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翻了个白眼，筷子夹了一块小菜，忽然就笑了。看着陈卿委委屈屈的样子，他发现自己的心情无法抑制的好了起来，白米粥堪比鱼翅鱼翅金贵好吃，能让他多喝好几碗。

    陈卿这小傻/逼是个不敢反抗的，林然就坐在餐桌上慢慢的吃饭，用余光撇陈卿。眼看着都要迟到了，这小子眼圈都憋红了，欲言又止了好几次，穿着校服坐在沙发上生闷气，也不敢催。林然觉得差不多了欺负够了，就起身擦了擦嘴，说了一句：“走了，可以出门了。”俩人才一前一后出了家。

    到了沈钰家的楼下，陈卿脆生生的喊了一句：“沈钰哥，出门去学校了。”

    不一会沈钰就从家里面出来了，林然眼睛都直了。一中的校服素以难看著称，可套在沈钰身上那就不一样了，好像要出门去当偶像剧男主似的，那身高，那大长腿。林然恨不得马上去泰国变一性，去演女主去。

    可惜沈公子连眼神都没分给他，直接和陈卿并肩走在前面，没管他。林然脾气又点儿欠儿，伸出脚踢了一脚陈卿的屁股，陈卿委屈的一回头，就看见一个包飞他怀里了，好悬给他坠了一个趔趄。

    林然笑着说：“小傻/逼，你哥昨天晚上睡落枕，肩膀有点疼，好弟弟，你得给你哥背书包。”

    估计是陈卿从来没有挨过欺负，或者是受过委屈，原地愣了一会眼泪都在眼圈里打转了，最后倔强的吸了吸鼻子，特别没有骨气的把书包抱了起来。

    林然眼睛可不在他弟身上，那眼神都放在沈钰身上了，他不是不理他吗，不是没看见他人吗，那他就欺负沈钰的小心肝。

    沈钰这次终于看他了，不过还是看不出什么情绪，他嘴角有一丝不可察觉的讥讽，拧着眉单手从陈卿怀里把书包拽了出来，直接摔到了林然身上：“肩膀疼就自己抱着，手又没折，不背你就扔了。”

    说完就用手臂揽着陈卿的肩膀走在了他前面，林然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无所谓的笑笑，跟在他们俩人身后大概一米的距离， 懒洋洋的一边走路一边直勾勾的欣赏沈钰那不近人情的挺直背影，真好看，太好看了，沈钰背影也好看。

    只是眼神转了个弯儿，林然就瞥到了旁边的陈卿。这让他有点泄气，他这个弟虽然看起来婆婆妈妈的，但是也是生的一副好皮囊，而且优秀的过分，学习好又会弹一首流利的钢琴。虽然自己也会那么个小提琴，但是人家钢琴的名头多响啊，人家叫“乐器之王”。就陈卿那小模样，往琴凳上一坐，一般人眼睛都得直立，何况沈钰好像还对他这个傻/逼弟弟有点意思？

    林然恨恨的看着沈钰揽着陈卿的手臂，想给他掰折。

    无巧不成书，陈菏泽为了让林然尽快的熟悉环境，就安排了林然和沈钰一个班。按理来说这是一件挺好的事，可偏偏沈钰所在的班级是一中初三最好的班级之一，所有人的成绩都是拿的出手响当当履历金光闪闪的，至于林然，他脑子里全是一堆浆糊，不说他之前那个上的十八线排名之外的学校，就依照他从前天三天两头逃学的惯性，以及根本上不得台面的成绩，他能进这个班级的门，估计都是他那个c,ao蛋爹拿钱堆的。

    班主任是个面向都厉害一女的，林然来到了班级愣是一点好眼神都没给他，直接指了之指后门挨着垃圾桶的风水宝地，声音还带着点怒气：“新来的，那就是你的位置。”甚至连自我介绍都免了。林然心说：“我这是又招谁惹谁了？”

    其实也不怪人家老师，年级是要依照成绩评奖评优的。他们班级确实优秀，可她的死对头二班班主任带的人成绩也不是吃素的，俩人明争暗斗了好长时间，一分都有可能是压倒奖金的最后一根稻草。好家伙，偏偏他班上走后门来了一个人，那成绩就没有一科能看的，除了生物踩了及格线，剩下的就没有上五十分的。

    林然走在班级过道上越走越心惊，班上的一个个小眼镜儿，正襟危坐的目不斜视的，眼神都跟沈钰似的带着点高高在上的优越感，锐利的目光都不带分他一点，直勾勾的看着空白的黑板，林然怀疑自己是不是瞎了，要不然他咋看不见黑板上的字呢？要是没瞎，那些人在看啥？到了垃圾桶的那个位置，他才觉得周围的人好像正常了那么一丢丢，后来他才知道，他周围的那仨瓜俩枣和他一样都他妈是塞钱才进来的。

