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澜真是不长记性,或者是想着不让苏酒卿痛快。
所以,谢云澜竟然还真又开了口:“二十两未免太少了。”
苏酒卿看过去,还不等她说什么,谢云澜就又开口赶紧补上一句:“我是担心他们母子三人根本就活不下去罢了。这样,既是我遇到了这个事儿,也是缘分。我愿再出一百两。”
一百两,比起苏酒卿的多了好几倍。
苏酒卿听见这话,顿时也就止不住的笑了。
然后真心实意夸赞一句:“谢姑娘真是大方心善。”
如此大方和心善的人,还真不多见。
谢云澜要发善心搏名声,苏酒卿自然也管不着。
所以,苏酒卿直接就不打算再开口了。
没想到的是,反倒是有人狮子大开口起来。
那个妇人,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看了看谢云澜,又看了看苏酒卿,最后竟然狮子大张口,张嘴就道:“给我二百两银子。我就再不来闹事了。”
那妇人虽然还有点儿忐忑,不过却是一脸坚定。
显然,这二百两,是一分钱不打算少要了。
苏酒卿几乎被这样的行为给气笑了。
这是什么心态?
是觉得谢云澜一个毫无关系的人都能出一百两,所以她要个二百两不算过分?
还是觉得,这酒楼日进斗金,二百两着实也就是九牛一毛。
苏酒卿看着那妇人。
那妇人虽然有些胆怯,却还是不开口。
一时之间,因为苏酒卿的沉默,这酒楼里其他看热闹的人,竟然是又开始议论纷纷。
有说苏酒卿可以退一步的,也有说那妇人恬不知耻心太黑的,也有说谢云澜心善的。
反正纷纷扰扰,说什么的都有。
苏酒卿也懒得去听,只觉得嗡嗡嗡的好不烦人。
而王掌柜此时反而是气愤至极。
王掌柜忍不住的出声:“这位大嫂,你这是狮子大张口不成?你死了丈夫不假,可又不是我们杀了的,我们为什么要给这么多银子?”
真惹急了,江湖道义也不管了,直接报官了事!
王掌柜是真气急了。
人都是贪心的不假,可是贪得无厌就叫人厌恶了。
苏酒卿轻声劝了王掌柜一句:“王叔不要着急。也不必动怒。我说两句。”
王掌柜这才又坐下去,看着苏酒卿,等着听苏酒卿说什么。
说实话,王掌柜心里还真盼望苏酒卿像是之前那样,狠狠的将对方羞辱一番才好——这样才能痛快。
王掌柜这个时候,其实还有点儿想念秦复桢。
如果是秦复桢在,三言两语,一定就说得对方无地自容。
苏酒卿深吸一口气。
也不看任何人,只盯着自己酒楼柜台上的一块木牌——木牌是写了菜名的。
距离这么近,她看不清字,倒是想起了当时这些木牌,都是送进府里来,她亲自写的。
苏酒卿缓缓开口:“二百两不算多。我出得起,酒楼也出得起。对我而言,是九牛一毛不假。”
“别说二百两,四百两,八百两,二千两,都有。”
苏酒卿这话,就是真的在赤果果的炫富了。
都说才不露白,她倒是半点不害怕。真有人来算计她银子,蒋旬未婚妻这个名头,就足以震摄旁人了。
只是苏酒卿话说得这样大,倒是让人有了一种,她是不是想要退让一步的意思。
不少人神色惊异。
而那妇人则是露出喜色来。
这是不是想开了?
不过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立刻被所有人都压了下去。
他们都止不住想:这怎么可能?这个少女,刚才说得那样言辞锐利,怎么可能退让?绝无可能的。
果不其然,很快他们就听见苏酒卿继续说下去:“可是……你想过没,我凭什么给你?”
苏酒卿似笑非笑看着那妇人。
那妇人刚冒出来一点欢喜就这么消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毛骨悚然。
是的,毛骨悚然。
苏酒卿就这么带着似笑非笑的笑容,一字一顿说下去:“人心不足蛇吞象。既然给你脸,你也不要。那就别怪我连道义都不愿了。”
说完,这话,苏酒卿掷地有声的吩咐王掌柜:“王叔,报官。”
所有人都惊住了。
不只有自主的,都去看苏酒卿。
苏酒卿却依旧是那么坐在那儿。
容颜娇媚,看着只让人觉得该是藏在金屋里,用绫罗绸缎,珍珠宝石,玉液琼浆供养着的金丝雀。
金丝雀应该是婉转灵巧的叫着,用自己那一点小心思去取悦自己的主人。
可偏偏眼前这一只金丝雀,就这么用自己锋锐的尖爪和鸟喙,直接让所有人明白了:这不是笼子里的金丝雀。
而恐怕是一只披着金丝雀皮的,老鹰。
果断,勇猛,而又锐利凶狠。
轻易不能招惹。
更不能和对方对着干。
苏酒卿挺直着背脊,搁下自己手里的茶杯,再吐出一句:“谢姑娘,不送。”
若想再看热闹,只管衙门里头去,她这里,是不伺候了!
王掌柜此时也只觉得扬眉吐气,当即就干脆利落的应了一声,眼角眉梢都是喜气!
随后,王掌柜还不忘大喊一声:“眼看就到了用饭时候,诸位若是不用饭菜,还请腾出地方来。莫要打扰了我们生意。”
这是撵人了。
来看热闹的,还真没几个人敢留下来用饭的。
苏酒卿眼睁睁看着满满当当的人,走了十之**。
剩下几个大约也是熟,或是根本就看得十分明白透彻的人。
饶是没走了个精光,也是差不多,苏酒卿心里登时就有点儿心疼。
然后糟心的想,这耽误了多少生意。
如此,她就又凶狠的瞪了一眼那妇人:混账!敬酒不吃吃罚酒!
那妇人被这么瞪了一下,好歹算是回过神来。
只是一回过神来,下意识就张嘴开始哭号:“当家的~你死得冤枉啊,你死得惨啊——你怎么就去了啊!留下我们孤儿寡母被人欺负啊——”
哭得那叫是一个阴阳顿挫。
苏酒卿几乎是被气乐了。
她也是真笑出声来。
谢云澜看着苏酒卿,又看看那妇人,没开口说话,却也没走。
苏酒卿看着她那副样子就知道,肯定是心里又嘀咕什么坏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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