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扬起薄唇对着自己笑了笑。
下一瞬,血色的人影就凭空消失了,洁白的雪花落了下来,好像一直落在最深远的地下。
她没有收拢手掌,凉风就这样冰冷地从她的指缝间穿过去,树影婆娑,不知从何方飘来的一片梨花瓣打着转落在了她的掌心。
忽然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怅然悲伤朝她猝不及防地袭来,就好像有什么从她的心头永远地剥落了,离开时也割开了血口,血珠迅速渗了出来,滴滴坠地。
一下子就觉得身子里全部的气力都被抽走了。
她跌坐在殿前,盯着自己的掌心里的花瓣,无声无息地看了很久。
等文莲带着数名宫人赶到的时候,她也只是平静地问了一句,“是谁人救了我?”
“是...是奴婢找到了昏迷中的您,然后和侍卫们将您救出的。”
“是么...自然是这样的...不然还能如何...”
她仰起头,低笑了起来,两行清泪却了下来。
“娘娘...”
“奇怪...我怎么哭了”
她四下望了望残垣断壁的殿宇和大失惊色的宫人,喃喃自语道,
“我想也是...那自然只是个梦...不过是一个梦...多奇怪的一个梦...”
梦的尽头,一片淡薄的血色,徒留凌乱的风声。
谁也没有在那里,谁也不会再回来...
这就是她的结局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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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文五年,巳月初三。
这一天,在卫昕悦的帮助下,我和慕容盈轻而易举地潜入宫中。
华贵宽敞的马车里,她一边帮我易容打扮,一边跟我们说了些她自己的事情。
我才知晓,原来就在不久之前,冷太后竟然收了她做自己的干女儿,并加封她为‘长宁公主’。
人们都说是因为太后怜惜她在‘瑞王之乱’中失去了父亲。
但昕悦却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最后还是叹息着告诉我们,“这只是姑姑唯一能帮我躲开皇帝的法子罢了...她说,希望我可以过上自己真正想要过的生活...绝不要因为任何原因而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哪怕那个人是九五之尊。闭上眼睛。”
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中‘咯噔’了一声,有一种莫名难言的难过猛然袭上心房。
“太后娘娘她...她还好吗?”我紧闭双眼,犹豫了一下,还是有些艰难地问道。
其实这一年以来,我最不敢去想的人就是冷太后。
我不知道她到底清不清楚一年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又错过了什么...
我真的从不敢想这些。
总觉得...连最后一面都无法相见这件事...未免太残忍了。
“太后她...我们所有人都骗了她...包括皇帝和泠妹...可是虽然姑姑什么都没有说...但我总觉得她是知道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说话间,感觉昕悦在我脸颊贴了道东西,然后她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好了..睁开眼睛罢...”
我慢慢睁开双眼,看到昕悦和慕容盈都呆呆地望着我,眸中皆有清光闪烁。
我随手拿起一旁的铜镜,深吸了一口气,朝镜内望去,不禁也呆住了。
“林慕...你能明白我吗...你能明白我吗?”
镜中那张变得眉眼冷峻带着疤痕的脸庞忽然开口对我说话。
“我的时间不多了...那些我已来不及说出来的话...你能明白我吗?”
我手一抖,险些拿不稳铜镜。
“这...会是个好办法吗?”我摇着脑袋,有些不安地问。
“事到如今,也别无他法了。”昕悦轻轻叹息道,“但你的眼睛我没办法易容成师父那样子,所以你一会见了泠妹之后,切莫让她注意到你的眼睛。”
我看了看一直沉默难辨喜怒的慕容盈,便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角,小声地问,“怎么样...你觉得...像你父皇吗?”
“父皇才不会像你这样没个正经。”她拍掉了我的手,忽然伸手将我脸颊上贴着的那道疤摘了下来,转眸对着昕悦低声道,“还是让她这样吧,泠妹该是没见过父皇带疤的样子。”
她顿了顿,别开脸,幽幽叹息道,“还是不必让她瞧见为好...就让她记住父皇最好的样子罢...否则...心里该多难过啊...”
我怔怔地望着她又变得幽凉的侧脸,像似隐约明白了什么。
但就算去掉那道疤,我又真的能扮成那个人最好的模样吗?
我又瞄了一眼镜中之人,叹息着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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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慕容盈和卫昕悦目送我独自踏进昭兰殿。
庭院内的那株梨花树还如一年之前般枝枝蔓蔓,迎风招展。
‘啾——’的一声,一只不知何处飞来的黄雀停于枝头,用圆滚滚的黑眼珠子打量着我。
我整了整衣袍,慢慢踏入内殿。
可就在推门进去的一瞬间,我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晕眩,好像有谁狠狠地推了我一把。
我受了一惊,急忙回头看。
可身后空无一人。
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往里走,殿内两侧点有微弱的烛光,我小心翼翼地走到床榻边,隔着落纱端详着少女在黑暗中的容颜。
她看起来竟比一年之前还瘦小了一圈,也再不复那时的天真眉眼,即使在睡梦中也是紧蹙着眉心。似乎一直很不开心很难受的样子。
我心中登时一软,便不由自主地伸手想揉开她紧皱的眉头。
不想才刚碰了她一下,就被她猛地抓住了袖袍,我一惊。
“父皇...”她却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嘟着嘴很委屈般地含糊低喃着。
原来是在做梦啊...
眼睛忽然就酸涩了起来,我想着如果我是那个人该会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