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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有一处竹林,但是能吃的竹笋早就被挖完了。这时候能见到这么大一丛,确实是惊喜。

    张小柳把簸箕在旁边放下,手里拉着地上的灌木丛小心探过去。这一丛野笋确实长得好,可是这里地势也不平坦,大概这也是少有人到这里的原因。人家宁愿走远些,也不愿意到这斜坡里来。

    张小柳也不敢大意,踮着脚尖想拉住身边一棵树,却没料到脚下穿的可不是以前的运动鞋,而是仅缝了两层布的薄布鞋。身高差了一点没有勾住树枝,脚底又滑,就这么一骨碌地往下倒去。

    先是飞来横祸来到这个不知道什么地方,现在不过是上山挖个山笋也要摔下去,真不知道最近是得罪哪尊大神了,张小柳心想。幸好因为这里的山不高,斜坡下的山谷也不深。只是这里满山长着的棘草非常滑脚,让他直滚了好几米才拉住一株灌木停下来。

    “真是倒霉!”他先稳住身子,慢慢上臂撑着站起来。很好,至少没有伤到骨头,否则,他大概就要交代在这里了。手掌因为慌张中想拉住东西被刮出不少血痕,但都还可以忍受。而左手手肘处就严重些,被磨掉了硬币大小的一块皮,渗出血水。

    没有人能给你提供帮助时,自然就会让人变得坚强起来。张小柳情绪有些低落,在原地站了会儿,才在心底给自己打打气,忽略身体的疼痛,开始往上走。他的眼光一扫,忽然发现身侧有一棵大树,看起来颇有些年头了,树身足有他的腰身粗。

    想着靠着大树好走些,他便走过去。这才发现那大树虽然看起来还枝繁叶茂,其实已经有些地方枯死了,露出地面的树根底部都开始腐烂了。没什么可以利用的,他有些失望,当垂下头时,目光忽然被接近地面的树洞里的东西吸引了。

    他有些不敢置信,不由自主地凑近些去看,才发现那果然是一株年代颇久的黑灵芝。张小柳自小与父母住在农村,也是南方一个靠山的地方。他也见过不少上山的人采来的灵芝,大部分是只有掌心大小的赤灵芝,只有少数有经验的人会特意去找,也有人找到过十多斤重的大灵芝,着实卖了不低的价钱。

    他仔细看了看,那灵芝表面呈黑褐色,具有漆一样的光泽。菌盖背面有点类白色,有许多细小管状菌管,边缘向内卷。这样详细地想一通,他十分确定这就是黑灵芝了。

    他的爷爷还曾算是乡下半个中医,不但认得药材多,还能开出不少药方。再加上从小就没少交过灵芝,因此张小柳并无不确定。但若是在现代,这足有四五十厘米宽的灵芝一定能卖个好价钱,因为野生灵芝已经越发少见了。但是在古代倒是未必,一来这时候的灵芝都是野生的,二来其实灵芝虽是个好东西,却不像人参什么的是救命的东西,在这小镇上有没有买家都难说。他左右思考一番,还是决定先不采下来。这灵芝也不能当饭吃,对他们现在并没有多大帮助。

    既然暂时放弃了,他只得又从头往上爬。幸好这次有了准备,每一次都踏稳了才敢继续往上,倒也很快爬了上去。

    再看到那些山笋,张小柳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了。就为了这些个东西,可把他折腾得不轻。心中发了狠,把那山笋从头到尾弄得干干净净。笋不比其它东西,长不了几天老了就不能吃了,所以他一丁点儿也不放过,最后堆在一起约摸有二十来斤。

    釆笋这活不但累人,也费时间。张小柳把野山笋分放在两边,就揉着手继续视察附近的植物。他有些心急,虽说交待了小麦可能不回去吃午饭,但总归不怎么放心。开始只是担心什么也找不到,肯定会多花时间。现在簸箕里有了东西,虽只是最常见的山笋,他也很高兴了。

    或许老天怜惜他辛辛苦苦来到这里不容易,接下来的时间里还真有收获。他先是在一处灌木丛里淘了一个窝,里面有六个蛋。看个头不是鸟类,应该是野鸡蛋。接着又在不远处看到了几种常见的野菜,也挑了些挖了回去。

