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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故地重游
    秋狩前半个月,余莫卿都在春花楼和相府之间来回奔波,偶尔回相府和家人吃个饭聊聊天,其余的时间则留在春花楼整理各地搜集来的情报。

    自然,她尤为注意的,还是那个长相令她颇为震惊的金珂了。

    据连硕所查,暗阁成立于二十三年前,效命皇家,协助圣武帝登基并护其多年。暗主金珂身份不明,只知他武功高强,统领暗阁数年。而暗阁多年来的踪迹很是神秘,极少有人见识过。唯一令人唏嘘的,是多年前为圣武帝铲除反党,一夜之间无声屠杀数百人,却不被知晓。除此之外,便没有再多的消息了。原本以为这暗阁会继续发展,却不料十七年暗主自请入狱,暗阁便销声匿迹多年,再无当年风云之盛。

    她也问过连硕关于金珂长相的事,连硕的回答则是,暗阁向来行事诡谲,神龙不见摆尾的,阁中所有人都身着长袍,蒙着脸,根本不让人看清容貌。更何况是那令人闻风丧胆的暗主,自然无人能见其容貌了。

    余莫卿挑眉,所以直至现在,为何金珂突然出狱?又为何和她争夺昆仑玉?难道是圣武帝也想到了昆仑玉足以引来的两国祸端,所以请他出狱也是防患于未然?

    这件事尚且没有定论,余莫卿又摇着头看向了桌前。

    那日过后,连硕按照吩咐将清花岗马匪一窝的金银财宝运了出来,尤其是这个装玉片的盒子送到了余莫卿手上。

    余莫卿又将玉片扣了下来,拼在了一起。那几个字像是烙印一般,不掺杂一点模糊,让人难以相信它竟是一个传递如此叛逆之心的媒介。

    余莫卿只是想不出,联系大昭皇朝,还有谁有心与流安勾结欲意对大昭不利?

    明明都有六子夺嫡的戏码在前,现在还有外患所困,这样的局势圣武帝可看得清?当初猎场之上,圣武帝已经丧失一位皇子,如今他坐拥大昭,当真看得到这风平浪静的背后,是如何的风起云涌?

    就在她细思不过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她停止了对别人的猜测,捧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啄了一口。

    进来的是连硕,一进来便将门关了起来。才站到余莫卿身旁,小声道:“主子,那林宝君还是不依。”

    “不依?”余莫卿挑眉,“为何?”

    “属下早将事情娓娓道来,可林宝君就是不依,也不想做什么解释,根本就不想见人。尤其是有关当年之事,他更是避之不及,生怕多透露一个字就会命丧黄泉。属下还拿出了宋公子的亲笔信,求救于他,可是他就是百般不信,也不让我等接触钱庄,更不允许我们知晓一切有关交易凭证的消息……”连硕说的有些丧气,“只是属下没料到林宝君那一带的人手都太过警惕,即使我们偷去钱庄,可是那钱庄的入口只有林宝君一人能打得开……”

    余莫卿凤眸微眯,她也没想到林宝君如此谨慎,不仅对当年之事讳莫如深,而且对宋幕有存在芥蒂。若想冒然前去查看钱庄交易,确实有些困难。更何况余莫卿根本不可能再以江城郭成福夫人的身份前去,毕竟当年她就没有露过脸,林宝君更不可能相信。

    她反手轻叩桌面,修长的手指发出清脆的响声,带着一丝犹豫,凤眸流转,却盯向了桌上那几块隐隐泛光玉片。

    见她面色深沉,连硕以为她有些懊恼,蹙眉道:“都怪属下无能,无法为主子分忧……”

    忽而余莫卿轻笑起来,又向连硕摇了摇头:“连硕,与你无关。林宝君谨慎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毕竟他自保了三年,其能耐倒是不小。我们身份有碍,也查不到深处,必然徒劳无功……无碍,就拿这次秋狩为诱饵,我要一举扳倒太子,让他永无翻身之日……”

    连硕听这么一说,微微一愣:“主子的意思是……”

