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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魔界比武大会后,益纬等人在同盟会馆停留了数日;他无意间知道了会馆亲兵会操演一项“五行四象阵”,心想自己队上弟兄也应该准备特别的联合阵式来协力应敌,于是平日暗自研究,待黑狱事件落幕后就让宇振带领一众队员们演练。
本来他也是要研发一个“五行阵”的,无奈以仙武术来运转五行阵法,其间的相生相克极难布置,有时候彼此妨害、有时候又“五行圆满”而动弹不得;不得已只好放弃,改设计为七星阵。
其实同盟会馆所传下的,是以馆中所藏“四相仙法”为基础而设计的“五行四相阵”,阵式发动后会自然产生“四相缺一”而将敌人困于阵中。
所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是故不足胜有余”;五行的仙武术,偶然的连手是有可能,一个阵法里就要保持五行兼备运转,那是夺天造化,自然是难上加难。
谪星一入,阵式立即发动;移动中的七名队员,原本看似毫不相关的出招,一经换位便恰好产生联防、围攻的效果。谪星如果向其中一人出手,破坏了平衡,就像地轴倾斜引发斗转星移一般,七人立即或攻、或防、或逃,马上便能再形成一个新的阵式。悬疑的是,谪星自己七名弟子就是以北斗七星来命名,但他却看不出这阵法中七人轮转之机妙。
原来这“七星阵”并不是以常人熟知的北斗七星来布阵,而是以“分点岁差”的“紫微圈”(岁差圈)来设计。
累积了五千年观星史籍的中国道教仙家,虽然没有发现地轴与黄道夹角的变动,却在许久前便有人留意北方的天空中,并非一直以同一颗北极星为中心。
在天幕上众星所环绕、唯一不动而被视为中心的“北极”位置,现在是由“紫微星”在担任;但这“北极”之位实际上会以26000为一个周期,由一个圆圈中的众星轮流继承。
“紫微”、“太乙”、“帝”、“太子”“少卫”、“天枢”、“织女”、“右枢”,七星位交互流转,阵中任何一人与敌对峙之时,就自动成为“北极星”,而其他六星便以他为中心移位出手。
“紫微”就是目前的北极星“勾陈一”,一称造父变星;公元前2263,三皇五帝时代的北星极是“太乙”;公元前1097年周朝时代的北极星是“帝”;过了五百多年,大约公元前后则是“太子”;31世纪后,“少卫”将会成为北极星;12000年后,北极星将由“织女”担任;20000年后,北极星又将重新由“右枢”担任。
谪星的妖武术“谪星诀”乃是由盗自罗煞宫前任宫主的秘籍修改而来,他本身并没有深厚的道家学识涵养或智慧;一时间攻守不得其法,明明自身功力要较七人合计更高一畴,却苦战许久无法破阵。
只要阵形不破,七人的分进合击之势不断,就像同时将七人功力灌输在北极星上一般,那倒还小胜了谪星一畴。不过这也是谪星修为还略逊战天、阴后等人;若是这五位魔魁入阵,不消多久全力一拼便能在速度和威力上突破阵式。
眼见门主被困,谪星手下门徒怯意渐生,慢慢地开始有人挂彩退下,或假藉负伤退开保身。谪星眼见如此、心下了然;他将功力从“幻星诀”提升到最高的“谪星诀六转”,每一指点落都带有灭星殒命之势、同时又暗藏六股阴劲,扰敌之六识。
七星合力尚能抵抗“谪星诀”的杀伤力,但少年队员们个个血气方刚,无形之中便被水相妖术的阴力影响,心意浮动,阵式转换慢了分毫、登时就露出了破阵的可趁之机。
七星阵败象微现,谪星正瞄准了机会要出手毁阵;却见七人中的宇振杀来,主动向谪星发动攻击。谪星听闻了河洛客在狱中的遭遇,内心顾忌着阴后可能从旁偷袭。