    最后张小柳看看簸箕里的东西,手肘还隐隐作痛,便挑着东西回去了。

    莫言下岭便无难,尤其是肩膀上还挑着东西,张小柳毕竟身子太矮,走起来特别费劲,花的时间一点也不比上山少。

    远远看到那两间房子,张小柳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时太阳已经西斜,换算成他习惯的现代时间,大概也有四点左右了。等走近些,他才看到屋门前围着几个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

    ☆、夫郎

    “小麦啊,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你爹爹给你小柳哥哥定下的夫郎,你怎么的不让他进去?”一个年约四十多的么么扯出一个笑脸,有些不耐地对挡在前面的小麦说。

    张小柳慌慌张张地跑回来,听到的便是这么一句话。那位他不认识的么么明显想进去,被小麦一夫当关的架势挡住了。大顺么么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站在小麦身边。而那位么么身后也站着一个小男孩,只看得到黑乎乎的后脖和头上枯黄的头发。

    小麦抿紧了嘴巴,不敢与年长的人还嘴,却是半步都不让。他年纪虽小,却深知饿肚子的滋味。现在家里根本没有粮食,他们兄弟三个都是不够吃的,怎么再养得起一张嘴?他看了一眼刘么么身前的那个小子,又瘦又小,若是如他们所说让这人住到家里来,也只是大家一起饿死。

    “刘么么可不能这么说,小柳他爹虽然说定下了这门亲事,但怎么也得等柳哥儿长到十四五岁,赵家的人上门提亲才行。现在把夫郎往哥儿家里送,是什么意思?”大顺么么在一旁帮腔,他的嗓门也不小。不然,凭小麦那样的小身板早就被人推开了。

    “这不是没办法吗?再等柳哥儿的孝期过去,还要五年,到时候就耽搁了。”刘么么梗着脖子说。

    “杀千刀的,人家爹嬷在的时候什么便宜都占尽,现在留下个孩子却是容不下了。也不怕老天有眼,天打雷劈……”

    “小麦,什么事?”张小柳听了一会儿,不甚明白。方才他远远的看到有人围在这里,只怕两个孩子有什么事,撂了担子在路边赶紧跑回来。

    小麦听到他的声音,眼睛一亮,像是终于找到了依靠。但是这一场混乱也不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能够解释清楚的,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刚才一直维护着他们的大顺么么。

    “小柳回来得正好,么么记得你今年也十一岁了吧?现在成亲虽说早了点,但总比迟了找不到好人家强吧?你看村头的兰哥儿,可不就是不凑巧遇上亲孝,这一来一去耽搁了,到现在也没找到夫郎……”刘么么一见他,也是眼前一亮,拉着他的手亲热地说。

    “兰哥儿的年纪和小柳能比吗?柳哥儿再过五年也才十五六岁,那时侯成家一点也不迟。你们现在让四个半大的孩子自己过日子,不是要活活逼死他们?”

    “大顺么么可不能把人都想得这么恶毒,阿正他伯么可正是想着小柳他们年纪小,特意让他过来照顾的吗?阿正现在可也算半个劳动力了……”

    “劳动力?以前被使唤得倒也像个劳动力,但是看看他现在病殃殃的样子,难怪要着急着推出门了……”

    “大顺么么怎么能这么说?这也是他伯么一片好心,让他自个儿出来自立门户,怎么的到了你嘴里就成了坏事?”

    大家一条村子里,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虽说这个孩子在他家不受待见是事实,但一般人家也犯不着为了别人惹事。大顺么么的话却委实不客气,暗指那孩子在他伯么家里做坏了,才被急着扫地出门,传出去肯定对他伯伯一家名声不大好。大顺么么也想到了这一点,终究不想把人得罪狠了,悻悻住了口。

    听了这些话,张小柳已经有点明白了,心内不禁哑然。他知道古代的人成婚早,但这才十一岁,也太匪夷所思了吧?他看向一直低头站着的男孩,年纪大约也和自己差不多,身体看起来还更差些。皮肤黝黑,衣衫也不太合体,上面不是补丁就是破洞,看起来日子过得比张家还不如。

    “大顺么么,这是怎么一回事?”虽然心中大抵知道,但张小柳还是把大顺么么让了进来,用半旧的瓷碗给他倒了一杯水,佯装不解地问。知道得多些,才好决定一会儿怎么表态。

    “唉,说来话长,你们都是苦命的孩子啊!”大顺么么摇了摇头,虽然方才态度很强硬,这会儿口气却软了下来。也知道那一大一小还在外面等着,盘算着该怎么说。

    张小柳看出他的为难,笑了笑:“刚才那位么么说的事儿我真的不知道,大顺么么知道什么,如实说给我听就是。”