    “连硕,召集永平门门徒两千随我前去秋狩……”余莫卿挑眉一笑,示意连硕近一点,在他耳边耳语了一番。

    连硕的表情阴晴不定,一会儿眨眼,一会儿蹙眉,一一听着余莫卿所说。

    “可记着我刚才说的?”余莫卿说的有些口干舌燥,又喝了一口茶。

    “属下明白”连硕略带迟疑的点了点头。

    “不记得也没关系,稍后我会将这次行动的过程写给你,不懂的细节再来问我,要确保这次万无一失……”余莫卿冷冷一笑,满眼尽是得意,“呵,我要太子明白,当年猎场之上没有斩草除根的后果是什么……”

    不多久,宫里便又传来消息,让余莫卿快些准备去靖州的事宜。

    她趁此找了一趟池安,毕竟这几年她一直留在春花楼打理事务,并没有再离开过一次国都,难免会想念故土吧。

    而余莫卿来问时,池安的脸色倒是淡然:“回靖州?”

    “是,这一次我主要是让太子下不来台,以此为自己翻案。”余莫卿挑眉,“当年是我鲁莽将你带来国都,也给你闯了不少祸,才让你三年不得回靖州,你此次前去,也算回一次故土,有什么要见的人也可以……”

    话音还没落,池安便摇头打断了她:“不用了,我不用再回靖州。”

    余莫卿疑惑:“为何?你的家人……”她当初也没细问池安家世,只知道她在护女院里当女师,想必也是有家人的吧。

    “我没有家人。要是一定要说家人,你们不都在春花楼吗?”池安挑眉一笑。

    “女师也没有家人吗?”余莫卿想起扬花,毕竟扬花曾是风尘之人,早已家破人亡。

    “并不……完全是吧……”池安轻笑,眼中夹杂着一丝不明的情绪,“反正,回去了也是徒添烦恼,还不如安心待在楼里。再说过几日我还要随丽姐去挑选几个姑娘,实在没时间去靖州了……你安心去吧,倒是要小心,别再着了谁的道,免得当年的祸事重演……”

    “那好吧,我也不再强求你……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有连硕和门徒保护我,不会出事的。再说这次万事俱备,也就欠一个东风罢了,我自有安排……”余莫卿不好再劝池安,便开始着手收拾起自己的东西。

    其实这次去,她也没准备带什么。最重要的也不过是她护身用的一些武器。还有治她旧疾的药物,因为这次秋狩会跨九月之初,她怕自己在关键时刻抗不过那阵绞痛,毕竟只有这一次机会,她必须保证万无一失。

    时间迅速跨到秋狩出发的这日,余莫卿早早跟上了皇家的车队。据这次安排,她是以弘毅公子的身份随行,所以自然是跟着引荐她的三皇子身后。跟着三皇子的侍卫指引,她迅速带着连硕跟上了三皇子的马车。

    余莫卿不是没见过皇家的车马,毕竟三年前,“亏得”秋狩的经历,她才丧失了刚刚重生后对未来的所有未知的希望。可虽有盛景在前,但这一次她还是有些瞠目结舌。

    只见这次出行的队伍甚是庞大,巍峨的长队犹如一条蜿蜒盘旋的山路,又似一条游荡的水蛇,浩浩汤汤,延绵不绝,一路朝靖州驶去。听闻是因为江南水灾之劫一过,圣武帝特赦,承蒙隆恩,准许大臣和一众家眷前来。

