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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萧晓,谢谢你愿意爱我。

    屁!只是一身睡衣,别扯那么远。

    嘴硬,但心里也是莫名的暖了一下。哪怕,这只是一次随机的角色扮演,但那温暖,却是活生生的。

    那身睡衣,买回来,挂在衣柜,便好像被遗忘了般,我与老顾,都没有再提起。

    直到有一天,史蒂夫洗完澡,让我帮他找一身睡衣。

    刚好在衣柜里看到,就取下来,丢到史蒂夫身上。

    反正,老顾大概早已忘了,这么舒服的一身睡衣,总该有个新主人。

    我当然不会想到,在时隔那么久的今天,老顾会突然想起那身睡衣,那身已经被史蒂夫穿过多次,又洗过多次的睡衣

    要拿出来吗?

    以老顾作为艺术家的敏感,他断不会麻木到,感受不出那睡衣已被别人穿过。

    但如果撒一个谎,说那睡衣不见了,也未免太瞧不起老顾的智商。

    算了,破釜沉舟!

    打定主意,我的脸色突然冷了下来,眼睛看着窗外,用特别坚定的语气说,那身睡衣,其实我根本就没有买。

    我又不是你的老婆,买睡衣这种事,似乎轮不到我来做。

    既然,我没办法把被史蒂夫穿过的睡衣拿给老顾,索性就让他觉得,关于睡衣的一切,不过是个谎言好了。

    反正在他眼中,我也是个随时都会说谎的人。

    老顾听我说完,并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

    萧晓,你到底还可以撑到什么地步?你要骗我,好歹把用过的垃圾扔掉。卫生间里,那一个装满米青液的安全套,你真当我是瞎子,看不到吗?

    第十九节

    认识老顾以前,我曾交往过一个男朋友,在医药公司上班,两个人,没什么共同话题,只是他说,他想要一段稳定的感情,我点了点头,然后,我们就住在了一起。

    我们当时住的房子,在崇文门附近,一居室,布置简陋。

    平日里,他去上班,我便在家里无聊,待到周末,被他拉着去逛宜家,添置一些让家里温暖的小物件。

    我本想着,在北京的生活,就这样过下去,就已经很好。

    一个gay,一个对未来没有什么企图的gay,能过上这样的日子,难道不该满足?

    只是,距离崇文门不远,有一个公园,叫东单公园。

    某个下午,我出门闲逛,路过那里,见里面有些风景,便忍不住,走了进去。

    谁曾想,那一道门,就好像被诅咒过一样,我一进去,便迈入无底深渊。

    我先是坐在长椅上,看几对中年,在空旷处跳舞,配合古老的音乐,仿佛在看一场怀旧的电影。

    过一会儿,有人坐到我的旁边,小声说话。

    他叫了一声弟弟,脸上带着拘谨。

    再叫一次,我才确定,他叫的人是我。

    有事?

    也许这样说有些矫情,但在几年前,我对这个世界,大部分的智慧都只靠想象,我还没有能力真正游刃有余地应付这个世界。

    没事儿,挺喜欢你的。

    那个人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我打量他,并不是我喜欢的样子,甚至,脸上还有一些脏。

    可是,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我,让我想要跟他继续聊下去。

    毕竟,这样的遭遇,对我来说,还是次。

    我把那个人带回了家,下午三四点钟,男友铁定是不会回来的,尽管如此,整个云雨的过程,我还是带着慌张,又慌张,又觉得分外刺激。

    结束后,我把那个人送走,然后开始拆床单,丢进洗衣机。

    用过的安全套,卫生纸,装进一个袋子,拿到楼下去扔,到了垃圾桶旁,还是心虚,又多走出去很远,把袋子扔进隔壁楼的垃圾桶里。

    再回到家,总觉得卧室里有米青液的味道,窗户打开,拿一件t恤,当作扇子,把屋子里的空气往窗外赶。

    如此这般,折腾了好一阵子,仍然担心清理得不够彻底。

    直到晚上,男友回来,像往常一样,进厨房做饭,还夸赞我,难得勤劳,换洗床单,我才终于松了口气。

    夜里睡觉,有月光从窗帘的缝隙泄漏进来,我听着男友沉重的呼噜,脑子里,全是白天在这张床上发生过的刺激画面。

    原来,这就是出轨,本以为是件很难的事,真做起来,竟然这样简单。

    自那以后,男友再去上班,我便到东单公园去坐着。

    偶尔碰到合适的,便带到家里,玩上一玩。

    我买了很多一次性的床单,藏在衣柜的深处,每次约人,便换上一条,约完了,床单,安全套,卫生纸统统装进一个袋子里面,走下楼,随手丢掉。

    我都不知道,原来自己对出轨这件事,可以操作得如此轻车熟路,如果这世界上,有一件事,是我最擅长,恐怕就是出轨了吧。

    其实,我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

    当时的男友,对我很是照顾,衣食起居,都恨不得把我捧在手心。

    有时候,我也会觉得罪恶,如此真诚待我的人,我为什么一定要用这样的方式,去伤害他?

