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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群像】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渡流云把上官邛从老窝里挖了出来,给炎熇兵燹下了药物禁制,禁制他的武功,但又为了保证希望宫城的安全,在他们从仙灵地界回来之前,上官邛勉为其难地答应去希望宫城做客,以免鬼隐借机设计接近希望宫城。

    “对了,阿邛啊~帮我散布个消息,就说……沾血冰蛾在我身上,对这把邪剑有想法的人,大可随时来找我。”

    没错,沾血冰蛾是在她身上,不过已经被计都刀劈成三截了,对此罗喉当初看的一头冷汗,虽然他不用剑,但对神兵利器自然也是非常在意,渡流云这种暴殄天物的行为,就算是他,也觉得不忍直视。尤其是她抡着计都刀毫不犹豫眼都不眨一下瞬间挥出两刀直接将沾血冰蛾砍断的时候,甚至师九如都来不及阻止她的动作,这前后不超过三秒的反应时间,根本让人来不及开口。

    “你是嫌你的麻烦还不够多吗?”

    上官邛磕了磕手里的烟袋锅子,无奈地道,然而他倒是知道,渡流云是为了将最近武林中逐渐被掀起来的名剑魔刀传闻往她身上引,她的身后不止有罗喉,有儒门天下,也有……逐渐让人看不清的她自己。这种感觉来的莫名其妙,上官邛总觉得,自从她醒来之后,她的变化无法形容。

    “人生吗,就是活在各种各样的麻烦之中,人在江湖谁能不染红尘,子陵兄那个性子,实在是不合适被卷入无谓的厮杀,这事我一点也不怕被他知道,帮我转告他,想要让我不插手,那就先打赢我。”

    渡流云这是吃定了金子陵武功不如自己,终究他擅长的是铸剑,就算他的根基在武林中堪称前辈高人,也无法和她这个天生就要在江湖中厮杀的人相提并论。何况,她还有外挂,金老妖可是啥也没有……

    “罢了罢了,希望到时候子陵兄不会对你这样的行为崩溃就好了。”要知道,如果被金子陵知道渡流云是想要保护他不受到伤害,那估计他的心窝大概要被扎成筛子。

    拍了拍上官邛的肩,渡流云一副我看好你的样子对他道“放心吧,他不会崩溃的,最多不过是恼怒一下为什么当年他没把武功技能点满而已,不过人无完人,如果他又能铸剑又是武功高手,那他要我们这些朋友有什么用。”

    “你说的真是有道理,让我毫无反驳的能力,那要不要我提醒你一句,就你现在这个状态,想要保子陵兄,不怕有些困难吗?”

    上官邛指的是她七零八落的功体。三招倒不是叫着玩的,她起手爆发确实是让人心惊胆战,但后续无力也是事实……虽说思考到有罗喉这个大挂壁的存在,可她总不能保证遇到危机就是一对一,万一对方玩车轮战,她不是要被吃的死死的?一个她就算了,这又来一个功体比她还破烂的师九如,你们还要组队去仙灵地界,真当罗喉是万能保镖吗?就不怕路上突然发生点什么变故?

    “呸呸呸,童言无忌大风吹去,我说阿邛你就不能念我点儿好?就算你不念吧,你真当九如老兄是吃素的?他那看似比我还一塌糊涂的功体根本不是什么问题,就现在这个状态,他老兄一个人能打你二十个你信不。”

    何况上仙灵地界对师九如而言是回老家,难道他就不知道个抄个近道走个安全路线吗?非要往现在水深火热的武林上撞?事有轻重缓急,她就不相信师九如不想看到她打破仙灵地界血脉界限,让妙筑玄华成为开启继承女娲之力不需要受寿命限制的第一人。就算是为了这个原因,他也会在最快的时间内带他们前往。

    “那你信不信我一把毒药就能把他放翻了?”