    而根据余莫卿事先的安排,今年相府一家都不会出行,理由是余莫卿刚刚释放归家,不想再回旧地重忆当年伤心之事。

    所以这一次,除了相府,朝中几乎所有大臣都会前来,包括往日都不曾出宫的后宫家眷。

    从马车到马匹,个个都是挑选精良、制作精良,为的就是这一次出行中出不得任何差错。

    每个皇子都安稳坐在自己的马车里,身后带着一众照顾起居的宫人和保护的侍卫。还有普通大臣家的车马,也是应有尽有,好不痛快。

    因为余莫卿是后来才与众人汇合,又是民间商贾的身份,所以即使到了也没太多人注意。只是默默在三皇子窗边只会了一声,也没多说什么。

    所以即使是余莫卿今日身着水青色云纹锦袍,长眉斜入,英气入骨,额上绑了一条淡蓝色锦缎头带,衬得一脸俊逸之色,也没有引起谁的注意或怀疑。

    而要说今日最为独特的,当属平阳公主邢天熙最为抢眼。

    城门之时,车马需要汇合停留一阵,所以余莫卿才跟上三皇子的车马。谁料她也准备下马休息一下,便听到一声尖锐而软糯的声音。

    “小黄!你给本公主下来!快下来!”邢天熙娇艳如花的面庞上染了一层怒气,正骑在马上,插着腰,仰头看向一棵树上。

    原来是公主今日一时兴起,所以骑马出行,便将她惯养的一只猫也带在一旁。谁料才在城门处停了没多久,她的猫便调皮的跳出了装它的袋子,还自己爬上了树,一时间不肯下来,惹得公主气急败坏。

    公主身后一众宫人都在树下更加着急,毕竟公主是不可能上树去救猫的,而且公主还曾下令,不准任何人伤害或惊吓到那猫。这参天大树高耸入云,普通宫人若爬了上去定要伤了那小小一只的猫咪,而若是御林军上去,这些五大粗的军人,不将猫咪给弄疼都不错了。

    余莫卿原本下马的动作停了下来,保持着一手拿着缰绳的姿势,略带戏谑的看向那抹桃花般惹人怜爱的脸庞,嘴角挂着一丝浅笑。

    即使过了这么久,她可没忘记平阳公主,可不就是傅子文心心念念的那个心上人吗?她穿越而来,虽没有见过其真人,原主的记忆倒是告诉她,此人不仅美若天仙,并且性子活泼可爱,难怪傅子文怜爱不已。如今之见,确实不假。这邢天熙虽长得清纯可爱,性子倒不娇柔,骑马剑术样样精通,所以今日骑马之姿,甚是英姿飒爽。

    想到邢天熙,她又不得不想起傅子文。

    如今公主的猫挂在了树上,傅子文不是应该立刻感到,开场英雄救美吗?再说今日如此盛行,傅子文作为将军,不可能不来呀?人呢?

    余莫卿脸上划过疑色,还未等她细想,三皇子的窗帘被掀了起来。

    “什么事?”三皇子眼神颇冷,面色略有一丝不满。

    余莫卿侧头答道:“回殿下,好像是哪个女眷,在树下停留之际。”她暗想三皇子疑心重,她虽多年待在其身边,但并不代表她熟识宫中所有人。即使她作为秋棠也为太子办事,但宫中女眷毕竟接触甚少,虽听过名字,但也不会认出谁的模样。

    三皇子探头看去,蹙眉道:“又是天熙那丫头……”

    余莫卿假装反应过来,顿时行礼:“属下愚钝,竟不识那是公主殿下。”

    三皇子懒懒答道:“也难怪你不认识,这丫头早不知在哪个宫里玩东玩西,哪儿有一点公主的模样……她到底怎么了?不好好待在车上,骑什么马……”

    余莫卿又假意听了些什么旁边人的议论,回道:“貌似是公主殿下的猫爬到树上下不来了,宫人们有些着急。”

    “宫里真是没一个省心的……”三皇子随意挥挥手,又小声嘀咕起来,“那个傅子文呢?跟着皇兄死哪儿去了……”说着三皇子脸上多了一层不满。

    余莫卿假装没听到傅子文的名字,只当是有所会意,点了头,朝后看去:“连硕。”

