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卿儿,你刚才说圣上传召金珂,这又是怎么回事?”永夜猛地想起余莫卿刚才的话。
“你还记得我说过我在太子帐内发现过金珂藏的那块碎玉吗?还记得我在猎场被关天牢的时候,有人要对我下毒的事吗?”余莫卿问道。
“嗯,我都记得。”永夜眉眼间一股凝重气息。
“虽然我到现在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对我下毒,但以我那日的想法,我就回了太子帐内想要再查看一次。果不其然,对于还在太子的衣柜里。只不过正当我准备拿出那块碎玉,却突然被一个黑衣人袭击。我断定那个黑衣人是个女子,只不过不知其身份。联想到天牢里下毒一事,我想这其中定逃不掉关系。而后我便偷偷潜入了圣武帝帐内,却看见圣武帝和惠妃在争论太子谋逆一事。再后来,惠妃临走,圣武帝便让惠妃将金珂叫了过来。”余莫卿说得口干舌燥,顺便端了杯茶来喝。
“照你这么说,圣上真的是指明金珂只是为了太子一事,而那个对你下毒的人还是不见踪影?”永夜分析道。
“嗯,我也是这么想。所以还是走一步算一步了……”余莫卿放下茶杯,又叹了口气,“你是不知道,我在圣武帝帐内,已经被金珂发现,只不过他并没有拆穿我。反倒是圣武帝,竟问起金珂可与咱们相府相熟,可是照金珂所答,他和我爹爹认识,只不过十六年都没有见过了。而且最令我惊讶的是,金珂也有妻儿……所以,我更不知道自己的判断究竟是对,还是错了……”
看得出余莫卿对这些事的疲惫,永夜不禁心生怜惜,再一次将她揽入怀里:“卿儿,索性将此事放一放吧,待太子的案子有所定夺,咱们再来细想。其余的,交给我……”
“嗯……”余莫卿轻轻应了一声。既然他都这般安慰她了,她也懒得被这些烦心事所叨扰,索性闭上了眼,享受起这分外静默的时刻。
谁料她还没歇口气,身后便传来了声音。
“三小姐!三小姐!”一阵急促的喊叫声传来。
余莫卿松开了环抱永夜的双手,不禁朝后转身,疑惑道:“芸香,怎么了?”
只见芸香快步走来,并没有理会余莫卿身后还站着个陌生男子,尽管压低了声音道:“主子,府外有一柳公子求见。”
“大哥?”余莫卿脱口而出。
谁料永夜也听到这声“大哥”,当即眼色一凝。
余莫卿又反应过来,问道:“是柳承业柳公子吗?”
“正是。”芸香点头。
“可说了是为何事?”余莫卿暗想,这圣武帝审理案件怎么这么快?好像除了宋幕和几个证物,三皇子、永夜,再加上柳承业又都出宫了,那太子一案真的审完了?就连她爹爹都还没回府,怎么柳承业就上门了?是有什么急事?
芸香摇了摇头:“未见柳公子说是为何事……只说是想要见主子一面,现在已经在前厅候着了。”
余莫卿暗叹,这三年之中她和大哥的联系其实并不多。
这三年中,因为太子心肠歹毒,东卫阁从未停止过对柳承业的追捕。
然而令余莫卿没想到的是,大哥穿越到的这个对象,柳承业,虽是兵部的人,可是武功实在太差,应付些小贼小盗还行,而面对东卫阁的专业杀手,那就差了可不止一大截了。
又因为余莫卿对大哥的情感,又不忍心见到大哥这般狼狈,所以就派了人去保护柳承业。有时候也去找他询问一些之前弹劾书的书。尤其是在太子之案审理之前,她特意嘱咐过他不要声张过多,只有到真正审理的时候,将太子之前对其父柳宗真做的迫害以及弹劾书的事全盘托出。
而现在,照理说柳承业和圣武帝澄清事实,他不是应该回府修养吗?毕竟这么多年柳府可没少受罪,多少杀手对他围追堵截。余莫卿疑惑,柳承业这会儿终于歇了一口气,又为什么还来找她?
