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在我母亲离开北疆以前就被人一箭shè死,埋在了只有她知道的地方。”
“……啊。”原来是个悲情的故事。
“我跟他也讲过这个故事。你猜他说什么?”
连棣没抬头。常霖却知道他口中的“他”说的必定是冼子玉了,“哦。小公子怎么说?”
“他说,被一箭shè死其实也不错的。应该不会痛苦很久,总比被人抽筋扒皮放干了血的折磨到死强。”
连棣喝了许多口酒想润润嗓子,说出话来却还是沙哑得厉害,“他说北疆的草原一定很美,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
“还有高山和海洋,森林湖泊,沙漠和荒野……他都想去看。可他说自己怕是看不着了,要我替他去看。”
“他很喜欢听我说外面的景色,每次出了外务都要拉着我说上好半天……”
听多了他喝醉时的叨叨,常霖知道这么聊下去怕是得回忆一整晚,果断把话题拉回现在时态,“你刚刚送小公子回家,在外面都聊什么了?”
连棣话音突然中断,瞥他一眼,居然不吭声了,默默灌起酒来。
常霖拿过他手上的酒杯,继续问,“你没跟小公子说实话,惹得人家生气了?”
“还给我。”连棣伸直胳膊够了两下没够到,丧气地垂下脑袋,继续自闭,“干嘛要欺负我啊。”
“……谁欺负你了。”
常霖被他这幅孩子般的姿态逗笑,拿酒杯在他眼前晃了两下,引诱道,“想要就说,你究竟瞒了什么。”不仅是对冼子玉。还有对他们,对所有人,“你究竟有什么事是不敢让我们知道的?”
连棣费劲地思考了半天,摇头拒绝,“我不告诉你。”
“……为什么?”
“我心虚。不敢说。”
“……”
常霖哭笑不得地放下了酒杯,“我真是服了。”
连棣趁机把杯子牢牢抱回手里,哼了一声,“就算要说,我也要说给他第一个知道。”
“那你倒是去说给他听啊?”
“可他不许我去找他了。”
连棣皱起眉来,又开始咣咣灌酒,惆怅地念叨,“他生我的气了。怎么办?我也不是不愿意让他知道,可这一时半会儿的,从何说起呢?他听了说不定会怪我。不对,他那么好,才不会怪我呢。是我会怪我。唉我不能急躁,我得稳……”
常霖被他乱七八糟一大串念叨的头疼,但还是敏锐地抓出了重点,“他说不许你再见他了?”
“他说想自己冷静。让我等着。”
连棣继续念叨,“要等到什么时候呢?万一我明天就想他了怎么办?我现在就想他了。可却他不想见我,他看见我又会生气了。我得忍着,不能着急,我得稳重一点……”
“他说不让你找你就真不去了啊?”
常霖被他搞得没脾气,“真等他自己来找你的时候就晚了!”
到时候说不定就是来找你提分……提友尽的!
“再说,你如今都不用去争‘连首领’的位置了。还非要让自己沉稳端重干什么?”
只道从前在连营的日子艰难,可出了连营又何尝不是。
连棣在营中时就处处都要做到最好,因为只有争得第一,才能有资格被挑选到冼子玉身边。出了连营更要万事小心。连首领的名头听起来厉害,可肩上要扛的重量也是无人能及。每次被派出去,他都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个。一身凌厉,杀伐果断宛如煞神,光是沉默不言地看上人一眼,就能把人吓个半死。
那样的连棣,每次完成任务回来,第一件事却是要把自己里里外外冲洗许多遍,直到身上再没有一丝血腥气,才换上干净的衣服去见他的小公子。
常霖偶然见到过他看着冼子玉时的表情,柔软得不可思议。
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常霖问了一句,“你是不是一直都没有接受现在的生活?”
连棣闻言一愣,又不吭声了。
“你看看我们。”
常霖说,“沛沛从前不也是压着xing子,如今放飞自我过得不知道多舒坦。长川虽然总抱怨工作多,不还是每天乐呵呵的上班下班?我也很享受现在的境况,躺在功劳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