    “是。”连硕领命,立马脚下生风,朝邢天熙那边赶去。

    只见众人还未看清,连硕已经以极快的速度上了树,脚下竟一点声响也没有发出。

    树上那只小猫儿还似玩得不够尽兴,只顾着用前爪掏着前面的树叶。

    连硕的手已经伸了过去,趁着小猫往上一扑,迅速接过它柔软的身子。随即轻轻落地,将那小猫呈到了邢天熙马前。

    有宫人上前,将小猫接了过去,又递到了邢天熙面前。

    邢天熙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将小猫接到手上,嘴里轻轻松了口气,脸上洋溢着笑:“好在回来了……”又看了看跪在地上行礼的连硕,顿时想起自己的身份,端起了脸:“多谢这位公子。”

    连硕低着头:“多谢公主夸奖,小的只是听从弘毅公子之命。”

    “弘毅公子?”邢天熙眨了眨那忽闪的大眼睛,一副水灵的模样,“不就是那个父皇特意准许随行的弘毅公子吗?原来是他呀……你家公子在哪儿呢?可能让本公主瞧瞧?”

    “回公主殿下,公子随三皇子殿下行。”连硕答道。

    邢天熙一听,不自觉朝三皇子车马看去,只见那处一俊郎少年,模样不卑不亢,见她朝自己看去,会心一笑点了点头。

    邢天熙顿时一愣,又微微眯眼,不知心中想着什么。接着她便骑着马便往三皇子的马车走去,怀里的小猫舔了舔爪子,仿佛是知晓自家主人的小心思。

    三皇子的窗帘还掀着,他朝邢天熙冷笑:“你这养的畜生倒是不省心……”

    “三皇兄说笑了,皇妹养的畜生是不省心了些,可却也没碍着谁呀?”邢天熙盈盈一笑,唇舌反语。她自然聪明得很,怎会听得出三皇子一语双关之意是变相的说她,自然不能弱了自己的气势。

    三皇子也作没听出邢天熙的反抗,淡淡看了她两眼。他心里倒对余莫卿很是满意,毕竟她这一举动,会让公主对她大有好感。日后若办什么要紧事,没准还能通过这傻丫头一下。

    邢天熙又换了一副正经模样,看向余莫卿,语气很是气:“倒是你这随行的属下,还真是一把好手……”

    余莫卿立即行礼:“草民弘毅,参见公主殿下。殿下千岁……”

    “不必行礼,公子乃父皇特许之人,身份非同一般,不用对本公主行此大礼。”邢天熙语气温和,嘴角轻勾,“刚才还要公子好意,差人前来搭救本公主养的小玩意儿。”

    “公主言重了,草民不过借着三皇子的美意,才派人前去。并且又非自己会武,借花献佛,着实让公主笑话了……”余莫卿谦虚道。

    “公子气了……”邢天熙轻笑,“这一下也算认识公子如此行侠仗义之人,本公主此行必有所获,还望公子多多与本公主交谈交谈,免得此行百无聊赖啊……”

    余莫卿点头:“承蒙公主赏识,草民定当竭力陪同。”

    “好了,咱们要出发了。”邢天熙掩不住的欣喜之色,“三皇兄,皇妹告退了……”

    “免礼。”三皇子随意答道,并未准备和她多说什么。

    目送邢天熙骑着马朝自己的车行走去,余莫卿也行了礼。待邢天熙离开,她才正了正身子,朝三皇子看去。

    谁料三皇子竟有意打量起她的模样,而且还目不转睛。

    余莫卿倒疑惑,心里不禁腹诽道,难道三皇子发现了什么端倪?试想她刚才和邢天熙也没多说几句话,难道她一时大意,话里露了破绽?

    她咽了咽口水,轻声道:“殿下?”

    “倒也没什么……”三皇子挑了下眉梢,“以前倒没发现,你竟然和傅子文长得有几分相似?”

    余莫卿假装没听清他的话:“傅……傅将军?”这些尊卑称呼倒少不了。

    “嗯……”三皇子声音拉得有些长,眼神有些戏谑“远看倒有些相似,细看的话,还是有所不同……我倒有所好奇,你这几年是如何保养的,这男子扮相,倒要比那傅子文要俊得多……”

    余莫卿听完三皇子这番话,倒有些蒙。她何时又长得像傅子文了?

