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还是不敢大意,确定没有人盯梢后,才掏出一直留在身上的钥匙,开门进屋。
齐昂已经几个月没有与检察官联络,初夏时回国,只有一夜的交集,之后两人便各自继续生活。他有自己要做的事,高启怅也并不清闲。
没有留联系方式,也没有约定什么时候再见面。齐昂带走了高启怅那天给他的钥匙,怀着莫名的原因不愿归还。
为了什么而来这里,他自己也不知道。
这片居民区一如既往的安静,虽然是老房子,但是看起来感觉十分舒适。推门而入,房间竟然打扫得十分干净,本来蒙在家具上面的防尘布也不见踪影,沙发上甚至有几件属于男人的衣物,散发着凌乱的温馨感。
在小小的一室一厅里环视一遍,齐昂发现房中电器都换了新的,生活用品十分齐全,连药箱里的药品也都更换了。卧室的衣柜里几套男士睡衣摆放整齐,床边还摆着两双居家拖鞋。再打开电冰箱,竟然放满了食物,厨房也有人使用过的痕迹。
“这家伙,知道我会来吗……”
禁不住的喃喃自语,青年没发现自己的唇角上挑,面色温和起来,本来烦躁的情绪也淡化不少。
抱着小一码的睡衣进浴室,里面的洗漱用品齐备,一套用过,另一套却是暂新的。
很久没有如此放松的齐昂慢吞吞的洗澡,挨了许久才出浴室,昨晚整夜没有睡觉,现在却不觉得困。把头上的绷带拆下来,明明知道要重新上药,却懒洋洋的不肯动,最后胡乱贴了几个创可贴就带着一头湿发躺上床去。
一遍又一遍的看表,时间从没有过得这么慢过。好不容易磨练出来的耐心似乎也消失殆尽,齐昂抱着被子不时翻身,渐渐有了睡意,他却始终难以真正睡着,总有什么东西拉扯着神经,不肯放松。
高启怅原本规律的作息产生了变化,现在每到周五他都会回到刚刚进入检察院工作时居住的地方,周未不再加班,固执的等待那个人。
有时候也会觉得这种行为非常可笑,明明当年有机会,却逼着自己放手。等到不再单纯的青年变得冷酷犀利,又开始怀疑当初的选择是否正确。总之什么都乱了套,连一直固守着的原则也被摒弃,无法再伪装下去。
齐昂在他开门时就完全清醒了过来,还是没有动,青年反而拉紧了身上的薄被。
高启怅一进门就发现房间里面有其他人,因为齐昂把换下来的衣服毫不遮掩的扔在了沙发上,与检察官的衬衫领带乱成一团。
男人毫不犹豫的推开卧室的门,果然看到白色的被子隆起来,一头半干的黑发露在外面,闭着眼睛的人呼吸均匀。
“别装睡了,起来把头发弄干。”
无比自然的说出这句话来,就像已经重复了无数遍。
翻了个身,齐昂转过身体面对高启怅,张开眼睛静静地看着坐到床边来的男人。
“我见到他了,贺又慕。”他说。
“嗯。”
检察官只是淡淡的回应了一声,站起身来脱掉一本正经的西装,换上居家服。
“本来以为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拧断他的脖子……”齐昂接着说,语气竟是轻快的,“我还是……”
“吃过饭了吗?”
高启怅打断了他的话,俯下身来,拨开覆盖着饱满额头的湿发,想要亲吻,却发现了碍眼的伤口,脸色便沉了下去。
“买了吃的,一起吧。”
齐昂掀开被子坐起来,然后就被男人拖到了客厅。拿来了药箱,找出绷带,高启怅熟练的包扎伤口。
沉默着做完所有事,他才带着些微的怒意说:“别再受伤了。”
“好。”
惊奇的看着眼前的人,齐昂次发现高启怅也有这么多种情绪,而且首次毫不掩饰的表现了出来。
“我去做饭。”检察官站起来,说出来的话就像个居家男人。
“可是我想吃你。”
拉住了他的手,青年笑得十分狡黠,还挑逗似的吻上男人的嘴角。
扣住齐昂的后脑,高启怅深吻下去,却在擦枪走火之前放开。
“先吃饭。”他用暗哑的声音说。
“那就快点。”齐昂抱着男人的腰不停磨蹭。
有些失笑的看着他孩子气的表现,高启怅最后不得不拖着个人型树袋熊进了厨房。
检察官的厨艺竟然不赖,动作也很麻利。非常简单的家常菜,番茄炒蛋、青椒肉丝和紫菜汤,却是香味扑鼻。
齐昂被各国食物折磨得麻木的胃开始蠢蠢欲动,不仅帮忙洗米煮饭,还顺便大展刀技把好好的青椒斩成了一堆碎末。
两个人挤在狭窄的厨房里,虽然没有过多的交谈,却有种和谐的氛围。
嘴里咬着筷子,眼睛却盯着还在厨房里忙碌的男人,齐昂计算着最后一道汤什么时候能上桌。
正在食指大动时,沙发里皱成一团的迷彩裤口袋里响起手机铃声,最原始单调的那种。
本来柔和的面部线条紧绷起来,他走过去翻出手机,陌生的号码。
“哪位?”