    沈钰懒得理他，林然在班上也没什么朋友。主要是沈钰不怎么会交朋友，以前他觉得有二狗就够了，二狗是人聒噪又有趣，说话跟机关枪一样，平时在还身边还挺解闷儿的。林然走在放学的路上，看着沥青地上的线条，叹了一口气，其实他有点想二狗了。

    没想到低着低着头，就看见自己班上的同学挨揍了，他对同学没啥印象，但这个人他知道的清楚，坐他隔壁，是跟他一样是班上的条子生，名字好像叫柯以升。

    他觉得有趣，那小子平时拽了吧唧的号称是学校里的“五龙一凤”之首的大哥，这会正在被其他的“四龙一凤”揍呢，林然寻思这是内讧了？

    林然看那小子还在那倔强的梗着脖子：“我跟你说啊，不就是最近我爸零花钱给我断了吗？以后还会有钱的，你们至于吗？”随后有故作深沉的说：“我跟你们说啊，你们敢动我一下，我可就不客气了，我跆拳道九段，你们想要缺胳膊断腿吗？”

    听到这，那“四龙一凤”稚气未脱的小地痞，各个都是眼里冒火。就连那个“一凤”曾经的柯以升的小马子，那个小丫头片子嘴里还嚼着口香糖，眼神盯着柯以升，颇有点大姐大小大人的姿态，深沉的表示：“哎，柯以升你说说你，怎么就这么不上道呢？我说我天天跟你一起上下学是为了啥，不就是为了点你兜里的零花钱么？不就是为了点你家里的小蛋糕吗？不上道啊不上道啊。”随即那小丫头片子摇了摇头：“兄弟们，柯以升没钱了，我们揍他。”

    那柯以升还他吗再喊：“我是跆拳道九段，别惹我啊。”

    都他妈的给那几个人揍成猪头了，还搁那跆拳道九段呢。

    林然看的差不多了，笑了一声觉得得走了。可就是那一声笑给被“四龙一凤”给听见了。那些人煞气未脱，看着林然笑他就想要跟他动手。

    林然冷冷的看这个直眉愣眼的小痞子，还没等那“一凤”开展打人主题演讲，上去几脚就把一凤旁边的人给踹到了。那些人一看林然就是个不讲究的，连点江湖规矩都不懂，剩下的三龙一看就一拥而上，要给队友报仇。

    一瞬间校拐角鞋子书包满天飞，林然揍人一点手可都没软。一凤那个小丫头片子吓的瑟瑟发抖。新说，长得这么好看的男生，这么打人这么狠呢。大姐大身子跟筛糠似的躲在了柯以升身后，还专业人士呢，这点场面就吓成这样。

    “四龙一凤”看着打不过林然，好汉不吃眼前亏，一个个扭着腰互相搀扶，冷笑着说：“你给我走着瞧，林然是吧，我记住了。”

    林然觉得这些人比他弟还傻/逼。他捡起了书包，打算回家，这时候柯以升狗腿地跳了出来，抱着了林然的书包，对着远处走去的“四龙一凤”喊话：“看你没，以后得罪你爷爷就是这个下场，我看你们是反天了。”

    林然皱着眉头对着这个抱着他胳膊，一脸崇拜讨好的表情的柯以升，骂了一句：“神经病。”

    第六章

    柯以升都被自己家的“四龙一凤”修理成猪头了，还不忘用手牢牢的抓住林然。

    林然语气不善：“柯以升，你给我放手。”

    柯以升吸了吸鼻子摇头：“不放手，除非你答应做我兄弟。”

    林然不耐烦：“你松不松手？”

    柯以升摇头：“除非你答应做我兄弟，大哥也行，否则我是不会松手的。”

    林然已经出离的愤怒了：“兄弟你妈，你快给我松手，我胳膊拧了。”

    柯以升这才“哦”了一声，讪讪的松开了林然的胳膊，但还是帮他抱着书包。嘴上还在不依不饶的问林然愿意不愿意成为他的朋友啥的。

    林然活动着手臂，发现好像刚才打架打的太狠了，胳膊着实拧的不轻，加上旁边有一个柯以升一路跟着他回家绊脚叨逼叨，心里愈发的发躁。

    连带着口气也有点不好：“一个劲的，兄弟，兄弟，你没完没了啊柯以升，你是不是有病啊，就这么缺朋友。”