    “殿下……是在说笑?”余莫卿疑惑。

    “本皇子何曾爱说笑了?”三皇子轻笑,“你这张小脸蛋这几年倒是变得比在护女院时要好。你看天熙那一脸垂涎的模样,可不是被你这俊俏模样给迷住了?呵呵……”

    三皇子一阵笑意在余莫卿看来,让人有些背脊发凉,她暗想自己男装真的有那么令人艳羡的资格?而且说她和傅子文像着实令她惊讶不已。照她三年前所见傅子文的模样,自己和他哪儿有丝毫相似?更何况前一段时间才出现了一个和自己相似的金珂,这会儿难道又是巧合?

    但她明面上不能表现太多疑问,只是笑着回道:“殿下忘了?当年属下落水之后,曾寻得一位异士为自己修复容貌,大抵是那异士对傅将军有所仰慕,索性在属下脸上动了手脚吧?哈哈……”

    “也对。那本皇子倒佩服这异士,当真是一双巧手……”三皇子调侃,“行了,我歇息片刻。你倒跟紧了车马,免得丢了人……”说着,便放下了窗帘。

    “是,殿下放心。”余莫卿点头。

    待三皇子没了声响,余莫卿又不自觉疑惑起来,脑中被刚才三皇子的一番话搅成乱麻。

    别人若听到与他人长相相似,兴许会付之一笑,当作笑谈。可是余莫卿不同,她早就发现自己和余父余母没有过多相似之处,和大姐二姐也没有过多相似的地方。再说她体内还有层深厚内力,与时代习文的相府一家根本不可能有关联。

    她一再怀疑自己的身世,可是现在一下有两个和自己长相相似,却身份悬殊如此巨大的人摆在面前,让她有些不敢猜测这样的可能性。

    她知道人世间没有那么多可能性,只能安慰自己这只是长相罢了。也许是她多想了,没准只是脸太过大众,所以撞脸了?

    她甩了甩脑袋,不让自己多想,继续骑着马随行。

    一路上途径那些曾经熟悉的驿站歇脚,余莫卿的眼神都不禁有些发冷。

    这些原本应该开心的回忆,却生生变成她曾久久不能释怀的噩梦。如今重走此路,颇有一股难以忘怀的感伤。

    她眼神渐冷,拳头躁动。这些过去的耻辱和痛苦,她定要向太子一一讨回。

    很快,这一队浩浩汤汤的车行便到了靖州猎场的地方。许是今年一切太顺,一路上也没什么耽搁。

    因是被圣武帝器重的民间之人,所以特意准备了一间小帐在三皇子大帐的旁边,也好方便她听从三皇子安排。

    其实在余莫卿眼里,这些都是一样的,不管她住在哪里,此行的目的是做到万无一失。但唯一不同的事,她这次住在三皇子的包帐附近,也就意味着这一带住的都是皇子,而且离太子的包帐很近。

    她刚一带着连硕将东西放下,便轻叹:“看来这次,连老天都要帮咱们了……”

    连硕自然也看出了这样的大好局势,也为余莫卿开心:“主子说的对。”

    余莫卿轻笑:“即便这样,你要多加注意,我吩咐的那些事万不得有所疏忽。”

    “自然,属下必定嘱托好一切。”连硕行礼道。

    “行了,那你帮我看着点外面。今日傍晚我们便与靖州这边接应的弟兄们出去查探猎场地形。”按照余莫卿的计划,她今夜就要将猎场打探完,趁早做好布防。

    “是!”连硕便退出了包帐。

    见连硕一走,余莫卿便将带着的那个宝盒拿了出来。

    她微眯双眼,嘴角轻勾,这可是这一次的重头戏,可不能少了这宝盒的戏份。如果一切顺利,她会先将脏水往太子身上一泼,再借此引发圣武帝重审旧案的疑心。

    她也知道,光是自己的案子还不足以让圣武帝为之动容,毕竟她不过是个郡主,比起整个大昭未来的储君,她的出现也只是个替罪羊的身份。她最主要的目的,是要勾起圣武帝对当年五皇子谋反的怀疑。

