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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一声,跑得没影了。

    这时,几颗大树后闪过一个人影来。

    正是冯宛,

    这时刻,她那一袭胡服便显出作用了。轻快地跑过来,冯宛扒开乱草朝着陷阱中望了一眼。这陷阱制得简单,只是插了几根竹刺,那黄脸汉子结结实实地插在那些竹刺上,浑身血淋淋的,看来死透了。

    一咬牙,冯宛跳下了一人高的陷阱中。她顾不得害怕,伸手朝那黄脸汉子的衣袖,腰间摸去。

    不一会,一个被白布包得紧紧的包袱出现在她手中。这包袱并不大,也就是一个拳头大小。冯宛麻利地打开,里面包着一个古朴的木盒,盒盖一开,瞬时,一道道黄灿灿的金光混合着莹莹玉光射入她的眼中。

    包袱中,是一个鸾凤腰佩。上面镶有黄金,制工极为精美,高贵,而且古朴。

    它是赫赫有名的汉宫玉佩,在当时属于宫中妃子们所佩。

    这东西虽小,价值不算小。特别对于一穷二白,吃喝行住都要仰仗赵俊的冯宛来说,它极珍贵。

    利索地把这两样东西藏入袖中,冯宛踩着猎户挖下的泥梯,动作迅速地爬了上来。

    几乎是她才跑出五十步,一阵大呼小叫声从外面传来,“夫人,夫人?”“宛娘,你在哪里?”

    冯宛连忙应道:“我在这里。”她冲了出去,对上欣喜的众人,伸手擦拭着额头上的泥土,嘶哑地叫道:“夫主夫主,那些山匪好可怕!”

    赵俊哪有心思在乎这个?他见到冯宛无恙,便转过头与那些军士的首领说起话来。朝着他深深一揖,赵俊大声道:“幸亏足下来得及时,赵某感激不尽。”那被山匪抢去的四匹马,现在已找回三匹。只损失一匹对他来说,实在是意外之喜。

    那首领点了点头,这时,一个军士大叫道:“将军,黄脸胡二死了,他的尸体掉在陷阱里。”

    那首领闻言点了点头,他别过赵俊,随那军士走到一处树后,隐隐的,冯宛听他吩咐道:“抬起尸体。对了,黄脸胡二打劫无数,记得搜一下他的身上可有东西。”

    “是。”

    ……

    “将军,他身上没有东西。”

    “算了,料来这些贱民也得不了什么好东西。”这个在冯宛前世,因得了那腰佩而换来良田三十亩,并在他们面前炫耀过的将军,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召集众军士向回走去。

    与赵俊回到队伍,众人把马车重新套上后,随着那些军士出发了。

    这些军士,是得了他们是五殿下的人的消息后,前来护卫的。幸好来得及时,不然赵俊那一点小小的家产,就败了一半了。

    因冯宛所坐的马车只有一辆马拉着了,她便坐上了赵俊的马车。

    赵俊很兴奋,他频频伸出头去,与那将军说着话。与他的兴奋不同的是,婢女们有些慌乱,刚才赵俊透露了,说是要卖去两个婢女,好给马车减些份量。

    冯宛原来的马车中,绒儿频频伸头瞅向冯宛,这时的她又是不安又是后悔。早知道会出现这样的事,她就应该回家给母亲侍疾了。

    一边的弗儿,也在不安地看着冯宛,她也在担心,夫人是明显不喜欢她,万一把她卖掉了,可如何是好?

    赵俊与那将军说了一通话后,发现对方并没有多大的势力时,他怏怏地住了嘴。

    回过头来寻思一会,赵俊突然看向冯宛,皱眉道:“宛娘,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对上冯宛不解的眼神,他不高兴地说道:“往昔,为夫有事,宛娘你总能拿出主意来。这次为夫回家后,你好似变了一个人,默不吭声的,还一问三不知。便是刚才出了那样的事,你也不在。”

    他盯着她,徐徐说道:“宛娘,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把话闷在心里,不如拿出来跟为夫说清楚。”他的声音中有着不知不觉的温柔和开脱。他在替她开脱,他在替她寻找她异常的理由。这在前一世,是不曾有的。;

    第十九章 赵俊的心思

    感觉到赵俊的温柔和开脱,冯宛先是一呆,转眼苦水在胃中翻涌:她前一世,为他做了那么多,他都是理所当然。怎么她现在心死了,血冷了,他反而在意起来了?