    这句话不知道触到了柯以升的哪个点，刚才还在喋喋不休讲话的人，忽然间就蔫了，他停在了人行道的一棵树下面，周围的情绪被他带的低落的不行，好半天才说：“其实我挺羡慕那些有朋友的人，看起来热闹又开心，我也想有两个朋友，可是事与愿违，这对我来说太难了。”柯以升用被打成猪头的脸勉强的笑一下：“我别的没有，就是零花钱我爸给的多，我知道那些人是为了钱才愿意做我的朋友，我也不是很在意，只要让别人看着我不是一个人，还有那么两三个人陪着，即使是假的，我也觉得无所谓了。”

    林然沉默了一会，其实他是尴尬，他没想到柯以升会跟他这个新同学说这么一堆，听了眼前这个无知少年的一堆心碎，林然成功的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他有一瞬间的反应不过来，看起来就面无表情的。

    柯以升有些惴惴不安，最后还是试探的问了一句：“林然，你愿意当我朋友吗？”眼神里带着一点点的期盼。

    林然咳了一声，从柯以升手上拿过了自己的书包，最后语焉不详的说：“当个朋友兄弟啥又不是大事，你这弄的跟着什么似的………”林然以前一个人惯了，也不知道要怎么表达或者安慰一个人，是不是应该跟他说：“没有关系的，我愿意”啥的，亦或是给他一个兄弟间的拥抱？林然觉得自己哪一个他都做不到，想起来都让他觉得浑身起j-i皮疙瘩，所以只能轻轻描淡写的表达了自己愿意。

    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除了这样他也想不出其他的什么，怎么都让他觉得有点矫情。他背着书包，跟柯以升并肩走在人行道上，柯以升还是闷闷的，林然咳了一声音，又补充了一句：“当个朋友可以，但是你别又让人揍了。”

    柯以升这才又欢实了起来。

    林然的右手臂拧伤的其实挺严重的，脸上还有一点打架带着的青肿。他推开门到家的时候，江兰和陈卿一脸开心地看着什么综艺，茶几上还放着一堆干果，江兰正在给陈卿剥开心果吃。见到林然推门进来，俩人俱是一顿，随后就如同没看见似的该干啥还是干啥。

    不知道为什么林然心底浮起了一点失望。而后，他又对自己勾起了一个嘲讽的笑，他问自己，你心底到底在希望着什么？是希望江兰能问一句你怎么打架了？还是想跟他们一起看电视有说有笑？是不是几天没挨旧琴弓的抽，养的太好了，心都开始变得敏感了。

    他上了楼，走到了自己空荡荡没有人气的房间，把书包一扔，看着天花板。

    眼皮越来越沉，就要睡着了。好半天才听见有人敲门，那人叫了一声：“哥，你能开一下门吗？”

    林然没动，朝着门口没好气的喊了一句：“你谁啊？找我开门干嘛？有事赶紧说。”

    敲门声停止了，静了好一会，半晌又开始响动，那人好像鼓起多大的勇气一样：“哥，我是陈卿，你让我进去，我给你送药。”

    林然这人几乎没什么恻隐之心，也可能是从来没有什么人对他好过，因此陈卿轻飘飘的一句话，一点小恩小惠的好，居然让他心底软了那么一点。他拖沓着脚步，打开了门，看着陈卿一脸讨好的把药递给了他。

    那张讨好的脸让他觉得分外沮丧刺眼，也是，陈卿要是想留在这个家还不是得求他，怎么可能是出于真心才对他好。于是林然又变成了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接过了药，“啪”的一声就把门关了。过了一会门口传来了脚步声，应该是陈卿下了楼梯。

    他手臂拧的不轻，又是有右手臂，自己涂红花油又不是很方便，他也不想找自己的便宜弟弟，更不想让家里的阿姨来伺候他。目光一转，刚好看到沈钰的窗户，于是他翻起身，穿上了外套就下了楼。

    走到楼梯拐角，才发现这江兰和陈卿已经在吃晚饭了，林然想吃饭完也不知道叫他，这是真的要把自己当空气了啊。无所谓 ，反正他本来和江兰，陈卿也没有一点关系，他只是那个不怎么回家的便宜爹的儿子。

    林然敲沈钰家的门，好半天没人应，过了一会，沈钰才来开门。

    看见门口是陈卿，堵在玄关也没说先让他进去，反而是皱着眉头问：“你来做什么？”

    林然笑的一点芥蒂都没有好像跟他很熟一样，从衣兜里掏出了一个红花油：“我右手臂拧到了，想来找你帮个忙。”

    沈钰看着门口的林然，心里其实是想问一下，你家里不是有人吗？为什么来找我帮忙？只是一低头就看见沈钰还是穿着一身校服，里面穿着一件旧衬衫，脚上穿着一双破鞋子，那么冷的天，连个袜子都没有穿，那张过于漂亮的脸却带着明艳的笑。沈钰知道陈家的情况，心下了然，于是便说：“你进来吧。”侧了个身子，让林然进了自己的家。

