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这匹马使出了全身最快的速度在路上飞驰,终于不堪疲惫,还未到乾城城门的时候便昏倒在地。
余莫卿只能和永夜徒步走回城,这样又耽搁了一天的时间,刚一进城门,余莫卿便看到有人迎面走来,那人一身黑衣,还背了一个包袱。
“连硕?”余莫卿认出来来人正是连硕。
连硕一见二人,立马行礼:“参加公子、夫人。”
“连硕,咱们现在都不在宋府了,你还叫我夫人?”余莫卿无奈,既然都离开了宋府,这连硕竟然还不改口。
“额,额……”连硕小心翼翼地看向永夜。
“你看妖孽干嘛,又不是他让你这么喊的,叫我余莫卿也成。”余莫卿淡淡摆摆手,她知道当初是在宋府为了掩饰身份,现在都离开了自然不用再那么喊。再说她虽和永夜在一起,但还没到谈婚论嫁的程度。
余莫卿这么一说,连硕眨了眨眼,一会儿看看永夜,一会儿看看余莫卿,嘴角隐隐有一丝窃喜的笑意,但又死死憋着,看起来实在古怪。
余莫卿眼尖,察觉到连硕别扭的表情,扭头看向永夜,挑眉道:“还真是你让他这么叫的?”
“这可是卿儿说的,我可没说过呀。”永夜一脸无害的模样,又看向连硕,正色道,“连硕,听到了吗?”
连硕立马领命,点了点头:“是是,是余姑娘。”
余莫卿冷哼一声,又看了永夜一眼,暗想这妖孽还真是幼稚,不过一个称呼而已。
“对了连硕,你怎么会知道我们回乾城了。”余莫卿疑惑,她日日与永夜在一起,倒也没见到他和外界有什么联系。再说这一路,永夜和她说的也是一些趣闻怪谈,剩下的时间就是让她多休息,而他在驾马。这连硕又怎会知晓他们今日就到乾城?
“公子早就吩咐属下,在姑娘和公子离开的乾城的**日后在此等候,便能等到公子和姑娘。”连硕解释道。
“妖孽?”余莫卿看向永夜,“你还知道我们这几日会回来?”
“除去丁山村的来往路途,再加之待在那边的时日,差不多也就这个时候能回来。”永夜轻笑,“怎么?卿儿现在是不是很佩服我?”
“佩服什么呀?我还当是你提前发了什么信号弹,让连硕赶过来救咱们呢。你看那两匹马都折了……”余莫卿才不以为然,“再说,万一我们晚点回来,连硕岂不是要在这儿等死了?”
“没……没那么严重,姑娘,属下前几日在……”连硕刚准备说着什么,却又被永夜打断了话。
“连硕,我让你去办的事可办好了?”永夜冷冷看了连硕一眼,将他快要说出的话堵了回去。
“办……办妥了,可要属下……现在就给公子……”连硕被永夜的冰冷的眼神吓得不轻,结结巴巴说着,准备往怀里掏出什么。
永夜立马轻咳一声,又瞪了他一眼。
连硕立马会意,又惺惺放下了手。
余莫卿的第一反应是,这两个大男人有猫腻?她不进上下打量起永夜,想从他身上看出什么。
结果永夜对她柔柔一笑:“卿儿在看什么?可是被我的美色迷倒了?”
“自作多情……”余莫卿翻了个白眼,她知道永夜在敷衍她,她也懒得再问,反正这妖孽若想说,自然不会可以瞒着她。
“办好了就行……连硕,这几日查的怎么样?”永夜收起了对余莫卿的柔笑,正色一番,问起连硕。
“哦哦,查到了。丁大的贩卖会明日将在城关地界举行,就在公子之前住的那家栈附近的一家米店。那米店也算是一个赃窝,后院定期举行贩卖会,各家富豪乡绅会来买盐。”连硕才想起来正事,回道,“其实公子,这里面还有另外一条贩链……”说到这儿,连硕的神情有些凝重。
“是什么?”永夜问道。
“这些买盐者会以最高价从丁大手里买下私盐,再以竞标的方式分销给各家有意卖盐的商铺,买下私盐的商铺会将官盐迅速拍卖给有钱人家,最后留下私盐拉大盐价,借此耗空那些需要盐的贫苦人家,而这些钱最后会被所有参与贩卖会的竞标者分红摊成。”连硕说出这些,眉头不禁皱到了一起。
余莫卿看得出来,连硕对这些人很是不满,她还发现一个问题:“连硕,那丁大呢?这些人虽以最高价买下那批私盐,可是最后分红又不加上丁大?如果是以此为销路的话,太子如何从中牟取暴利?这不符合他们一贯的作风呀……”
连硕又想起什么似的:“哦,我忘了说,这些参加贩卖会的竞标者每人都会先缴纳会费,最高价可多达一营军饷之多。”
“一个营?”余莫卿抿唇,“那大约会有多少竞标者?”