    上官邛抽抽嘴角,忍住想要一烟袋锅子敲她头顶的想法“算了,反正我说不过你,是理非理你什么都是理,总之路上小心就是了,想看你闲下来,恐怕下辈子也未必有希望。”

    “哎呀,你这话说的,深得我心啊,放心,这次我上仙灵地界,一定不会让你失望,如果遇到什么珍稀的灵草啊仙药之类的天材地宝,给你挖点儿回来就是了。”天地初开就存在的世外桃源,绝对有着不输给道境的仙草灵草啊。

    “哎,我比较关心的是你此番仙灵地界之行,到底能不能帮罗喉恢复记忆,虽说看他现在过得很轻松,但人终究还是要完整才好。依你所言,师九如说仙灵地界有秘法可以唤醒人心底的记忆,别到时候出什么乱子就好。”

    上官邛担忧地看了一眼正在配合师九如监视炎熇兵燹一举一动的罗喉,天知道这位昔年的天都霸者恢复记忆后,会不会惹出麻烦来,尽管当年的参与者差不多全都死光了,但记忆恢复导致的力量爆冲这种情形他不是没见过,就是不知道仙灵地界能不能承受得住罗喉暴走了。

    “安心,不要小看了仙灵地界的强大,他们只是不轻易涉世事,但想要压制住罗喉,并不难。”天下万物皆有相生相克,只要找对了方法,并不存在谁无懈可击的结果。

    何况,罗喉真的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强,只不过是因为罗喉的武功走的是刚猛霸道一路,从气势上抢先压人一头罢了,至于她吸收了仙灵地界的灵力之后,想要压制可能会暴走的罗喉,就不要太简单。

    不过这种做法就像是蓄电池一样,需要找地方充电啊,难为她这个状况要持续到道境再开,拿回自己的力量碎片以及去吸收磐隐神宫中天帝留下的神力了。真的是路漫漫兮长远,吾将上下求索啊~

    明月当空,众星辉映。

    远离江湖喧嚣,这样的所在,正适合幕天席地,共谋一醉。

    突发奇想的渡流云,扯着啸日猋跑到临近地村落中买来了一应菜肉调料,又买了一大堆形形色色的工具,顺便雇来了两名擅于厨事的村妇,把目前在她这一亩三分地汇聚的人都笼到了一起,美其名为对月共饮一起吃吃喝喝。

    烤肉架子支起,锅支起,爱吃烤肉的随便烤,爱吃热饭热菜热汤的,要么老老实实地等着请来的村妇做好,要么自己做,做的好与坏嘛,反正谁做的谁享受,不会做只想吃的人,就去打下手。

    有渡流云上官邛啸日猋三个在,这气氛想温馨也温馨不起来,只能被搞成充斥着浓郁的逗比气息,不过也正因有他们三个,这才显得更加热闹,尤其是上官邛和啸日猋,这两个家伙互相抢对方眼前盘子里的烤肉抢的无比愉快。

    一开始,冀小棠还不太好意思加入,只是在一旁貌似安静地等着,但见他们闹腾的实在是太欢快,毕竟她也不是安安静静的性子,终于没忍住,也加入到了大呼小叫的行列里,惹得雅瑟风流一脸苦笑。

    紫嫣夫人站在正在负责烤肉的村妇身边,一边看着她们如何操弄手中的工具,一边偷眼观看满脸不耐烦的炎熇兵燹,从她与炎熇兵燹见面到现在,她一直没有机会真正与炎熇兵燹说上话,这大概是一种近乡情怯的心情吧,尽管她已经完全认定了炎熇兵燹就是她失散多年的儿子,可要她与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兵燹搭话,却又不知怎样开口,事实上她先前就是在炎熇兵燹被师九如教导时,半尴不尬地站在旁边,全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夫人与那位小郎君是母子吧?”

    负责烤肉的村妇看了看形貌有几分相似的紫嫣夫人和炎熇兵燹,天知道她是怎么从这两个完全没有血缘的人身上看出母子相的。

    然而这话听在紫嫣夫人耳中却是犹如“你,你能看的出来吗?”