    他一进去看到沈钰家的摆放装饰就知道了清贵和暴发户的差别了。对于沈钰的家庭他还是知道一点的，偶然路过家里的客厅林然也会听到家里的阿姨在聊天说到过沈钰的家庭，据说沈钰家的族谱能够追溯到明清内阁，家里出来不是搞研究的就当官的。沈钰算是半个高干，因为他父亲从商不从政，爷爷却是个实打实的人物，不过他爸和他继母都在国外，本来要带沈钰一块走的，他没去，诺大的别墅里现在也只剩下李阿姨和沈钰。

    这样一看，他觉得沈钰的房子跟他的房间一比，清冷程度可以说不相上下。林然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沈钰则是洗了手顺路从冰箱里拿了几个冰块，他找了一条毛巾包好了冰块，走了过来一点直接拿起了林然的右手臂。

    本来那手臂扭伤的没有那么严重，沈钰却疼的直叫：“疼疼疼，太疼了，你轻点捏。”

    沈钰抓着他的手腕，把袖子往上一提，果然看见他的关节地方还肿着。

    于是赶紧把冰块敷到了林然的关节的地方。林然被冰了几下，哈哈直笑，嘴上还说：“这冰也太凉了吧。”

    沈钰金贵的眉眼低垂着，淡淡的说：“等一下就好了，待会儿我用红花油把肿的地方推开。”他本来就只是手腕疼了一点，这会看见沈钰一脸认真的在给自己敷冰块，就有点想要耍赖。

    他故意装作自己虚弱无力的样子，靠在了沈钰的身上，一只爪子居然还抓搂住了沈钰的腰。沈钰皱了皱眉，把他的爪子拎了起来，放在了一边儿，嘴上说：“林然，你老实点，手臂不想要了好是吧？”

    可是林然心底却不是这么想的，他想的是沈钰的气质也太好了吧，那腰太好搂了吧，还有那个瘦削的下巴，他好想啃一口。

    沈钰一点也没察觉到林然心底的臭流氓想法，一心想着帮他把手臂处理好，好赶紧滚蛋，要不然等会陈卿过来了，看见总是欺负他的哥在他家沙发上坐着，陈卿该怎么想。

    越想沈钰手上下的劲儿越大，推红花油推的林然嗷嗷直叫唤，心里直骂娘，连眼泪都来凑热闹在眼圈里开始打转。

    等到了推好的时候，沈钰一抬眼就看见林然眼里含着一包泪，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十分恶劣的人，竟然让他想到了可怜这个词。沈钰心下愧疚，想着是不是自己手太大力了，于是便虚伪试图转移注意力：“你吃饭么？没吃要不要在我们家吃？”

    其实沈钰就是随口问问，哪知道林然竟然羞耻心都照常人少太多了，直接窜到了他们家饭桌上。沈钰不喜欢跟别人一起吃饭，尤其这人是林然，他当然还记得他那天在酒店里看的，那个林然和那个厨子干了什么龌龊的勾当，最后可能是价格没谈拢，大打出手，他还顺走了人家兜里的钱，白白浪费了那么好看的脸。

    这样的人沈钰本来是不想放进来的，只是林然是陈卿的大哥，陈家还让他决定陈卿的去留，能不得罪还是别得罪。

    李阿姨给林然盛了一碗饭，他还真不见外就在沈家把饭吃了。沈钰倒是没吃几口，看着林然竟倒胃口了，根本就吃不下。

    林然见沈钰没动几筷子，就故意问他：“你怎么和小姑娘似的，饭就吃几口，你是不是男的啊？”

    沈钰都要厌烦死了，只是从前受到的教养然他保持着一种恰到好处礼貌，他皱着眉头说：“你来之前我已经吃过了，你不用管我，快点吃完饭然后回家。”

    他越这么说，林然偏偏要吃饭吃的磨磨蹭蹭，都恨不得一粒一粒米夹了。沈钰觉得自己的耐心都要耗尽了，就放下了筷子拿了一本书架着眼镜去沙发上看了起来，也不管他就在一旁等着什么时候他吃完饭回家。林然含着筷子看着沈钰笔挺的侧面，觉得上帝对沈钰可真好，那侧脸在灯光的映照下镀了一层金边，轮廓如同刀削斧凿般的英挺，林然心里知道沈钰不待见他，能让他进门多半是因为自己的便宜弟弟，沈钰虽然看着不近人情疏离冷淡，可是该有的礼貌都有。

