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段长是胸腔子里装着大部分的勇气去找赵厂长,那小部分的呢?应该是他自有的一点儿算计。他是一路走一路算计的,算计着该如何对厂长说呢?所以,他的步伐就是慢吞吞的,要足够他算计上几个来回的时间。
算计得停停当当的,决不能在厂长的面前提说邵师傅因为什么而水泼石副厂,也不能提说石副厂因为什么而被泼。这个故事得编排地合适着,要显出他们都有各自的理由,当然,也得注意了,不能将邵师傅的行为拔高到正义上,这样就显着石副厂太下流。
可这王段长是一见厂长就一下子将心里的演绎给丢去了机关大楼外面了,胸腔子里一时全是慌惶,他心想着这说谎咋就这么难受呐?他觉着他就是个小鬼,那厂长?他没敢想。
在厂长的面前憋了个脸红耳赤的,终于是急中生智地谎话给出来啦。说邵玉萍其实是不小心,随后就又吓晕啦,哭地是糊里糊涂的,而且又挨个回家反省的处理,又说这女工的脑子平时就反映慢,凡事都慢人几分,又说她的工作可是从不计较脏苦累的,不脑子慢吗?所以脏活累活总是她的,她是从不耍滑的。又说她家里的不容易,上有老、下有小的,而这女人又不出息,因为一失手将水倒在石副厂长身上就算是后悔的要死也说不出个囫囵话了,这咋地呢?王段长是又在厂长面前急红着脸抓头皮又是在厂长面前哈着腰地为这没出息的女人担心,就他这忙的,倒显得他成了工人的贴心人了。
其实,赵厂长此时静下的心是早已明白,关键赵厂长知道王段长可是个胆小怕事儿的老实人,连王段长都这么急着为个女工求情,看来那女工的平日子里的表现不会不好。而老石呢?厂长就更知道啦,一喝酒就两眼冒光是爱好那拍下人家女服务员的屁股,捏下人家女服务员的胳膊,再不就大嘴张起瞅人家半天,也是不斯文!厂长是心里已经啥都明白,对厂里的女人们也明白呢,所以倒笑了。
厂长说:“咱厂女工的老传统。”说着又笑,想当年那女工们,敢抬着个大老爷们给“呼儿海”地往天上扔呢,只这而今是改方法不改传统,彪悍!
既然王段长都成了贴心人,赵厂长当然不会叫人家女工是坐在家里饿着肚子反省,而那“待岗”的计划也将实施,厂长知道大家都得走一段泥泞路了,那么,可以帮扶工人一把又何必舍不得这一点点力气呢?拉人一下总好过踢人一脚吧?再说呢,这女工也是厂里的人,硬是要她成了对立面那不是脑子不够用?他觉着老石有时的确是脑子不够用!不过他到是人好用,粗人吗!
赵厂长说了他的决定,给几位在家里反省的人每月发一百元的生活补贴以便他们是有吃有喝地让脑子清清楚楚地好好地在家中反省,等待着到时回厂再为厂子做贡献!赵厂长只是云淡风轻地就让王段长是心气儿平缓了,真是对厂长佩服不已,要不说呢?他看厂长是云淡风轻里身上闪光环呢,心想赵厂长就是邵师傅的菩萨呀!
一出机关楼,王段长一下子又觉着了自己胸中的英雄气,这股子气儿的感觉咋这么美呐!荡气回肠!他是真想向着花园子里的花儿挥手致意的,可忍住了,对着那些红、粉、黄的花儿是一咧嘴。可是一进工段就又英雄气短,“就一百元反省费,那邵师也反省不出个什么!”安琰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