    “夫人说笑了,夫人与那位小郎君形貌气质如此相似,谁会看不出来呢。”

    村妇手上一边忙着一边笑道“两位莫不是闹了别扭,这世上无不是的父母,夫人可要小妇人帮忙劝说一二?”

    “……不。”紫嫣夫人有些慌乱地阻止,而后她顿了一下,苦笑道“是吾对不起他,吾与他自幼失散,若非流云公子之助,吾今日也没有办法与他重逢。”

    她没有理由让炎熇兵燹立刻就接受她,更没有理由让他原谅一个从小就将他遗失的母亲。

    这……江湖人的事情果然不是她这样的普通百姓能想象的出来的。村妇憨憨地笑道“那小妇人就在这里先恭喜夫人与小郎君母子团聚了,小妇人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母子天性这四个字还是明白的,只要想开了,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坎儿。”

    说罢,她将烤好的肉片穿在竹签上,塞到紫嫣夫人手中“既然夫人是母亲,又想要弥补小郎君,不如就从现在开始。”

    这位夫人看上去雍容高贵,温柔娴雅,想来当年也是有难言之隐才会母子分离,她不懂别的大道理,但出于一位母亲的心理,她还是能够明白,在这种两边都拉不下来脸的情形下,总有一个人要打破僵局,不管过多少年,不管自己的孩子是不是已经成年,在母亲眼中,终究只是个孩子。

    于是,紫嫣夫人小心翼翼地拿着两串烤肉,走近炎熇兵燹,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不知道要说什么,手中的竹签也是递了过去,却在半途中停止,她……不知道炎熇兵燹会不会接。

    炎熇兵燹原先是冷眼看着这一切,他本想讥讽几句,却在对上紫嫣夫人的目光后迟疑了,这种眼神,他从不曾在任何人身上感受到过,清澄,温柔,充满……令人恶寒的气息。

    他想要劈手去夺竹签,却在不经意间碰到了紫嫣夫人的手,于是,两个人同时僵住,气氛一时间难以形容……

    “所以我才说,如果紫嫣夫人会武功,而且武功高到能打服了炎熇兵燹,就不会有今天这些事。认个别扭的儿子而已,不服就是揍嘛。”

    远远地避开人群,面前堆着一大堆抢来的战利品,渡流云靠在罗喉身上,一边企图把一颗烤橘子塞到罗喉嘴里,一边吐槽道“如果紫嫣夫人很早以前就会武功,那希望宫城就不会落在宿文魁手中,如果在那之后她潜心苦练武功,今天也不会在炎熇兵燹面前胆怯的像个小孩子。”

    你真是够了。

    罗喉面无表情地将烤橘子从她手里拿走,这种怪异的玩意除了她,也没人烤的出来,但,不能吃也是真的!

    “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既然已经发生,多说也是无益。”

    他很清楚渡流云的想法,她今晚把人聚在一起,也是为了让紫嫣夫人在面对炎熇兵燹时不那么尴尬,气氛总是要有人来活跃,毕竟明天他们就要动身前往仙灵地界,在那之前,她是想看到这两人之间有所进展。

    如今看来,好像效果不差。

    轻轻叹了口气,渡流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让自己躺在罗喉腿上,抬起双手,捏住他的脸,揉出各种花儿“是啊,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不过人都是矛盾的,习惯在失去后再去设想,当初没有发生过什么事会怎样。”

    总不能要她指望再重新来过一遍,回到最初降生人世的时候。她是一个习惯于想不通什么事就不再去想的人,正如同她完全不去追究到底哪一段人生才是真正的她,这不过徒增困扰罢了“对我来说,这个世界有你,有义父,有两位叔叔,有很多朋友,这就够了。”总之,她不会让那个可怕的未来成为现实,也不会让心底的遗憾成为现实。既然所有的人生都已经混合成了如今的样子,那就用如今的样子走下去。

    “呵,说的不错,吾更期待以后的事。”

    人总要向前看,追逐着过去的影子,是庸人所为,而他和她,谁也不是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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