    按下胡思乱想的念头,冯宛温婉的,小小声地说道:“夫主高看宛娘了。宛娘不过一妇道人家,这等事关前途的大事,哪能拿出什么主意?”

    这话不痛不痒,赵俊是不信的。他瞪着她,声音变冷,“宛娘,你是不是喜欢上什么人了?”

    他声音一提,痛苦地问道:“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个娈童了?”

    他说的,自然是卫子扬。

    不知为什么,听到赵俊直说卫子扬是娈童,冯宛有点不喜,她冷漠地说道:“夫君,你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吗?”

    盯了他一眼,冯宛声音放轻,“小心隔墙有耳。”

    她这句话,却是提醒了赵俊,他的夫人,他明媒正娶娶回来的妻子,他没有资格接近她了。五殿下的话摆在那里,说不定,他留下的人中,便有在盯着的。

    强行压下胸口涌出的无名怒火,赵俊铁青着脸,直直地盯着冯宛。

    要是往昔,他这样盯着她,冯宛必然惶恐不已,她会想尽千方百计来使他消火。

    可现在,她静静地坐在那里,阳光下脸色如玉,眼神如波。明明只是极普通极简陋的马车,她却仿佛坐在华堂当中,明明手中拿的只是青瓷杯,却仿佛拈着一朵牡丹。

    这样的风范,便是赵俊见过的五殿下也有不如。不知不觉中,赵俊怒火消去,爱慕渐生。

    他伸出手,动作突然地按上了冯宛的小手。

    对他这个亲昵的动作,冯宛依然浅浅而笑,看向他的眼神不见疏离,也绝不亲热。她只是那么宁静无波地望着他。

    便是这样的眼神,赵俊在心中呐喊。他初见她时,便是因她这样的眼神而产生了欢喜之情。你看,这么平静无波,这么雍容温婉,仿佛她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仿佛他要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博得她的青眼相待。这才是他想找的妻子,这才是他那出身一般,却光凭气势可就以压过所有女人的妻子!

    他双手齐出,温柔的,紧紧地覆上了她的手。

    望着她,赵俊小意地说道:“宛娘,我刚才有点冲动,你不要在意。”

    他向她道歉了!

    他居然在这种情况下,在绝对没错的情况下,在她如此冷眼相待中,反过来向她道歉。

    一时之间,冯宛直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认清楚过这个夫君。

    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冯宛垂眸,把所有的情绪都掩藏起来后,轻声说道:“夫主多礼了。”

    这时,外面传来一个军士的粗大嗓门,“赵家郎君,到河府了。”

    赵俊应了一声,掀开车帘朝前方眺了眺,望着一里外的城门,他吁了一口气,“总算可以放松一下了。”

    那将军策马而来,他朝着赵俊一拱手,道:“赵家郎君,某等先行告退了。”

    赵俊还礼,笑道:“将军多礼。呵呵,他日将军若是到了都城,赵某将尽地主之谊。”声音中隐有得意。

    那将军哈哈一笑,道:“到了那时定要前来叨扰。驾——”

    众军士策着马,如旋风一般冲向城门。

    河府是一座中等城池,比起元城还要大些。车队一驶入,便被那潮水般的人流给堵得行进不得。

    望着前方,赵俊又是高兴又是叹息,“这里的客栈,怕是不便宜。”

    这种事,以前是冯宛管的。不过这一次迁离,所有的财物被赵俊一手抓了,冯宛又一直没有要求接手。于是这些衣食住行,统统轮到赵俊来操心。

    他说了那话后,转头看向冯宛。见她眼神依然宁和,表情依然温婉,那无名郁火又有点冒头:这个宛娘,她还有没有把自己当成我的妻子?

    瞪了她一眼,赵俊突然说道:“宛娘,你房中的绒儿和凤儿都打发了吧。”

    他声音微有点高亢,他在等着她求他。

    冯宛愕然转头。

    四目相对,冯宛垂眸,应道:“好!”

    她说好!她居然说好!

    赵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盯着她,他狐疑地问道:“宛娘,你真没有想法?”

    想法?她有什么想法?以他赵俊的治家本事,便是现在不撤,到了都城也会裁撤家奴。现在打发了,不管是绒儿还是凤儿,还可以回到各自家中。

    冯宛摇了摇头,微笑道:“夫主多虑了,宛娘没有想法。”

    “真没有?”