青年冷冷的开口,那边传来男人的轻笑声。
“听说中山先生受伤了,今晚在皇后夜总会为你压惊。”
“托沈先生的福,暂时死不了。”齐昂转换了语调,不再那么冷冰冰,即使表情冷硬,声音却听起来带着笑意,“那就先行谢过,晚点见。”
挂了电话,转过身来,这才发现不大的饭桌旁已经坐了另外一个人,紫菜汤已然上桌。
刚才他失神了,竟连身后有人都没发现。
“现在要走吗?”高启怅盛好了饭,语气平静,听不出情绪。
“我还没吃到你呢。”撇着嘴角,青年坐下去,抓起筷子。
狡黠
事实证明男人的耐性差到无法坚持吃饭一顿饭。
高启怅给正拿着汤勺喝汤的齐昂夹了一块番茄,后者因为空不出手干脆直接就着男人的筷子含住了那片红艳艳甜丝丝的果实,眼神不经意的交汇,欲望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几乎是用推的,青年把检察官摁倒在床上,一通乱咬。
好不容易才把他毛茸茸的脑袋拉开,高启怅敏锐的察觉到了压在自己身上的青年的动作根本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热烈,正相反,有股发泄的味道。
眯起了深棕色的眸子,他长臂一捞,就把齐昂紧紧地揽在了怀中。
都是因为贺又慕。
当了四年卧底的警官无愧于自己的责任,恨他的人,绝不只是齐昂。
无视心底淡淡的酸涩感,高启怅捧起青年的头,在额上轻柔一吻。
齐昂安静的趴在男人身上,良久才起身,盘腿坐在床沿,表情沉静下去。
“去见沈匀的话,一切小心。”检察官也坐起身来,拉开衣柜,拿出几包衣物,“不知道合不合适,你先试试。”
“你还想的真周到。”半是取笑半是诧异,齐昂接过看起来精致的纸袋子。
扒拉了一下,全是正装,西装领带甚至皮鞋,一样不缺。
“试试看。”高启怅看着青年微微皱着的眉头,反而笑了起来。
“催这么急,巴不得我快点走吗。”脸色不豫的青年嘟囔了一句,没好气的套上衬衫。
沈匀明显不怀好意,即使是他,也感觉到了那种无形的压力。
“我知道你接近他的目的,沈匀很不简单,慢慢你就知道了。”
高启怅只是浅笑,站在齐昂面前帮他系领带,修长的手指不时擦在青年蜜色的颈部皮肤上。
齐昂却不耐烦了,一把扯下来,扔在床上,上前一步朝着检察官的嘴唇印下去,狠狠的纠缠到两个人都呼吸不上来才松开。漂亮的眉毛绞得死紧,他贴着男人的面颊,胸口上下起伏,带着说不出的焦虑和烦躁。
检察官的淡然,让青年有些无所适从。男人似乎什么都知道,于是什么也不问,对于自己的变化,只是坦然的接受。
“你没发现,我身上少了什么东西?”唇贴着唇,齐昂有些气息不稳。
“没有了更好。”高启怅勾起唇角,咬着青年的下唇,本来搁在肩膀上的手滑到了臀部,顺着缝隙往内探去,便落到了敏感的大腿内侧,缓缓的摩擦。
刚刚平息下去的情潮再度泛滥,齐昂又开始拉扯检察官的衣服。扯开了男人上身居家服的领子,他一眼就看到了上次自己咬出来的牙印,两排浅白的痕迹,衬着小麦色的皮肤非常煽情。
伸出舌尖描绘着伤痕的形状,青年有再咬一次的冲动。
下巴却被男人挑了起来,高启怅含着齐昂丰润的下唇,牙齿用力,便渗出了几许血丝。
“咬我干嘛?”唇上的刺痛让青年反射性的拉开两人的距离,舔着铁锈味的液体有些不满。
“做记号。”检察官一脸淡然,伸手整理好齐昂的衣服,“走吧。”
青年有些稀奇,,却什么也没问,只是缓缓的舒出一口气来,转身离去。
投身于初秋的夜中,齐昂没有了刚才的不安和郁燥,再度成为一把淡漠却犀利的武士刀。
皇后夜总会是中山路的绝对地标,从齐氏年代开始,一直延绵至今。这家以豪华、奢侈和高水平现场表演著称的夜总会,开业以来一直贯彻会员制,在c市没有一定的社会地位,迈不进它的大门。
齐昂到了皇后夜总会门口,一下车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招牌,从小看到大的,竟然没有任何改变。小时候他也跟着爸爸到这里来过,特别是妈妈刚去世那段时间,上小学的他离不开大人,齐逻不放心佣人照顾,放学就把他接到这里来,乖乖的小学生齐昂总是安静的在爸爸宽敞的办公室里做作业,挨到很晚父子倆才亲热的一起回家。
门口负责泊车的服务生似乎早有准备,看到那辆黑色的宝马,在偷偷扫一眼下车的青年,马上汇报了大堂经理,自己则接过车钥匙,顺便接下为数不少的小费,独自偷着乐。
大堂经理是个年纪不小的老男人,点头哈腰的非常恭敬,谄媚的程度却是恰到好处,不让人感觉过分。
进了贵宾电梯,经理直接按了无字按钮,在这种地方,这样的楼层都是私人领地,专为特殊的客人而设。
电梯稳稳的停住,入眼皆是华丽厚重的白色曳地布幔,把整整一层楼分割成不同的空间。
这里没有电灯,天花板上吊着巨大的宫灯,插满红烛,布幔之间竟然也散发出幽幽的白光,走近一看,才发现原来是两层布幔中夹着两层玻璃,中间是一排极大的白色蜡烛。
这样的装饰,既古典又诡异,生生营造出昏暗幽惑的氛围。
在迷宫般的空间中跟着大堂经理穿梭,绕了不知多少个圈,才算到达目的地。
这一层楼只有一个包厢,沈匀就在里面,与他一起的,还有另一个装束严谨的年轻人。
齐昂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