    可是,当我躺在他的怀里,当他用温暖的大手,轻轻地摸着我的头发,我的心底,好像有一个很大的洞,渴望着被更多刺激的生活填满。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跟你想象的不一样,你会恨我吗?

    我这样问他。

    他的手,并没有停下,嘴巴里有浓重的烟草味道。

    这个圈子,实在太乱了,我能认识你,能跟这么简单的你在一起,觉得挺幸福的。你知道吗?不管我白天上班有多累,受了什么委屈,一想到,晚上回来可以抱着你,就觉得,命运待我还是挺好的,真的。

    他竟然说,我是一个简单的人,可见,我隐藏的功夫,真的做得很好。

    刹那间,生出一个念头,拆穿自己,拆穿这一切美好的假象,好像只有这样,我心底的那一个黑洞,才能彻底被填满。

    我如往常一样,从东单公园带了个人回来。

    看上去年纪很大,并且有些猥琐。

    我们在床上撕扯了一个多小时,他说要走,我不肯,要他再陪我睡上一会儿。

    你应该不是自己住吧?你胆子可真大,就不怕你男友回来撞上?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我这一句,激发了老男人的斗志,他索性衣服也不穿,就那样裸着,大咧咧躺在床上。

    就在我用嘴巴又一次把他弄硬,短短的一根,全部含住的时候,我听到了清晰的,开门的声音。

    第二十节

    我叫萧晓,今年28岁,单身,上一次恋爱,是三年前,同居,开始的时候,他对我说,希望能过上一辈子,呵呵,一辈子,你信吗?

    当时还真就信了,两个人住在一起,开着车到宜家去选沙发。黑色跟白色,争论了半天,就像电视里演的那种小夫妻,结婚前要争一个谁说了算。

    有什么用?

    到分开的时候,一切都如过眼云烟。

    一个人冷漠,一个人哭着,房间里的东西分成两半,沙发倒是没有人要,旧了,旧得都不像一个沙发了。

    小区里有一个收废品的,打电话给他,三分钟出现,屁颠屁颠拉走,只在地上留了一个沙发形状的印子,碍眼 ,不敢看,怕疼。

    事实上,我并没有理由心疼,因为这结果,我早已预料。

    后来,在很后来的后来,我有很多次回忆起那个傍晚,他拉开门,冲着床上赤裸的两个人,声嘶力竭地吼。

    萧晓,你这样做,对得起我吗?

    在他的手边,有一盏台灯,玻璃灯罩,他拿起来,用力砸在地上,脆弱的玻璃碎了一地。

    我开始穿衣服,枕头下面,压着那个老男人的内裤,丢过去,不紧不慢,要他穿好,就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五分钟后,我起身,对当时的男友说,等我一下,我出去送送,一会儿回来。

    我把老男人送到楼下,电梯里,老男人一直用怪异的眼神看我,就像在看一个精神病人。

    对不起,我是不是破坏了你们?

    最后,老男人忍不住问了一句。

    没事儿,没有你,也会有别人。

    在小区门口,同老男人告别,回来的路上,看到广场上有一对情侣正在嬉闹,很年轻的样子,你追我赶,好像从来就没有任何烦恼。

    这样肆无忌惮,毫无保留地相爱,在我的后半生,恐怕再也不会有了。

    然而,这样傻瓜一般的爱情,我曾经真心向往过吗?

    回到家,听到一个男人哭泣的声音。

    到了这个地步,你好歹也打我一顿,实在生气,就砍上一刀,放心,我一定不会报警的。

    我从厨房里,拿了菜刀,就放在白色的沙发上。

    没错,白色是我选的,那一场关于黑白沙发的争论,显然是他做了最后的妥协。

    他从床边,慢慢移动,靠近沙发,做出了一个拿刀的手势。

    有一秒钟,我的心里真是充满期待,期待他把刀拿起来,狠狠地砍在我的动脉。

    如果这样,好歹在我的人生里面,也有了一场弥漫了血腥,生死决决的爱情。

    可是,他停了下来,跌坐在地上,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

    萧晓,你答应我,再不会有下次,只要你答应我,我就可以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在北京这座城,找个能在一起生活的人太难了,我舍不得你,不想因为这一件小事,轻易跟你分开,你就答应我,好吗?

    一件小事他竟然说我的出轨,只是一件小事。

    那在他的心里面,什么样的事才算大事?

    我突然笑了起来,走过去,用手指去擦他脸上的泪痕。

    别傻了,我怎么会答应你呢?就算我真的答应,也只是随口说说,我自己都没勇气相信自己,又怎么会去骗你呢?

    那你想要什么?告诉我,萧晓。

    难道是我对你不够好吗?

    只要你说出来,只要我能做到,我都会尽力去做。

    两个人在一起久了,总有腻烦的时候,你找别人回来,我虽然生气,可也能够理解。

    但是,如果因为一点小事就分开,那这世界上,又怎么会有一辈子的爱情?

    我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还在坚持,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刀,让我的血,流得痛快一点?

    至于我想要什么,我又何尝没有问过自己呢?

    可是这世界上有多少人,会如他一样,有个如此确定的答案

    我们分手后,好一阵子,都没有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