    林然抬眼看了墙上的钟，也是厉害这一顿饭他整整吃了四十分钟，确实没有理由在磨蹭留下来了，林然站起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在沙发上捡起了自己的外套，闷闷的说：“我走了。”

    沈钰放下了书，把林然送到了门口。

    他出了门刚想要和沈钰来一通深刻的告别，没想刚一回头，门“啪”的一声就关了，离他的鼻子就差一公分差点就碰到了，他只好悻悻地看着马路对面的小别墅，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又要回那个所有人都拿他当空气的房子了，他有点后悔刚才没有在沈钰面前好好的装一下好人，或者是演演可怜，不知道沈钰是不是对他的印象更加不好了。

    诶，他要是自己的便宜弟弟就好了，这样沈钰是不是愿意隔三差五的来自己的房子里陪陪自己，那该有多好。

    第七章

    林然顶着一脑门子睡眠不足的低气压，像个死狗一样从被窝里艰难的爬起来。他站到地上“刷拉”的一声拉开了厚重的窗帘，窗外的太阳一瞬间投s,he进来，刺的林然闭着眼睛整整呆滞了5分钟，然后才缓慢的移动到了卫生间，他皱着眉头y-in沉着一张脸刷牙，这日子实在是没法过了，这已经是他这周第四次迟到了。

    上午九点钟，家里一片死静，他的便宜弟弟早就和沈钰上学先走了，江兰在楼下一脸悠闲的敷着面膜，右手边还放着几盘子糕点，见了林然出门，也只是微微一撇，目光又转移到了天花板上。他到了陈家以后，吃的喝的总是不缺他，可所有人都习惯性的忽视他，比如，他如果起床晚了，除非自己要求，否则没有人会额外给他准备食物一类的。就像现在他赶不上饭点，除非自己张口让李阿姨烧饭，否则别人就假装不知道。

    林然这人太懒了，也懒得跟他们计较。晃晃悠悠的出了门，挂着一张寡妇脸在路边的便利店买了一个面包一带牛奶，收银的小姑娘看着林然臭着的一张脸，手机都不敢玩了，恭恭敬敬的伺候着林然结了帐，依100分的礼遇目送林然结账然后出去，十分之恭敬，一点毛病都挑不出。

    九点一刻，学校的大门早就已经关闭了。好在校墙东边有一个墙，他来学校的第一天就已经摸清了，那里面有一些废旧的桌子堆着，到了墙头直接可以顺着堆积的桌子爬到学校里头。于是他叼着奶袋子爬上了墙头，刚要爬下去，当时就傻眼了，也不知道那个傻/逼把桌子椅子给清走了，这可让他怎么下！

    林然愁死了，只能一个人挂在院墙上，生闷气。可能是苍天有眼，沈钰大概是从对面的实验楼帮忙回来，刚好路过了墙下，林然如同遇见了救星赶紧叫：“沈钰，沈钰，你能接下我吗？我在这里下不去。”

    沈钰还是那副冰冰冷冷的样子，好像多大方似的抬起了眼睛，看着挂在墙头上的林然：“现在都九点一刻了，你怎么又迟到？“

    林然用手指搔搔眉角：“我这不是起晚了吗。”

    “起晚了，你就自己去跟校警说你迟到了，然后签个到，从大门进来。”说完了就打算走。

    林然肯定是不愿意啊，本来班主任就看不上他，他要是再去给班级扣分，那真是活腻了，看着沈钰要走，林然慌张的说：“你想走是吧，你走也行，我正好看着陈卿在我们家呆着不顺眼，我今天进不去校门，他今天就别想进我们家大门。”

    沈钰堪堪的停住了脚步，语气不悦：“你这是在威胁我？”

    林然笑笑赶紧说：“没有。”随后又小声的补充了一句：“你就接我一下能死？多大的事儿。”

    沈钰无可奈何，最后张开了手臂，对着墙角上的林然无奈的说：“那你赶紧跳下来吧。”

    林然欣喜：“这就来。”话音未落，林然就已经蹦下来了，沈钰还没准备好，直接被冲倒在地，顿时头晕目眩，林然整个人都压在了他身上。

    林然又紧张又带着点尴尬，不知道沈钰是不是摔坏了或者怎么样了，他慌慌张张的试图想要站起来，结果重心不稳又在沈钰身上踩了好几脚，沈钰都要没脾气了。

    身上的人忽然不动了，林然把沈钰按在了地上，看着沈钰的脸越发的觉得他长得真好看，他整个人都看呆了，鬼使神差林然就着沈钰红潋潋的唇吻了下去。沈钰拧着眉头，八风不动略带嘲讽的看着身上的林然：“怎么？林然你喜欢我？”