    “事儿还得从你七岁的时候说起。门口的小子,大名叫赵正则。他爹爹和你爹爹那时候感情好得很,一日一起从山里回来不知道怎么就说了结成亲家。你和阿正年纪相仿,那时候他爹爹么么都在,日子过得也还不错。结亲这事也是真,赵家爹爹还亲自拿了半头猪上你家,村里许多人家都看见了。”大顺么么细细说起当年的事,也有些惋惜。要是双方有长辈在,日子不那么难过,倒也是一门不错的亲事。

    “但是两年前赵爹爹走了,阿正就跟着他大伯和伯么过日子。可怜孩子年纪小小,却是家里地里什么活儿都被指使着干,这两年只怕是累坏了。以前只觉得老实憨厚,现在越长大却越不机灵,似乎脑子有些迟钝。”大顺么么说得还是含蓄些,其实村里不少孩子背地里叫他呆子、木头。

    “你爹爹也想过要把那孩子带来家里养,但人家的亲大伯还在,就怕这样做打了别人的脸。而且你家的日子也过得紧巴巴的,这事也就不了了之。偏偏前段时间,那孩子可能累得太过了,几次晕倒在田里。前几天去割猪草,又把手伤得狠了,干不了重活。他伯么就横竖看不顺眼,借口要让他自己立户,要让他与你赶在百日之内成亲……”

    张小柳默然听着,年幼的孩子没有了父母的庇佑,未免处境生活艰难。他不知道这具身体本尊会做出怎样的选择,但他此刻确实心有不忍。

    “孩子,你也别为难。这件事怎么说都是赵家不占理,即使闹到村长那里,也没什么好说的。你就让刘么么把他领回去,以后带着你弟弟好好过……”

    大顺么么叹息着跟他说。

    “谢谢大顺么么。”张小柳想起进来时那孩子偶然抬起头胆怯望着他的样子,心中有了决定。也不知道他那所谓的大伯得狠心到什么程度,才能让一个小孩长成这个模样。若张小柳真是个十一岁的孩子也没办法,但现在他却有一定的信心能让弟弟们吃饱穿暖。罢了,就当多养个孩子,至少他年纪大些,春耕秋收里也能帮持一二。

    “但正如么么所说,我爹爹在世时也曾想过把他接过来照顾,只是那时候不方便做这事。既然现在有人把他推往这里,只怕确实难过。我想爹爹如果在,也不会弃之不顾的。”

    他搬出过世的张爹爹,尽量说得自然些。

    大顺么么吃了一惊:“你真的要现在与他成婚?”

    张小柳觉得额头一黑,好像有一群乌鸦在头顶飞过。

    “我觉得不一定要成婚,毕竟我们年纪还小了些。既然他伯么容不下他,就当他与我们兄弟们一起过日子了。我看他也不像个懒人,应该能挣到自己一口饭。”

    大顺么么使劲摇摇头:“真是年纪小口齿轻轻,你们若不成婚住在一起,只怕过不了两天方圆十里都要传遍了。到时候大家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

    张小柳一愣,倒是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在他心中,还是“大家都是男子,住一起也没什么不方便”的念头。一时不禁有些犹豫了,成婚毕竟是件大事,这样决定好像是草率了点。

    见他这样,大顺么么反而更动了恻隐之心。

    “说起来他也是个半大小子了,你们又的确有长辈之命,过几年成亲也是理所当然。你要想让他从火坑里出来,就必须把这件事提前了。”

    赵正则的惨状他也看在眼里,也只能一声叹息。

    张小柳想了想,他自己是不惧这样的婚约的,只是不知道对方怎么想。

    “既然这样,还是问问他的意思吧。他如果愿意,就留下来。不愿意,再让那刘么么送他回去吧。”

    左右思索片刻,他这样对大顺么么说。这世上的事皆是有因之果,如果能合得眼缘,他又不愿回去,便留下来算了。就当是哪辈子欠了他的,这辈子还给他,把他当成自己的弟弟养大了。

    “这样也好。”大顺么么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解决,那孩子比小柳还要大一岁,若是能勤快些,总也不至于饿死。

    两人在屋内说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