    “是。”

    ……

    赵俊越想,还越发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他瞪了冯宛一阵,好半晌叹息一声,温柔道:“宛娘你啊……罢了,那弗儿听说是你父亲使来的,就把她拔到你身边侍侯吧。”

    冯宛垂眸,淡淡应道:“好。”依然是从善如流:放在身边吗?也好。命运从来都有着顽固的轨迹。她便是现在拒了,弗儿还是会用别的法子回到她的身边。再说,她真的很想知道,弗儿当年为什么要那么做,也许放在身边可以解去迷团。

    赵俊看着她,半晌长叹一声,道:“宛娘,我是你夫,你有什么想法,千万不可瞒着隐着。哎。”

    冯宛轻道:“夫主过虑了。”

    听到她的回答,赵俊再次长叹一声。

    这样走不动,赵俊索性唤来凤儿和绒儿。

    把自己的意思跟两婢说明后,赵俊看了一眼冯宛,忍不住加上一句,“这次本是准备把你们卖了的。不过想到这些时日你们照顾夫人,颇多劳累。便放你们归家吧。”

    他把两婢的卖身契放到冯宛的掌心,温柔地按了按,轻声说道:“夫人,你处置吧。”

    冯宛轻应一声,把两张卖身契放进香炉,道:“回家去吧。”

    直等了良久,一直等不到下文的赵俊和两婢才发现,她的话说完了。呆了呆,两婢朝她磕了两个响头,流着泪退了下去。

    望着她们的身影,冯宛站起,她走到她们面前,压低声音徐徐说道:“三月后,元城有灾祸,你们呆在乡下可以无碍。”

    说罢,她转过身去。这一转身,她便差点撞上一人,冯宛急急稳住,对上了赵俊直直盯来的眼神。

    第二十章 只是想问一问

    赵俊哧声冷笑道:“宛娘果然还是宛娘,行事料事,非寻常丈夫能及!”他现在完全肯定,他这个妻子,真是变了,完全变了。

    她明明见识不凡,却在自己面前装愚守拙!

    她明明有主意,却什么也不说!

    她有二心了!

    一时之间,愤怒和痛苦,还有气恨,如潮水一般扑头盖脑而来。

    转眼,赵俊的脸涨得通红,他嗖地伸出手去扣上了冯宛的颈项!

    这时的他面目狰狞,双眼通红,两婢哪曾见过。当下她们齐齐尖叫起来。

    尖叫声令得赵俊猛然惊醒。他双眼恢复清明,瞪着颈项被勒,看向自己的眼神依然宁静中带着冷漠,带着理直气壮的冯宛,赵俊嘶哑地低问道:“为什么?”

    他的声音颤抖不已,“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赵俊这人虽是胡人,却一直仰慕汉人文化。平时行事说话,也是温柔小意的。

    婢仆们还不曾见过他如此失控的时候。

    此刻,他的手还扣在冯宛的脖子上,似乎十指一收,便可以让她魂消魄散去!

    望着赵俊颊一抽一抽的肌肉,望着他涨得通红,痛苦无比的眼神。冯宛道:“夫君,你失态了。”

    她漫不经心地扯下他的手,眼神明澈,“夫主,宛娘便是有错,也不过是少说了两句话,你怎地如此恼怒?”

    是啊,他怎么会这样愤怒?怎么会有哪怕毁了前程,也要掐死她的冲动?

    他不是这样的,明明不是这样的。他怎么会如此恼怒?

    见到赵俊的双手还向前伸着,还保持着前掐的姿势,冯宛淡淡命令道:“没事了,都散了吧。”

    “是。”

    婢仆们是散了,四周的行人却没有散。冯宛又命令道:“走罢,去城西客栈。”对驭夫下达了这个命令后,她自顾自地朝马车走去。

    当她的身影与赵俊擦肩而过时,他嗖地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臂。

    冯宛回头,静静地看向他。

    对上她的眼神,赵俊又感觉到胸闷难当。他喘了一口粗气,扯着她的手臂,大步跨入马车中。

    马车驶去,艰难地冲破围观的行人,驶入了城西的街道上。

    一入城西,人流明显减少,出现在街道两侧的客栈,也显得破旧些,空荡些。冯宛令人问了问,挑了一间便宜的,便令车队驶了进去。

    在她接连下达命令时,赵俊还在直直地瞪着她。她越是从容,他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