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一紧。褚浔被一股蛮力拉扯,身体撞在一侧墙壁。不及他反应,属于另一个男人的重量,沉甸甸压在了褚浔身上。
褚浔立刻挥拳反击,拳头堪堪将要砸中撘在自己肩膀的脑袋,一声含糊低喃贴着面颊钻进褚浔耳朵里,“容容……”
是傅惊辰。
褚浔陡然卸力。傅惊辰酒量本就平常,今晚失了节制,早就醉得人事不省。但他全凭本能,也趁机将掐在褚浔腰间的手更收紧一些。好似生怕褚浔会逃掉。
褚浔恨死他这副模样,仿佛笃定自己对他无计可施。当即冷下脸,厉声对呵斥身上醉鬼,“起来!”
傅惊辰醉后全无平日风度,狗皮膏药般黏着褚浔不放。褚浔威胁他,“再不起来我动手了!”
傅惊辰醉眼迷离,捕捉到褚浔白皙颈侧,胆大包天凑上去亲吻。
褚浔恨得牙痒,毫不留情提膝撞击傅惊辰小腹。傅惊辰闷哼一声,痛得身体抽搐。但他却仍不肯放手。嘟嘟囔囔在褚浔颈窝磨蹭,“不放……再也,再也不放容容走了……”伤心又固执,竟似小孩子受了委屈一般。
褚浔再使不出第二下狠招。静静任傅惊辰抱了一阵,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在责问,轻叹:“我们两个现在,究竟算什么?你若真舍不得我走,又怎么会一连两个月不肯见我?”
怀里的人没有没有回音,箍在腰部的双臂也正缓慢放松。褚浔疑心他便这样睡了过去,忽然又听他不清不楚讲话:“……想,想见……没脸见……我,我……对不起容容……”
悄无声息,褚浔紧蹙的眉缓缓舒展。傅惊辰醉得实在狠了,身体倚着褚浔,仍摇摇晃晃往下滑坠。褚浔叹息,伸手用力抱紧他,额头大力撞一下他的额角,嫌弃道:“白痴……尽琢磨一些没用的傻念头!”
褚浔将傅惊辰一条手臂环过自己颈项,拖着他跌跌撞撞继续往前走。来到出口,余怀远还有傅惊辰的保镖都已经找过来。褚浔如释重负,迫不及待将这只烦人醉鬼交还给他们。
傅惊辰被夜风一吹,又张开合拢的双眼,但仍拖住褚浔的手不肯放。余怀远好言相劝,他都置若罔闻。余怀远只好又看向褚浔。正僵持不下,远处已有人注意这边。褚浔只得认输,推傅惊辰坐进车子里,“走吧。我送你回去。”
路上傅惊辰还算安静。回到公寓,他又似被按下活动开关,一味耍赖缠住褚浔。褚浔脱不开身,只能答应留下来照顾傅惊辰一晚。之后他送余怀远出门。只这几十秒工夫,傅惊辰都还要生事,竟然揪着床单要下床。
褚浔火速跑回卧室将他按回去,气得用力弹他脑门:“你能不能老实一点?是诚心想累死我吗!”
傅惊辰平日酒品极好,从来只会安安静静睡觉。这回仿佛醉中仍有无限心事,双眼紧闭,缠在褚浔身上动来动去,焦躁得没有一刻安宁。
褚浔暗暗叹息,终是耐不住心软。一面软语温言哄着他,一面为他脱去西装外套,再打湿毛巾,简单为他擦了手脸脖颈。
许是折腾的累了,傅惊辰终于安静下来。褚浔摸一把额头汗水,转头时方发觉,他将傅惊辰的外套随手扔在床尾,一只插了耳机的mp3自口袋滑出掉落在地板上。褚浔捡起mp3放在一旁书桌上,一面也脱下自己的外套往门口走,想用外面的浴室冲个澡。偏生绒花又被吵醒,喵喵叫着跑出自己的房间便要往卧室冲。褚浔眼疾手快捉住那小东西,将他的小小脑袋按在自己胸口,“安静点小祖宗。里面那个可不能让他再闹了!”
绒花被吓得呆愣,而后认出褚浔的气味,又软绵绵拱在他怀里赖着不愿走。澡是洗不成了。褚浔抱着绒花,任命瘫坐在沙发上。两只耳朵还要时刻竖起,留意卧室的情况。其间傅惊辰口渴,褚浔喂他喝了一次水。
夜太深,褚浔迷迷糊糊也想睡。又怕睡死过去傅惊辰会出状况。褚浔摸着绒花的皮毛,强迫自己张开眼睛。愣愣望了一阵天花板,精神愈来愈困顿。褚浔想起那只mp3,悄悄回卧室将其拿出,只塞了一只耳机,按下播放键。
等了许久,耳畔仍一片寂静。褚浔正疑心耳机出了问题,一个无比意外的声音陡然炸响:“志刚!……你,你竟然敢找到这里来!”
“志刚”这个名字,宛如一把匕首刺进身体,令褚浔下意识陡然一颤。他缓了数秒才发觉,喊出这个名字的声音,竟然像极了薛睿!
褚浔呼吸急促,一时间心脏濒死般狂跳。他粗鲁地将另一只耳机也塞进耳朵,一动不敢动,全身紧绷着,听那段匪夷所思的音频继续播放下去。
第142章
城市的夜空霓虹流转,已经很难再看到成片的星河。褚浔执拗抬着头,终于在浑浊的夜幕找到一颗孤单的星星。他仿佛凝固成一尊雕像,牢牢盯住那颗星。时钟一圈圈走动。浓黑夜色开始一层一层褪去,显露出远近高楼的冷硬轮廓。而那颗星星,安静湮灭在慢慢亮起的天光中。一侧耳机从褚浔耳朵脱落。剩下的一只,仍旧将循环播放的音频,一遍又一遍传递至褚浔的耳膜。
身后响起脚步声。褚浔随即听到一声惊喜交加的呼唤:“容容?!”
褚浔缓慢眨动眼睛。静了片刻,像一只关节生锈的人偶,动作僵硬转过身体。
傅惊辰面露喜色,快步走至褚浔跟前,“容容,昨晚……昨晚是你在照顾吗?”他对昨晚依稀有些印象,知道自己醉了酒。但回到公寓之后,大脑便陷入一片空白。
褚浔一双眼珠儿又转动至傅惊辰面庞。也好似人偶黑沉沉的眼,呆滞冰冷没有生气。
这实在不像褚浔会有的模样。
傅惊辰高涨的情绪低缓下来,小心问,“怎么了容容?累了?还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他担忧打量褚浔,目光碰到褚浔虚握着mp3的左手,面庞陡然变色。
褚浔亦低头看自己左手,呆了几秒,方如大梦初醒轻声道歉:“不好意思,没有经你同意……就擅自拿来听了。”
傅惊辰讲不出一个字,周身寒气刺骨,如同置身冰天雪地。
褚浔依旧低着头,慢慢摆弄着mp3,继续道:“这里面的录音,都是真的吗?”
没有回音。褚浔再问一遍:“是真的吗?”
傅惊辰喉结颤动,终于哑声道:“……是。”
左手的动作停了停,褚浔突兀笑一下,“嗯,我也感觉是真的。”他保持笑容,又无聊般在手指间转动mp3,“你拿到这些录音……有多久了?”
褚浔态度平静,仿佛只是随口再问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傅惊辰却犹如被利刃抵着喉咙,每回答一个字,都似面对最终审判。声音重病般暗哑虚弱:“两个多月……”
褚浔茫然重复,“两个多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