连硕扯了扯嘴角:“至少……四十家之多……”
“一个营至少有五百人,呵,太子当真是敛财有道……”余莫卿不禁感慨,太子以此谋划,可想而知他手上的资金有多少,一旦六子势力崩裂,太子便能以这一笔钱迅速征集一切想要的资源,如此一来,权位唾手可得,果然是精明。同样,以牺牲一城百姓而获取暴利,他也是够残忍。
永夜对太子敛财的手段倒没说,只是淡淡问道:“这些竞标者都是什么身份?只是有钱人家吗?”
连硕回道:“这其中不乏乾城本地的有钱人,还有太子各地势力中的佼佼者。有的是对太子之事有所了解的,有的只是为了增收利益。只要他们一知晓贩卖会的时间,不管是亲自前来也好,或是派人前来也好,都将汇聚于那个米店后院。”
“这太子果真是有几把手,这么大肆敛财,圣武帝竟也一无所知。”余莫卿轻蔑一笑,她更疑惑,大昭如今这样的格局,究竟出自谁的手,圣武帝又处于什么原因对太子这般纵容?当真看不到他私下里的小动作吗?
“公子,我暂时也就查出这么多了。毕竟之前我不在乾城,有些消息还没得及看。还请公子责罚。”连硕语气谦卑,头都低了下去。
“不用了,这些已经足够了。”永夜眼神微眯。
“对了,如果想要进入贩卖会,也同样要交会费吗?”余莫卿想,若是能混入贩卖会,就不用大张旗鼓的去捉拿丁大的证据了,“如若是让我现在交钱,那还不如直接进去抢。”
“那些竞标者可不易小觑,只为一场贩卖会便从番远之地赶到乾城,身边带的人武功必定不差。再说那米店虽小,门外站在的也未必只是三两伙计。”永夜如此分析。
“这个姑娘倒不必担心,我们得到消息,栈里住了一批自称是从江城来的郭姓人家,家主名为郭成福,是个富商,带了一位夫人和十余个护卫来参加贩卖会。不过已经被我们的人控制起来了,明日姑娘和公子便可化名前去参加贩卖会,便不用交钱了。”连硕回道。
“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余莫卿点了点头,只要他们混进贩卖会,就不怕别人的猜测了,这样一来,既可以探探虚实,也好接近丁大。
“行了,那我们先去栈吧。”永夜径直将余莫卿的手拉了过来,带着她往前走去。
“喂喂,妖孽,我能自己走啊……”余莫卿推脱着。
“卿儿害什么羞?咱俩又不是没牵过手?”永夜轻笑。
余莫卿小声道:“我害什么羞呀?这连硕还在后面呢,你让他多尴尬呀?”
“怎么不见你关心过易之呀?他在的时候,你不是还催着他别当愣头青吗?”永夜挑眉一笑。
“这连硕能和易之比吗?一个是冰,一个是火,易之那小子豁然开朗,可连硕是正经人,我们怎么能让正经人尴尬呢?”余莫卿知晓连硕为人忠厚,却不解风情,此番看着永夜这样牵着她,又在后面跟着,心里必定不是滋味。
“你个丫头,还真是傻的可爱……”永夜笑道直摇头。
“你说谁傻呢?”余莫卿狠狠瞪了永夜一眼。
“不信,你向后看,你看看连硕这家伙正不正经……”永夜凑到余莫卿的耳边轻轻吐气,声音很是蛊惑。
温热的气息铺洒而来,余莫卿一时间有些不太适应,睨眼看向永夜:“你这妖孽,莫不是诓我吧?”