虽然这次魔界连手,阴后和自己等于是盟友,但两人本是仇敌;虽然有旁人作阵,但也难保阴后借机趁乱了解心仇。所以谪星打从战斗一开始,就尽量避免重创宇振,以免让阴后有了倒戈的动机。
阵上七人对此情形也开始有所察觉,尤其宇振本人更是哑吧吃汤圆“心底有数”;这让他更决心要担起队长责任,在阵式危急的时候上前独挑谪星。
而就在此同时,宇振一声大喝,从阵外又添上二十几人,跟着七星阵运转、不时以内力助七人克制妖法、或远距离出手干扰谪星。
这是“七星阵”外围附属的“四象二十八宿”;这阵势一结成,宛如满天星斗遥相呼应,“牵一发动全身”的反作用力越大,谪星在阵中彷佛可以感觉到一股“黏劲”,要想偷袭、出阵便更加困难。
“让我们师徒来帮门主您一臂之力吧!”身影随话声一落的,是在比武大会期间,计杀有理禅师的“境正上人”与他的徒弟“二页上人”。
两人躲在一旁观察许久,眼见谪星被“七星”加上“二十八宿”制得动弹不动;这时候才现身替他解决,同时也展现一下本领。由二页上人在圈外对二十八宿各各击破,再由境正上人一跃入阵境正上人一入阵,专挑七星之中,距谪星攻击对象最远的那个。他本是“一奇二僧三道”中的二僧之一,一出手便成功压制住了特武队员;两星同时受制,另外五星的流转便乱了节奏--这也是阵法未臻成熟、众人功力与敌悬殊之故。
境正上人一出手,三两下便破了七星阵;身为藏传佛门宗师的他,也不计身份,就这么一手一个将后生晚辈的特武警员们打成重伤。谪星、境正、二页连手,加上局势逆转后的谪星门人全力反击;不多时全场近百名仙武术少年警察或倒地不起、或伤重难行,只逃走了少数一两个。
攻占特武警队,只是这波战役的旁支畸角;所为的,是干扰正道同盟在主战场“同盟会馆”的布局、逼他们将兵力分散到整个人界各重要据点。所以谪星刻意放走了宇振,让他逃到同盟会馆去通风报信。
宇振赶至同盟会馆的时候,这边战斗开始的早、不久前就已经休兵了;他闯进大堂,见到心中永远的队长益纬,急忙跟他讲特武队失守的事。
益纬本身极欲前往救援,无奈他负伤太重,华生真人不肯放行;同盟会馆这边也才经历过惨胜、还预期会有第二波攻势。元劲分析道谪星应该不会急于杀人,当下只能派人远远盯着、确保众人性命无虞、确认下落,待战事出现转机再行救援。
但益纬无法坐视同生共死的队友落入妖人手中;尤其谪星及其门人的手段下流、水相妖武术之炼功法门阴损,这几年在坊间流传,益纬是早有耳闻的。然而,益纬也知道只凭自己无法救人、又不能要其他正道少侠们为了特武队员去白白送死。
最后是元劲同意,在派出探子回报、确认谪星等人之人数、功力、位置之后,再派出那时候最早恢复的一组前去,目标是偷偷把人救出。如此安排,益纬只好暂时接受元劲的提议,但心里却还是十分放心不下……
于是益纬吩咐,没什么伤的益凯和廷威两人前去探查;并再三交待绝对不可以和谪星动手。二人领命去了之后,益纬再吩咐宇振,要他以送交公文为由转往警署本部坐镇、在那逗留一整天,一步都不能离开。
这是因为益纬心想既然特武警队失陷魔掌,那维护人界治安的警察部门便危在旦夕。益纬虽然没说,但心里盘算着宇振能成功逃出,大概也有一部份是谪星投鼠忌器的缘故。
是故,他要宇振寸步不离警署,便是希望在人力欠缺的当下,能靠宇振和他背后的阴后镇摄住众妖道,至少确保警界不受侵犯。
卷七五:凝九转于玄精
大战过去将近半天,同盟会馆此时反而正热闹起来。重大的伤势都交给华生真人来救治了;其他疗伤的、复元的、操练的;还有功体刚愈,一时忘了战争的压力,开始认识并肩作战的新朋友、或和同门打闹,上窜下跳的。
