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谷,向来是一个神秘的地方。
它之所以神秘,完全是因为谷中有一人,此人介于人与神之间,参得天地造化,穷尽天下学问,至于阴阳术数,天文地理,星象卜卦,更是无一不精。
这个人,就是鬼谷子。
但是,鬼谷子此人向来是隐世不出,深居鬼谷之中,所以世人都不知道他的真面目到底如何。但是,却没有不知道,他那最可怕的几个徒弟。
首先便是孙膑和庞涓。这两人都是春秋时代的兵家强者,凭借鬼谷学来的兵法,于战场之上纵横捭阖,无往不利!虽然后来庞涓被孙膑射杀于枯树之下,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两人俱是当时天下一等一的可怕人物。
其次,便是苏秦张仪。张仪曾两次为秦相,施展合纵之法,秦国称霸不得不说此人居功至伟;而苏秦更是身配六国相印,权势一时无两!
而最令秦国人所敬重的,则是鬼谷子的另一个高徒——商君商鞅!若无此人变法,秦军如何能像今时今日这样强大!而秦国又怎么会如此国力昌盛!
孙膑,庞涓,苏秦,张仪,商鞅……每一个鬼谷弟子出山,便定会将天下的格局清洗一番!
“将军何以认为我是鬼谷中人?”
苏弃淡淡笑着,看着包围圈开始合拢,将赵军分割在了七处,却波澜不惊,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白起眼看着大局已定,也不禁吐了一口大气,说:“天下兵家最强,无非是赵奢,廉颇,还有我。除了鬼谷之外,我实在是想不出还有哪门哪派可以调教出如同先生这样,谈笑间便能置数十万赵军于死敌的人物。”
苏弃的笑容不改,却往山下走去;正当白起愕然的时候,苏弃突然说道:“多谢将军谬赞,还请将军亲自坐镇,以防有变。”
白起顿时收敛了满面笑容,策马往包围的战争驰去。
……
……
赵括舔了舔干裂的唇,用枯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个地形图。
将领们漠然看着他,看着这个只会纸上谈兵的年轻人,眼中早已不复信任。
“我们兵分三路,突围出去。记住,赵人是宁死不降的。”
他抬起头来,看到众人死灰般的眼神,不禁多了一分苦涩。
这个年轻将领跨上马,然后,一骑当先——他,不管是追击,还是突围,都是一骑当先。
已经断粮二十多天的赵军,此时此刻,像是风中的败草,不堪一击;但是,赵括很明白,已经不可能有援军来了。
既然这样,当马革裹尸还。
和之前的十几次突围一样,秦军的严密防守令人惊叹,在无数坚盾后面,飞蝗般的秦弩密密麻麻地射来;赵军在秦弩的攻击下,护甲显得破烂不堪。在秦弩的攻击下,将士们连片倒下;他们甚至连冲击的速度都很慢,刚冲出防御沟壕一百多步,便已经死伤无数!
“快撤回去!”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几乎是所有人都开始往回跑;箭弩没有停止,射在他们的背上,夺取他们的性命;这时候,就连督军都无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死亡,败逃,还有哀嚎。
赵括咬牙,一马当先,丝毫不退!
就在这时,迎面而来的漫天箭矢吞没了他的视野!
一支,又一支,他听得见箭矢穿透血肉的声音,噗噗噗——连成一片!
他眼前一黑,身中将近五十箭,和战马一起,倒在了地上,血,浸透了地面!
……
……
赵王坐在桌案后,面如死灰。
“这……这赵括是怎么回事!寡人交给他的四十万大军!怎么说没就没了!”
臣子们战战兢兢,谁也不敢说上一句;只有那么一两个忠心、胆大的,跃出队列:“大王请息怒,如今之计,只有言和了。”
赵王愈加愤怒:“寡人还是搞不懂!赵括之前不还是捷报连连吗?”
廉颇无奈地说:“秦军有高人哪……白起先是用了诈败骄兵之计,又分割、包围了我们的将士,现在连粮道都截断了。赵括一时不慎,轻敌冒进,离开了营寨,现在……肯定已经无粮草可以食用,兵败,也是迟早的事情了……”
“胡说!我们还有多少兵力?!廉颇,我现在命你去援救赵括!”
廉颇露出苦笑,无可奈何,却又痛断肝肠:“陛下,我们已经没有多少兵力,就算有,也已经来不及了!”
他的话音刚落,突然又有信使来了。
“大王,秦国征全国之十六岁以上壮丁,再次发兵二十万驻屯长平……赵将军冒死突围……却身中数十箭,已然殉国了!”
赵奢眼前一黑。
“赵……赵括死了……那我的军士们呢?”
“他们……四十万儿郎,除了几百刚满十六岁的少年兵被放回来,都已经……已经……已经被白起坑杀了!!”
赵王一拍桌子,脸色苍白,嘴唇嗫嚅了半天,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昏厥了过去……
……
……
“若无先生妙策,我们也断断不可能在这短短两个月里就得此大胜。”
白起端起一杯水,对苏弃说:“营中无酒,白某以水代酒,聊表谢意。”
苏弃微笑端起水,说:“君子之交淡如水,将军不必言谢。”
他虽然微笑,但是笑容里还多多少少有些不自然。
“白某不日就要回到咸阳述职,长平一战,我军也需要休养生息……苏先生,白某有一个不情之请。”
苏弃道:“在下惶恐,将军说来便是。”
“此去咸阳,白某大功,大王必有赏赐;但是先生如果不去,白某未免心中不安。所以,还请先生与我一同前往。先生,此去咸阳,以先生之功,必然可以封侯赐爵,日后,你我同殿称臣,文武相佐,比那赵国廉颇蔺相如,岂不又是一番佳话?”
苏弃微笑,点头道:“封侯拜相并非苏弃心中所欲,将军美意,在下心领。”
白起看得出苏弃是真心话,所以更加糊涂起来:“白某有一事不明,还请先生赐教。先生你一身楚服,看起来必定是楚国人吧。若助赵国,先生你说不定同样可以大败我秦军,可是为什么要助我秦国呢?”
苏弃微笑道:“这个,将来白将军自会知道。”
夜风里,大帐的灯火摇曳着,青铜灯盏的影子在地面凝然不动,仿佛一柄柄长剑。
就在这时,一个士兵神色慌张地走到帐外,单膝跪地禀告:“禀将军,白日里的一战,我方共计死伤六千三百余人……”
他眼皮都没抬一下,问道:“对方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