去,我便没有心情好好吃饭。怕是还要更瘦的。”
褚浔眼瞳轻微张大,似未想到傅惊辰会讲出这种话,嘴唇抿一下,小声道:“小辰哥,你耍赖。”
这一句话,无意间流露出隐约亲昵。仿佛他们还在一起时,褚浔时常自然而然向他撒娇。
此时思及过往,却是让心底的痛苦与悔恨愈加深重。傅惊辰忍着眼底酸涩,笑一笑,展臂拥住褚浔腰身,“嗯,我耍赖……容容不答应,我就不起来。”身体前倾,侧头枕在褚浔腿间。
褚浔低头,目光落在他一侧脸庞。傅惊辰着实清瘦许多,也狼狈许多。两腮微微凹陷,眼睛下有浓重黑眼圈,唇边淡青的胡渣,也未来得及修理。口上说爱他,他生病了、难过了,反而要离开他吗?
心底的怜惜一层层涌动拍打堤防,先前再多决断也有了松动迹象。待眼中的挣扎逐渐退去。褚浔摸一摸傅惊辰的发丝,道:“那……我回去。以后……如果我还要打人,你就把我绑起来。两只手都绑起来。”
傅惊辰身体猛然震动一下。他没有抬头,也没有立刻起身。环在褚浔腰间的手,不受控地轻轻颤动。沉默好一阵,傅惊辰忽然站起来。他一把将褚浔按在胸口,紧紧地,用力到像要把人按进自己的胸膛。一手不断抚弄褚浔长发。低头亲吻褚浔发顶,“走了?”
“嗯。”褚浔闷在傅惊辰怀里点一点头。模样乖巧柔顺。
傅惊辰弯下腰,珍而重之,将人抱起来。
褚浔来疗养院时日尚短,没有多少私人物品。临行前,他只拿了一只颇有厚度的文件袋。谨慎抱在怀里,很珍视的模样。傅惊辰随口问他文件袋里有什么。褚浔摇头,“不清楚。”怕傅惊辰不相信,又解释道:“我还没有打开过。真的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
傅惊辰略加思索,又问:“是大哥拿来的?”
褚浔点头,“大概半个月以前”。
傅惊辰便不再追问,揉揉褚浔的头发,让他更舒服地偎在自己怀里。
余怀远将车子开得很平稳。傅惊辰失眠多日,直到接回褚浔,精神才真正放松下来。他在轿车微弱的摇晃中陷入睡眠,眉间的皱痕终于能够展开。褚浔放下手中的文件袋,小心调整姿势,改而将傅惊辰抱在自己怀里。
余怀远在后视镜中看到他的动作,笑着问道:“这次是和好了吗?”
褚浔想了想,点头道:“应该是和好了。”
余怀远如释重负,叹道:“早该这样了。这么多年……哎,不说了。以后千万别再出事。你们两个就安心在一起吧。在一起长长久久、白头到老……”
褚浔垂下视线,片刻不离望着傅惊辰的睡容。
长长久久。白头到老。这么美好的未来,实在是保不准。
他只想再试一次。用尽全力,最后再试一次。哪怕最终他们还是要分开,他也能告诉自己:努力过了,不要再怀念。
褚浔抬起眼,窗外风逝的风景,在视网膜留下短暂而美丽的印记。
褚浔深深吸气,仿若在让自己鼓起勇气,敞开心房接纳怀中的人。
最后一次了,全心全意去爱。就像他们从来不曾分开,也从来不曾被伤害。
傅惊辰的长假刚刚开始。从疗养院回来,他便一心照顾褚浔,日常护理以及饮食起居,全都亲力亲为。他甚至学会两道褚浔爱吃的菜。初次尝试正经下厨,手艺只能算差强人意。但褚浔双眼放光吃得津津有味。傅惊辰便也备受鼓舞,跃跃欲试想要学完整套菜谱。
蹉跎多年再次走到一起,两人之间似乎并没有多少隔阂。或许是因为,他们从未真正放下过彼此。所以只要距离足够贴近,两颗心便会不由自主受到吸引,让他们亲密如同往昔。除了褚浔的双腿仍然没有太大起色,方才开启的同居生活,舒适得近乎完美。
但在一周后,这份舒适陡然被打断。
傅惊云打来电话,告诉傅惊辰一个不算好也不算坏的消息:总部董事会通过决议,将傅惊辰重新调回云天担任总裁。
傅渊刚愎自用说一不二。先前下定决心接回褚浔,傅惊辰便已做好要被集团除名的准备。现下只是重回云天任职,已令他颇为意外。想必傅惊云从中周旋,定然费了许多心力才保住他。
傅惊云听傅惊云讲完,轻叹道:“大哥,你不必再为我与父亲起争执。你能挡住父亲的人,让我将容容平安带回来。我已经感激不尽。至于能不能留在傅氏,于我而言并不重要。”
“亲兄弟,说什么感激不感激。还有……惊辰,你既然是傅家的人,傅氏便是你的责任,”傅惊云语调温和,却又隐含严厉:“不管它对你重不重,你都需担起这份责任。”
傅惊辰沉默片刻,应道:“我明白。”
结束通话,傅惊辰继续为褚浔修剪指甲。他在家中接听电话,从不会刻意回避。褚浔听出不妥,不觉有些担忧,问道:“小辰哥,刚才的电话……你是,被降职了吗?”
褚浔手指白皙修长,指甲圆润饱满,透出漂亮淡粉色。傅惊辰对这双手喜欢得紧,修剪时格外用心。褚浔又问一遍,他才随意答应一声。待到十根手指一一剪完,
再用小矬子将指甲边缘仔细打磨圆滑。傅惊辰颇为满足,反复端详着褚浔的手指,微笑道:“还算不错。再多练习几次,修剪出的效果会更好。”抬起头,却见褚浔双唇微抿满面忧色。傅惊辰急道:“怎么了容容?是哪里不舒服吗?”
他着急要查看褚浔身体。褚浔抬眼望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