比较老成的、活动力较强的侠客们,便开始帮同盟会馆的子弟收拾庄园;妖兵的尸首集中火化掩埋、被变动过的木柱石桩重新调整。灵剑们被施法送回后山剑坟,围墙和大门也略作了整修。
众弟子们对着木料上的编号,将半数以上的大型木柱挑出、一组一组分开;然后拿出器具、符箓按着量尺和记号施工,不一会儿竟然就在三才、三光六个方位上敲敲打打了起来,一询问,原来是要赶工盖起六栋二十多米高的巨塔。
原本地上的陷坑,有些放入尖刺后便被盖住、还铺上预植的草皮,让人看了就想愉悦地在上面奔跑。
还有一些被直接摆着、连血迹也不擦;另外那些,布置陷阱、盖起来后,放上了假的碎石断木,然后在旁边的平地上,铺上用3d立场绘图画制的伪坑洞图案。你要是一冲进来,看到地上有一个险恶的大坑,那还不赶紧落脚在旁边的“平地”上?就这样虚虚实实地将这些地坑回收再利用一次。
馆外各据点的情报也陆续地回来,每次新有消息总每不了又让一些人七嘴八舌的讨论。这些情报多半是益纬、空蝉代为收下,这是因为原本主持大局的元劲师徒此时各自忙起自身的事来。
像元劲这样,无相仙法练就“元丹”的高手,最大的好处就是只要他的元丹未遭损坏,就能快速地复功。这时候,他正透过闭关来加速自身的复元、以求在下一次会战开打前能成为镇守会馆、巡守支持的主力;如果来的及的话,或许还能去求回益纬的队友们。
正道仙法,如果单以相同的攻击威力来看,似乎修练起来要远比妖术缓慢许多;但其特色就是有许多“非战力”的修道人士,像在同盟会馆大战时在场外讼经的数十名佛教高僧就是属于这种。
而元劲的师父华生真人,此时正利用无相仙法向这些不上战场的同道中人或他教盟友借取真气;真气输出后,这些和尚、道士会在短时间内感到虚弱,不过修习个几天之后就会复元。华生取得的真气也无法提高自身修为,但他可以将之转化成各相仙气,让参战者疗伤复元;这样就无需再消耗自身真元,可以保留实力复功。
从传回的情报看来,战天元帅的大军目前也还在他们进入人界后的临时大本营–某一处砂石场,进行整军集结、重新点兵。战天元帅这时候也差不多该知道正道主力进攻魔界的事了;这么看来,下前的会战,他可能选择倾巢而出,那战况将会异常惨烈。
益纬听到了许多来报的讯息,唯独就是没有益凯等人的回音;距离他们两人出发也已过了许久。更遭糕的是,连去驻守警署的宇振也消息全无,益纬知道宇振是不可能忘了回报。
“那肯定是出乱子了”益纬心想,他试着不让心里的担忧表露于色;这样才能在不被空蝉发现的情形下,独自一人溜出查探–接下来的问题是,要先去哪边呢?他决定先前往特武警队的分驻所,除了确认队员们的下落外,益凯、廷威两人也理应在那边才对。
益纬赶到了特武警队,一路上没碰到益凯、廷威已经够让他烦恼的了;在分局大门外一看,却是更加触目惊心:他心爱的队员们一个个满身是伤、被全身脱光后吊在门前空地旁成排的柳树上。
同一个小队的六七个队员被吊在同一棵树上;显然过度弯曲的树干已经快撑不住这个重量了,一但折断,伤重而缺乏行动力的众人就将同时摔落在布满铁钉、玻璃碎片的柏油地面上。
而这些小队的小队长们,或队上唯一伤势较轻的,也一样全身赤裸,全都在树的另外一头奋力地用粗麻绳将树身拉直,有些手脚快没力气的,自行把麻绳在上身、手臂上缠了又缠,希望能用自己身体来延后树干的断裂。
他们的身上除了本来的瘀青、创伤,这时候又多了好几处被麻绳磨破的、沾着灰尘的鲜红伤口。虽然汗水流到伤口时传来刺痛,但他们只能咬着牙忍过去,或是早已痛得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