    林然眼角一斜，显然是乱了方寸，但是话说的还是十分硬气：“你管我喜不喜你，亲你和喜欢你没有必然联系，老子想亲就亲。”

    “是吗？”沈钰轻笑，随后一个翻身把林然压在了地上，骑在了林然身上。

    林然眼皮抖的厉害，慌张无措，心说沈钰这是要干吗？越慌张挣扎的越厉害，连推带顶。嘴里还喊：“你起来，别骑我。”

    沈钰忽然间就敛了表情，不笑了，他直起了身，整了整衣领，看着林然红的厉害的耳尖，冷冷的说：“但愿你想的和你说的是一样的，想亲就亲，而不是喜欢我，你和陈卿比可差的太远了。”

    林然身子一僵，脸色褪了个干净，他从小就不是个什么要脸的，谁让他心里不舒服那别人也甭想好过。收拾不过就恶心死他，对就要恶心死他，反正该亲的也亲了，该丢人的也没少丢了。

    嘴上越发的不客气：“差远了能怎么地，我就是上赶子喜欢你，你能怎么样？你有本事拿我和陈卿比，怎么没本事让我死心呢？”

    饶是沈钰见多识广，这么不要脸的人沈钰还是第一看见。他的眼神愈发y-in冷的看着林然那张艳丽的连脸。片刻以后轻蔑的笑了一下，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转身走回教室了。

    然而这种杀人一千，自损八百的回击，并没有让林然好受。他看着沈钰离开的背影，就好像他是一个肮脏的垃圾，很自然随意的丢掉，然后转身离开，懒得再浪费口舌也懒得再看一眼。林然的那颗铁石心肠终于有了一丝裂缝，带起了丝丝拉拉的难过，酸涩的疼痛起起伏伏，不重，但却也无法忽略。

    他想，他那个傻/逼弟弟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学习好吗？好像老子不会学习一样，老子这么聪明，谁都比不上。林然从地上捡起了书包，掸了掸上面的灰尘，如同赶赴战场的男子汉一样雄纠纠气昂昂的往教室走去，到了教室门口，这个神气的士兵马上又变成了一个“怂货”低着头猫着腰，四处张望，打算从后门偷着进去教室。

    也不知道那个憨皮从后面，踹了一脚他屁股，林然一个跟头就进了教室后门，多亏扶住了垃圾桶才没摔倒。

    等镇定下来，那个垃圾桶的味儿啊直往他鼻孔里窜，好悬熏了他一个趔趄。林然本来心情就不好，眼睛都要喷火了，回头就骂：“傻/逼，你谁啊，你敢踢你爸爸？”

    一瞬间，教室里面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教室里连针落地的声音都清晰可闻，待看到来人，林然这才算是彻底熄火了。

    第八章

    “你再给我说一遍，你是谁爸爸？”齐校长都气笑了，眼镜片儿里折s,he出严厉的目光。林然一回头，看见了一个五十几岁j-i,ng神矍铄的老头，恍然间才想起来，他爸的秘书给他安排进学校的时候，他是见过这个老头的。

    林然当时就怂了：“校长我错了，我不是谁爸爸，您是我爸爸还不成吗？”

    “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儿子，贫也没用。”齐校长站在林然身后，没有用力气，但是几脚就把林然踢出了走廊：“你班主任来找我告了好几次状，你说说你，本来底子就不好，一周五天，你能迟到四天，看把你能的，没人管你，你是不是想直接就窜天上去！啊？”林然被踢出后门之前，用余光看了一眼教室的同学，他发现所有人是一副看戏的样子，唯有两个人的表情跟其他人不同，一个是柯以升一脸担忧，另一个则是沈钰，完全没有表情。林然伸着脖子试图再看一眼沈钰，只是还没有看到，就被校长提着脖子，带去办公室了。

    林然总是逃课，也不怎么在乎成绩，不是因为不喜欢，而是因为习惯性的去躲避一些什么。从前读书，因为他远近闻名的妈，他总是被人戳脊梁骨。在他还是个团子的时候，也是希冀过什么的，他还记得第一天上学他背书包走在马路上，他开心极了觉得自己终于不用成天对着墙拉琴了，他会有新的朋友一起玩。于是他开心的度过第一天，第二天，等过了一周，他就再也开心不起来了，那些本来玩的很好的朋友，不再跟他讲话，而是几人一堆，在他身后窃窃私语，他用妈妈给的午饭钱请小伙伴吃冰棍儿，买小零食，还是一个朋友都没有换回来。

    团子一样的林然沮丧的如同一只生了病的小狗，他饿着肚子，想不通这是为什么。再后来，他明白了原因，也就开始不喜欢上学了，他没什么朋友，渐渐的也就坚硬了起来， 他对自己说：“只有不能在家学习的人，才回去学校上课呢。”于是他把梯间，开始逃课，四处晃荡。