    她怎会不记得当年圣武帝的草率和武断,甚至没有仔细查证事实,便听太子一面之词做出决断。她可以看出,五皇子那般柔弱懵懂的模样,直到案发前都还不知道自己身处怎样的环境之下。如果不说是太子陷害,她都不会相信。假如这次有迹可循,她便能趁机推波助澜。毕竟历朝历代的皇帝,是绝不会允许自己的皇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使坏的。如此一来,她便更有把握将太子彻底打压,为自己真正正名。

    她挑了一下眉,将宝盒藏在了那不大不小的床下,又拿了些东西进行遮掩,免得被别人发现。

    待藏好了盒子,她又回想起之前来猎场的那次,所途径的地方。因为那时候没准备地图,所以才导致她在猎场里迷路,被太子设计包围于此。所以这次她定要好好设计好路线,将一切部署完善。

    就在余莫卿估摸着猎场的地形,思考应对突发状况的计策时,门外传来了通报声。

    只听外面道:“福大监到!”

    余莫卿眼神一凝,那不是圣武帝的贴身太监,内监总管吗?他来做什么?

    “进!”她轻声应了一声。

    只见福大监笑脸盈盈的走了进来,略略施礼:“参加弘毅公子。”

    “大监气了,该是草民行礼。”余莫卿谦逊行礼。

    “公子心生宽宏,圣上有所嘉奖,特派奴才过来,请让公子参加晚上的开狩宴,还请公子定要赴宴,免得弗了圣上的美意呀!”福大监语气倒是轻柔,但又夹杂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威严,仿佛是代替了圣武帝,给余莫卿施加一种无形的压力。

    余莫卿凤眸微眯,这福大监也来的太巧了,看来今日她还查不了猎场的具体情况?

    但是毕竟是圣武帝的意思,她无法抗拒,只能顺从的答应:“还请大监回去复命,草民知道了。还要替草民谢上如此隆恩,无以为报……”

    “自然自然……”福大监笑意满满,“那奴才也就告退了,还请公子好生安顿……”

    “大监慢走……”余莫卿笑脸相送,一肚子坏水准备吐出来。

    见福大监才走,余莫卿又放了心,看来她也只能重新安排了,否则这边惹了圣武帝也并非良策。于是她又叫来连硕,让他今夜先带人过去熟悉,回来与她细讲,待明日得空,她再亲自过去。所有计划向后推迟一日,顺便再传信增派人手,以备不时之需。

    又正好三皇子的人来宣,余莫卿又不得不前去应对三皇子,便让连硕快些去办了。

    连硕一走,余莫卿便急着赶去三皇子帐内,以为他有什么重要的事要找她。

    谁料三皇子帐中早已站了些人,个个面色兴奋。

    三皇子坐在主位上,向余莫卿招了招手:“你们看,这便是弘毅公子。”

    余莫卿一时微愣,又立马反应过来,神态自若的往帐内走去,面带微笑。她才知道,原来这些是三皇子的一批门,以及太子部下的一些人。

    秋棠虽帮三皇子和太子办事,但多年来也是屈居背后,并不露面。如今正巧又了弘毅公子的身份做掩护,也正好可以将余莫卿推至众人眼前,混个脸熟。

    难道这就是三皇子近日来一直将她往外推的意思?是让她更好的掌握其门部下一甘人等的消息?还是让她更好的拉拢这些人?又或是为他扩大人际圈,更好的替他收集消息?

    她依旧不得而知,而她现在能做的,无非是顺从三皇子的意思,按他说的,和每个大人一一问好,打了声招呼。

    这些人之中自然有眼力过人的,

    “细看之下,才知弘毅公子真的是面色清秀,青年才俊呀!”

    “佩服佩服,弘毅兄弟年纪轻轻便这般有才有功,是我辈之栋梁啊!”

    “正是如此,公子如此优秀,助我大昭兴盛之至,实乃我等之幸也。”

    “弘毅公子,我可听说了,圣上早就差人请你今夜赴宴可是?我俩可要多喝两杯啊!哈哈……”

    “对对,我也要弘毅公子可莫要忘了我呀!今日宴会,咱们可要好好喝上几杯,不醉不归!不醉不归呀!”