“我何曾诓过卿儿?再说,我哪儿敢卿儿呀,卿儿这么聪颖,岂不是一眼便能看透?”永夜半笑不笑地抬了头,继续牵着余莫卿。
余莫卿半信半疑,蹙眉向后瞥了一眼,微微一愣,连硕那家伙竟一面盯着他二人牵着的手,一面噙着不怀好意的笑。
仿佛是察觉到了余莫卿的视线,连硕立马收了自己的笑意,轻咳了几声掩饰自己的做贼心虚。
余莫卿扭头过来,吃惊地看向永夜:“连硕他……”她向来看人极准,怎么如今在连硕身上倒不管用了?明明之前连硕教她练功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呀?
她疑惑:“这连硕也太能装了,连我都骗的过……”
“知人知面不知心,卿儿,你还是太单纯了。”永夜感慨了一番。
“我哪儿单纯了?”余莫卿冷哼,她只是有些想不明白,连硕这反差也太大了,又瞥了几眼一脸得意的永夜,“喂,是不是你这个妖孽之前就这么吩咐连硕的?现在合起伙来骗我?我就知道你俩肯定有猫腻……”
“和连硕有猫腻?卿儿,我就想和你有猫腻,你怎么舍得将我和连硕说在一块儿?”永夜扭头过来,一脸委屈的模样。
“切,谁知道你有没有什么龙阳喜好的……”余莫卿边笑着边调侃他。
“龙阳喜好?要不要今夜就让卿儿感受一下,我是否有龙阳之好?”永夜邪魅一笑,修长的指尖像是挑逗般在余莫卿的手心里画着圈。
余莫卿只觉手心有些痒,却又很舒服,忍不住噗嗤一笑,连面纱都颤了几下。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又轻咳了一声:“好,那我今晚就让连硕在房里等着……”
“你这丫头……”永夜并未再说什么,拉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刚一到栈,小二便立马迎了上来:“二位官……诶?公子,咱们之前是不是见过?”毕竟永夜那张脸太妖孽,是人看过了都难以忘记。
永夜淡雅一笑:“小二气了,前些日子有劳小二给小生和夫人准备了房间。小生与夫人游览回来,所以又来了这栈里。”
“哦哦,原来是这样,看来公子和夫人这一路玩得倒畅快。”小二朝他们各自点头一笑,“那官今日还是要一套上房,还是……”
余莫卿微微颔首,并没有和小二说话,心里倒腹诽着,这一路要玩的畅快就好了。又想到,这小二又认得他们,那他们怎么假扮这郭姓一家?她不禁轻轻拉了拉永夜的衣袖。
永夜回头看了她一眼,便懂得她眼中的疑色,轻笑着扭头看向那小二:“对了,小二哥,小生与夫人游历至今,家中奴仆已寻了过来,早已在栈订了房间,就不劳烦小二了……”
“哦哦,这样啊……还未问官姓名,我好带官上去……”小二不禁问道。
“鄙姓郭,名成福。”永夜吐字甚是儒雅,朝那小二翩翩一笑,模样确实君子。
“哦,我想起来了,郭公子嘛,对,是有人给你们订了房间的。我这就带公子上去。”说着,小二便收拾起手上的抹布,带着他们上楼去了,“公子请。”
永夜点了一头,牵着余莫卿跟了上去。
来到一处普通的房间,小二掏出钥匙开了门,低头哈腰道:“就是这儿了,还请公子和夫人好好歇息。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小的,嘿嘿……”说完小二便离开了。
小二走后,余莫卿便将永夜握着的手抽了出来,径直迈进这间房间,一看这一间狭小的房间,便吐槽起来:“一个富商家竟然就订了这么个房间,这么防着别人,也算有点头脑了……”她知晓这郭成福自然是为了掩饰身份所以才订了这么个普通的房间。
永夜随后也进来了,一面将手里的东西往袖口塞了塞,一面附和道:“毕竟是见不得人的买卖,又信不过这会上真假,亲自来的话自然要防范点好了。”
连硕也跟了进来,在桌上放下了包袱,便又行礼道:“公子,那属下告退。”
“去吧,明日再叫护卫过来。”永夜淡淡吩咐道。
“是,属下遵命。”连硕又一阵风似的没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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