    可这并不代表林然排斥老师，本质上林然对能够正正经经好好教书的人，怀着的都是敬意。

    齐校长没有骂林然，而是让他自己坐在沙发上，随后接了一杯水给他。校长是一个很温和的人，他用一种长辈关心晚辈的眼神来看林然。对于从小到大没有接受过别人正常目光看待的孩子，这种温情反而让他有些局促，拘谨，他不再是那个满身是刺，总是说脏话，虚张声势的纸老虎了，而是一个正常的穿着校服有点害羞的中学生。

    “你总是迟到，还不喜欢上学，到底是为什么？”张校长轻声问。

    林然苦笑了一下：“校长，这就说来话长了。”

    齐校长看着他说：“反正已经迟到了，都在办公室了，多长的话都能说完的，不急。”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慈祥的老头面前，林然反倒是放下了戒心，他跟说他那个漂亮的不成器的妈，那个让他希冀着可以关心他一点点的爸，那个他嫉妒的拥有完整的父爱母爱的弟弟，还有那个他不敢碰在墙角积了灰的琴，他说了很多，很多，就好像把这么些年的委屈都排泄了出去。

    他说完了就低下了头，他的指尖还在抖，他在想眼前这个慈祥的老头会不会露出嘲讽的目光，林然无助的看着自己的鞋尖儿。

    出乎意料，那个老校长却给了他一个安慰的拥抱，没有嘲讽，都是善意。林然僵硬的身子渐渐的缓和了下来。

    很久以后校长从手臂上退下来一个玛瑙手串，他把它套在了林然的手臂上，然后对他说：“孩子，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人总要向前看的，不要害怕伤害缩在自己的壳子里，你要什么都要自己去争取。这串子是我曾经的老师送给我的，现在我送给你。”

    那珠子触感温凉，是林然第一次感受到陌生人之间的善意，老校长的那句“孩子”笔直的戳中了林然的心窝，他长这么大，几乎没有人叫过他“孩子”，这个词在他心里能够代表着来自成年人，或者是长辈的，特别的关怀或者是宠爱，那是他从来没有得到过的。

    林然前一秒还在感动，后一秒林然便开始难为情，嘴硬的说了一句：“那什么……知道了老头，我以后会好好上课的，我不会再迟到了。”随后同手同脚的出了校长办公室，留下了老校长在门后的笑容。

    第九章

    林然最近好像变了一个人。每天准时和陈卿出门去学校不逃课，不迟到，偶然课间还会问老师一些自己不明白的题目，沈钰以为林然这是开窍了，打算好好的做个人了。

    他还记得那天早上，他被一阵悠扬的小提琴声音叫醒，遁着声音走到窗前。看到对面窗帘后面隐没着一个瘦削的少年，眉眼艳丽却有着一丝冷淡不可亵渎的意味，那人修长的手指带动着琴弓，沉浸在音乐里。沈钰是懂音乐的， 他听到过无数人拉琴，眼前这个少年显然是各中翘楚，至少同龄里他没有听过比林然拉的更好的，他还在想或许林然并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糟糕。可那边的林然忽然间便察觉到了沈钰在看他，瞬间换了音，吊儿郎当的拉了一曲《今天你要嫁给我》，猥琐的冲着沈钰飞桃花眼，开了窗子还问：“沈钰，老子的琴拉的好吧！歌声就代表我的心意，你今天想不想嫁给我啊？“

    沈钰都要没脾气了，好像刚才那个窗台上拉着古典音乐的美少年，只是一个幻觉而已。也对，林然本来不就是现在这样子么，厌烦又遭人讨厌。于是他冲着林然嘲讽的笑了一下，转身就去洗漱了，留下林然还在背后喊：“沈钰，你都听老子弹琴了，就不能给个点评啊，你出去看个猴戏，还得给两个钱打赏呢，你这是打算白嫖啊？”

    “张口老子，闭口爸爸，又是白嫖，又是打赏的。”沈钰皱着眉头，心说着家教是不是也有点太差了。

    沈钰天生不直，他早就知道自己喜欢男的，平时在学校里也有一些男孩对他表露好感，但都是那种得体的教养十分好的同性，他本身也没有觉得这是负担，因为说清楚就好了，但是林然不一样高，这人就和流氓似的，你跟他说不清，沈钰心里厌烦的恨，偏偏林然还自觉良好总是来撩拨他，同样是一个家里面的人，陈卿言行举止就比林然好上太多，偏偏可惜一个是亲生的一个是领养的，沈钰面无表情的对着镜系上了金属袖扣，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今天沈钰的叔叔升迁，在酒店办了个酒会，请了很多人包括对面的陈卿一家。陈菏泽特意交代江兰带着林然一块去，江兰前脚笑涔涔的说：“知道了，知道了，你放心，我第一定带过去。”后脚就变了个脸色，让家里的司机带着他和陈卿一起去买一身衣服，把林然抛诸脑后，路过沈钰家楼下的时候，也顺路带了沈钰一起走。