    “诶!怎么能不醉不归!明日咱们还要去猎场射艺,今夜若醉了,明日其不误事!嘿嘿……弘毅公子,咱们也就切磋切磋,酒不过剩呀!”

    “也对,咱们量力而行就是了!”

    “对呀,咱们能喝多少就多少,可不能逼了弘毅公子呀!”

    一阵开玩笑过后,几个大臣已经自顾自打成一片,开始聊东聊西。

    余莫卿也就在一旁默默听着,偶尔搭上几句,便笑了笑以示敬意。

    三皇子默默喝了几杯暖茶,又将余莫卿招近了些:“父皇可是派人宣过你了?”

    “回殿下,是福大监过来知会了一声。”余莫卿如实答到。

    三皇子点了点头:“嗯,那便是父皇的意思了……今夜你倒要好好表现……”

    其实余莫卿也不太懂三皇子的意思,她其实并不知道自己暴露在圣武帝面前,究竟对他和太子是好是坏。她也许痛恨太子,但扳倒太子也就意味着三皇子和自己都会失势,她就算撇开和太子的关系,她也无法否认和三皇子待在一起这么久,如果身份曝光,她会不会备受牵连?

    “殿下的意思是?”余莫卿也想不到别的了,干脆实话问了起来。

    “其实也不是让你怎么表现,毕竟赈灾一事早就在大家心中有所定夺……本皇子的意思是,你尽量得体一些,别出了岔子……你也放心,所有人故意为难,本皇子自会替你解围。”三皇子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看起来有些令人生疑,却不知他背地里的打算。

    算了,余莫卿心想,反正三皇子也是没什么太多惹她多心的地方,暂且也威胁不到她。她反而可以利用这层身份打掩护,趁机获得更多有利的消息,好让这一次猎场里的行动更加顺利。

    她点点头:“是,多谢殿下。”

    “行了,这些人也认的差不多了,往后可莫要忘了走动,记着吗?”三皇子挑眉,“也没什么车的事了,你若乏了便回帐吧。”

    余莫卿看了一眼眼前这些交谈甚欢的大臣们,转过头来向三皇子行礼:“那属下便告退了。”

    “去吧,记得晚上赴宴。”三皇子又提醒到。

    “是。”余莫卿恭恭敬敬的退出了三皇子的大帐,立马回到了自己那一寸土地之中。

    帐内的设施比较简单,余莫卿也没有过多的娱乐,只能再确定一遍宝盒的存在,又开始规划起来更详细的计划步骤。

    夜色很快降临,苍凉的草原上空被延绵的火烧云所覆盖,一片鲜红的背景下,原来是大昭皇室躁动不安的心。

    余莫卿提前做了准备,只待几个宫人过来请人,她才敢踏出帐子,随他们前去赴宴。

    猎场的看台早被装饰的鲜艳异常,因着中央烧得正旺的篝火,显得更加美丽摄人。

    远远看去,众人倒像了陪衬,而这猎场看台倒更加吸引人。

    这安排的倒凑巧,将余莫卿的位子排在了三皇子一旁,所以余莫卿随即上了主台。她可没忘记,当年只有众皇子和圣武帝坐在看区主台之上,连她爹爹一介丞相也只能在看台之下的普通位子上。如今她才以弘毅公子的身份,倒也坐到了这上面。

    她兴许有些明白了,三皇子大抵有让她为官的意思,所以亲自引她上台,作实了她门的身份。

    她淡淡挑眉,她倒不怎么介意,只是三皇子未免这般显山露水,是不是有些过火?

    算了算了,还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她不是向来见招拆招的吗?这三年之间,大大小小的突发状况她何曾没见过?又怎会怕这点小场面。

    这样想着,她便神态自若的抬了头,这才注意到一道诡异的视线。

    她默默看去,不自觉舔了舔嘴唇,原来是傅子文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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