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受了什么惊吓一般,猛地从书中的世界拔了出来,抬眼看见自己身边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人后,更是害怕的往后缩了缩。
他不认识这个人,他抓着书页的手指本能的用力,印着十四行诗的白纸被揉出了褶皱。
靳衡看到他这样小动物受惊一般的反应,心中都是苦味,但他还是试着伸出手,把语气放得非常柔和,生怕奕卿会再被吓到。
“奕卿,你别怕,你不要怕我。”靳衡恳求他,不要用这种惧怕的目光看着自己:“我是靳衡,你能想起来吗?我是阿衡。”
这个名字到底是刻在心上的,轻易忘不了,陆奕卿眨了两下眼睛,轻轻的重复:“阿衡?”
靳衡把他的右手握在手心里,然后点头:“是我。我回来了。”
陆奕卿全身都放松了几分,他把书放到桌子上,主动离靳衡更近了一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好像说过要去接你的。”
明明只是早上的事情,他现在又完全忘记了。
谢定澜和他说,健忘的症状半年前才开始出现,最开始只是会忘记一些重要的事情,就跟正常人偶尔出门忘带钥匙一样,后来才越变越严重,会忘记去接初云放学,会忘记回家的路,到后来连人都记不清了,短短几个月,已经恶化到了这样严重的地步。
上午的事情,到了下午就会全无印象,半个小时前见过的人,半个小时后,他就把你完完全全的忘记了。
这个家里的每个人都适应了他的这个情况,连初云这样的三岁小孩,都已经学会在爸爸把他当成别家小朋友的时候忍住不哭。
你要不断的提醒他,自己是谁,如果是他印象深刻的人,他便能零零碎碎的记起一些关于你的记忆,但多数时候,这些记忆都是混乱的。
“我刚回来。”靳衡摸着他的脸颊说。
“不是说好我要去接你的吗?”
“我等不及回来见你了。”靳衡编了一个谎:“所以自己跑回来了。你不会怪我吧?”
陆奕卿摇摇头:“当然不会。”
他安静的坐在靳衡身边,等了好一会儿才说:“你怎么不抱抱我?”他无辜道:“你不是答应过我,出来后做的第一件事是抱抱我吗?阿衡,你...!”
话音未落,他就被人拥进了怀里。他听到靳衡说:“现在抱住了。”
“我感觉到了”陆奕卿满意的说,他抬手环过靳衡的腰,让自己跟他贴得更近一些。
何瓣把晾好的yào端出来时,就看见沙发上抱成一团的两个人,她心中欣慰,并不忍心打扰他们难得的独处时光,但喝yào也不能耽误,她只能当回电灯泡,把yào端到桌子上,提醒靳衡奕卿该喝yào了。
陆奕卿也闻到了泛着苦味的yào香,他把脸埋进靳衡的胸膛里,小声的说:“阿衡,我能不能不喝这个苦yào。”
cp67(往事)
那碗yào黑乎乎的,靳衡闻着都觉得苦。
何瓣说:“这个yào是镇上退休的军医开的,说是能驱寒,这样他的右手到yin雨天不会那么疼。”
靳衡皱眉,心疼的搂住怀里的人问:“以前每次都很疼吗?”
陆奕卿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在他仅限的记忆里找不到答案。
可何瓣是看着小陆这三年如何走过来的,这会儿便替人说了:“最开始不下雨也疼,伤口发炎,连带着高烧,一病就是好多天,病好了人也瘦了一圈,中yào也只是调理的作用,喝了两年多,效果慢慢有了,倒是好了一些,但是这个yào最好不要断,秋日雨水也多,还是得劝着喝了。”
靳衡摸了摸陆奕卿右手的手背,这只手和左手比起来枯瘦了几分,手腕的地方横亘着一个可怕的伤疤,这辈子都消不掉。
他脑中又想起三年前那一夜,那段记忆在他脑中最后只剩下了血,无尽的血,全都是从陆奕卿身上流下来的,他在监狱里的1000多个夜晚,都被这个可怕的梦魇折磨着。
只有在每个月的第一天,他才可以见到陆弈卿这个人,然后他才能确信,那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他的奕卿好好的活着。
可他不知道,他活得有多辛苦,那些伤病也没有一刻让他轻松过。
靳衡端过yào碗,拿勺子搅了搅,舀了一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