    她心里盘算的清楚，沈家不是一般人可以巴结到的，她自然得好好讨好一下人沈家的这个宝贝孙子。他看着车里聊的开心的沈钰和陈卿，心里高兴的要命。车到了京城能排前三的店停了下来，江兰带着两个孩子就进去了，他在一旁休息，让陈卿和沈钰一起去挑晚上穿的西装。

    陈卿和沈钰都觉得深灰的颜色的西装好看，于是一人挑了一套，陈卿年纪小，一张娃娃脸，看起来带着一点可爱。灯光下的沈钰心一动，在货架上拿了一个宝蓝色的领结，亲手替陈卿带上。陈卿眼睛亮亮的问：“沈钰哥，我带这个好看吗？”

    沈钰笑的温润：“自然是好看的。”灯光照着陈卿柔顺的发旋，那一身面料高档的西装，衬的沈钰好像是个金贵的小少爷。但是从来没有人想过，这个身份本应该是林然的不是吗？

    陈卿抬头看着沈钰专注的眼神，一瞬间红了脸，赶紧底下了头。

    夜里七点钟，众人陆续到了灯火通明的酒店宴会厅。大人们聚做一团交涉着家里的生意扩展着人脉，那些世家子弟也依照父辈的交际方式，学着虚伪和假装。所有人都知道沈钰才是着贵公子中最贵都那个，自然都往他身边凑合，他们费尽心机巴结的沈钰却一直护着陈卿。沈钰老成，最会虚与蛇尾，不仅交谈的大人觉得这孩子日后是个人物，就连着其他和他一般的少年，都觉得沈钰比自己强的不止一星半点。

    江兰带着陈卿走到了陈菏泽身边，接受着其他人对陈卿的赞美。有人夸陈家的公子长得好，江兰便抿嘴一笑，随即说：“哪有，哪有，您家儿子长得才是好呢，我们这种小门小户的可比不得。”陈菏泽问江兰：“林然呢？”

    江兰身子一僵，用扇子捂住嘴凑在陈菏泽耳边说：“林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估计晚点来吧，他好像和一个叫柯以升的同学一快玩呢，晚点就到。”

    陈菏泽点了点头：“不急，晚点来也没关系，主要让这孩子多习惯习惯这种场面。”说完他瞥见对面有一个自己的合作伙伴，赶紧端着酒杯就过去了。根本不知道江兰还什么都没有跟林然讲过，到了11点钟的时候，林然还没来，他便让他秘书给林然打电话问他怎么还没到？

    贺秘书打电话的时候，林然正在家里饿着肚子，拧着眉毛算数学题呢。贺秘书打电话：“怎么还不到？”林然烦躁的问：“什么还不到？我都不知道我自己要去哪？”

    贺秘书报了个地址，林然一听是个酒店的名字，便问：“里面吃的多吗？”贺秘书看桌子上摆着的各色糕点答：“还挺多的。”林然把数学卷子收进了自己的抽屉里说：“就来。”

    他打了个车，随后报了那个酒店的名字，只是还没进去就被拦到门外了。林然不管，他想要进去吃饭，门口的保安不让人进。

    林然不耐烦：“我爸和秘书都在酒店里呢，我就进去吃点东西就成。”

    保安看着眼前这个唇红齿白的少年，心说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就喜欢撒谎呢，这里面的人非富即贵，这孩子长得倒是像个金贵的少爷，可这一身衣着明显不对，不说上面有笔道子的校服，单说他穿的鞋子，一双运动鞋虽然干净，但是明显是穿了很久的老款式，怎么可能是哪家显贵的小孩儿。

    保安问：“那小兄弟，你有请柬吗？”

    林然说：“我哪里有请柬啊，你让我进去，等会我把我爸的请柬拿给你看一下不就可以了吗？”

    保安面无表情：“那你不能进。”

    林然很诧异，不就是来再吃个饭吗，这顿饭吃的是金子？还要请柬？林然拿出手机给他爸打了好几个电话，陈菏泽一个都没接。保安则是面露嘲讽的看着林然，就像看一个无理取闹还喜欢说谎的小丑。

    林然恨死那个嘲讽的表情了，他是个不能忍的，于是便问：“你看不起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