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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庆祝一番,还非得让他出席,令他不堪其扰。

    元祁说,“送佛送到西,皇叔既然爱演,就得将紫骑统领云大人扮得真些,主上生辰,麾下的属官和爱将都到场了,若是云大人不来,是不是显得恃宠而骄了一些?身为韩王,都降服不了自己的统领,又该如何服众?皇叔可不能让韩王的威信大打折扣哦。”

    元湛晓得,每年六月初一,是元祁一年之中唯一一次可以捉弄他的机会,那孩子苦闷得很,自十四岁起,就替他假扮韩王,到如今已有五年了。元祁可以为了大业,去扮演一个他根本就不愿意扮演的角色五年,他身为叔父,每年仅有一次的违逆心意,又有什么做不得的?就只当是对那孩子的一种安慰吧。

    歌舞声中,他的目光掠到角落里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他皱了皱眉,低声问身侧的罗北辰,“坐你对面的那女人,是不是也住冬院?”

    罗北辰定睛望去,见是那日凶巴巴地责骂他不是男人的女子,不由脸色板了起来,“那女人叫做云碧落,和颜筝苏月乔同住冬院,也不晓得是不是冬院那边的风水不好,住那的女人不是狐媚就是疯子,不然就是恶婆娘。”

    他甚少抱怨什么人,知晓他威名者连在他面前大声说话的勇气都无,那些敢当面挑衅他的,多半也已经丧生他剑下。

    元湛挑了挑眉,带着几分调笑地说道,“北辰,你犯了口戒。”

    罗北辰想要辩解什么,到底还是忍住了没有开口,半晌黑着脸说道,“主上说的是,我堂堂七尺男儿,不该和弱质女流计较。”

    他生得十分威武雄壮,所遇到过的女人不是怕他,就是想要巴结他,还是头一次碰到胆敢骂他冷嘲热讽他的。那个叫颜筝的美姬这样做倒还罢了,他接连拿着长剑抵在她脖颈两次,若是换了他,心里也难免会有许多怨怒,再说那是主上留心的人,他也不敢有太多愤懑。但云碧落是怎么回事?

    这样想着,他不由便瞪着对面百无聊赖的女子,眼神中满是狠厉。

    元湛轻笑,他拍了拍罗北辰肩膀,“若是你厌恶那女子,改日我将她赐予你为妾,她是你的人了,到时候,你想怎么折磨她就怎么折磨她,总之一定要让她对你俯首称臣,这样可好?”

    罗北辰一窒,脸上蓦得爬上几朵飞云,他忙压低声音吼道,“主上!”

    元湛冲着他邪魅一笑,轻轻掸了掸衣裳立起身来,“这里气闷,我出去走走,你不必跟来。”

    夜幕微垂,九天之上悬着一轮明月如钩,在寂静的院落洒上金光。

    元湛漫无目的地在青石板铺就的路面上游逛,夜半的小风扑面袭来,总算褪去了热意,带来几分凉爽,他感受着来自林荫的凉意,沿着一排高耸的木林往深处走去,不知不觉,竟到了四季园内。

    望着朱红色的匾牌,他想起那个浑身都在颤抖但眼神里却写着坚定的女子,不由心中一动,想到今夜王府所有的婆子下人都去吃酒聚餐了,她一个坏了脚的人该当十分寂寞无聊才对,不若他再扮作凶神恶煞去吓她一吓,看着她煞白的脸色让自己乐上一回,权当是给自己的生辰贺礼了。

    他这样想着,便纵身一跃,精致到了冬院门前,他正要推门而入,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男女欢快的笑声。

    元湛皱了皱眉,迎着那声音走过去,月色朦胧下,一对容颜出色的男女正坐在八角凉亭下相互碰杯,那男子不知道说了什么,引得女子一阵娇笑,那笑声清澈明媚,初暑炎热的六月里仿若忽然染上了三月春光。

    ☆、037 理由

    037.

    蔺雪臣将颜筝送至冬院门前,他双手悬空离她的腰间隔开一尺距离,生怕她扶着双拐的手突然滑了而会摔倒,但等颜筝转过身来的那一刻,他却蓦然将手抽了回去。

    袖长的手指藏在身后,他脸上露出淡淡笑意,眸光里却流转着许多恋恋不舍。

    他柔声说道,“时辰不早了,想来前堂的宴席也很快就要散了,你快进屋歇下吧,等改日……若有机会,我再来看望你。”

    卸下最初的拘谨,兰芝亭内的这场遇见美好地如同画卷。

    他其实只是不忍难得的相处被沉默与尴尬充斥,所以绞尽脑汁说些皇城街头巷尾间的趣事,没有想到,却因此将眼前明媚的女子心扉叩开了一条缝隙。

    她睁着世间最纯净无暇的一双眼,安静而认真地听着他说话。

    东城文曲街旁的糖葫芦做得好,整个大夏无人能出其右,西城护国寺门口的素斋最好吃,半点不带荤的食材却能做出肉味来,南街有座茶坊叫迎客楼,那里的说书先生是一绝,再寡淡无味的小事到了他嘴里也能津津有味地说出花来。

    这些他经历过再平凡不过的小事,她却听得很仔细很入神,到有趣处,偶尔还会欢愉地笑出声来。

    她的笑容干净明亮,像是一道白色的月光,温和地拂过他心田,带来一丝甜蜜的悸动。放下了戒备情绪的她,身子也不再僵硬,随着他叙事的起伏高低,她脸上现出与之对应的表情。

    这一个多时辰来,她虽然只是安静地听着,并没有说话,但有什么东西似乎在不知不觉间化开了,他能感觉到。

    颜筝眼睫微动,低低说了声,“多谢你。”

    她是感觉敏锐的女子,蔺雪臣对她释放的善意和好感,她心中如同明镜一般,她本该顺势而上,将他的心牢牢抓在自己手中的,因为这本就是她接近这个男人的目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真的与他相处之后,那些在脑海中预演过无数遍的手段和方式,她竟一件也无法施展开来。

    这个男人太过纯真与完美,令她有些措手不及。

    她的祖父颜缄性格洒脱但谋略出众,与他交谈若是不倾力相待,一不小心就会落入他言语的圈套。整个安国公府,除了她是祖父养在跟前长大的,能够凭借着自己的聪慧与对他的了解,约略揣摩到一点祖父的心意外,没有人都能猜到他的想法,连廖氏也不能。

    和这样的男人相处,每场对答都是机锋,每句话都值得深思,有时候会觉得很累。

    她的父亲颜朝为人迂腐倔强,他只看得见他愿意看到的事物,从来听不见别人善意的劝解,而一旦真相揭开,证明他错了之后,他却又总是痛心疾首追悔莫及。她年幼时求父爱而不得,等到出阁之后,他了然痛醒,但却已经晚了,有些事如同覆水难收是没有办法挽回的。

    和这样的男人相处,除了嗟叹,她也不晓得该说什么好。

    而她的丈夫少帝元忻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