但即使前世是大哥射中她的那致命一枪,可是毕竟在这异世她已经度过了三年多之久,对大哥前世做的事于她来说已经像是一阵风似的,飘忽不定。尤其当年永夜对她开导一番后,她已经恢复很多,连她现在也已经不太清楚,自己对大哥到底是什么感情。
说喜欢,前世她就只是感激大哥而已。说恨,这些年她除了最恨太子之外,仿佛都未将谁放在心上了。
她最后想了想,对这样一个已经逐渐陌生的大哥来说,她也许只剩下责怪了吧。怪他为何忘记曾经那般伤害她一颗真心,怪他为何成为如今这副模样,再不似以往稳重大气,而是一副温儒尔雅的模样,令她如此陌生……
而余莫卿不知道,就在她陷入沉思时,不断变化的脸色引起了某人的极度不悦。
直到永夜开口,原本温润的嗓音变得有些古怪:“卿儿可是又要留我一人?”
余莫卿才从回忆中清醒,微微呆愣看向永夜:“嗯?”
她尚没听清永夜说了什么,芸香又催了声:“主子,柳公子是等了一会儿,所以夫人才急着让奴婢来告知主子一声的……”
余莫卿才反应过来永夜刚才说的,许是有些吃醋的意思,但听到柳承业等急了,又不得不对永夜说:“阿夜,我先去看看柳公子到底有什么事,他帮了我一个大忙,这会儿又来找我,想必是有什么要紧事。你先在这儿坐会儿吧……对了,你要觉得闷也可别在这里乱逛,被我姐姐还是娘亲谁逮到了,那可就不好了……我先过去了……”说完她就随芸香往前厅走去,毕竟她心心念着,万一柳承业是要说些关于太子的事呢。
她不知道,她才一转身,背后就紧跟着一道不舍的视线。
不一会儿,易之就带着陆坤若回来了,见只有永夜一人,便好奇问道:“公子,余姑娘呢?”
“想必那位‘大哥’对她来说,总比我重要吧……”永夜那张俊逸的脸上不禁泛起了一股愁色,幽怨的眼神一直尾随着余莫卿离开的背影,剑眉也不自觉靠拢。以往和她开玩笑谈到傅子文,他也知道她对他那位挚友并没有丝毫动心的迹象,而这位陌生的‘大哥’突然出现,就能让她这般扔下他一人立马去见面,怎叫他不伤心。他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危机感,即便他从未听过这个叫柳承业的人。
“公子……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情敌?”易之立马看出自家公子的黯然神伤,不禁碎嘴一番,他暗想他家公子这般丰神俊逸,竟被一个无名之辈给比下去了?
“易之哥哥,什么是情敌啊?”然而这些话又被一旁还没有走开的小不点听了去,陆坤若立马仰起小脑袋,嫩声问了起来。
易之被这小娃娃问得突然,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嗯……这个……嘶……”
陆坤若见易之打不出来,又问起永夜:“那……小姨夫,什么是情敌啊?”
永夜见他这般问起,便柔声回道:“若儿,情敌,就是指有一个人想和你小姨夫抢占你小姨……”
陆坤若眨了眨眼,明显没有听懂的表情。
永夜又换了种说法:“那若儿是想哥哥我再继续做若儿的小姨夫,还是想哪个不认识的叔叔做若儿的小姨夫呢?”
陆坤若一听有别人要做小姨夫,一时间皱起了眉毛:“不!若儿不要!若儿不要别人抢小姨!”
“那若儿是想小姨被别人拐走,然后永远都不回相府陪若儿呢?还是让我一直就在相府陪若儿的小姨,又顺便再陪若儿呢?”永夜突然变换了脸色,不再像刚才那般幽怨。
陆坤若思虑了一下,才回道:“那……那你继续当了若儿的小姨夫,会陪若儿玩吗?”
见陆坤若这般表情,永夜的脸上已经洋溢着一种叫得逞的表情,他点了点头:“自然。到时候,小姨夫和小姨一起陪若儿玩,怎么样?顺便,还有你易之哥哥……”
陆坤若一听有人陪自己玩,立马开心起来,小脸又恢复了之前的愉悦,用力的点了点头:“好!小姨夫!”
“若儿乖……”只见永夜嘴角的笑容扩散开来,让那张俊逸的脸庞显得更加迷人。
陆坤若也一副痴迷的模样,想到有人陪自己玩,自然忘乎所以的扑到永夜怀中,嘴里不断咯咯笑着。
只有易之担忧咽了咽口水,他还没见过他家公子露出过这种表情,一副小人得逞的模样。
而这边的余莫卿尚从走廊里穿过,准备往前厅走去,却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主子这是……感染风寒了?”芸香关心到。
余莫卿吸了吸鼻子,摇摇头:“没啊,我这些年身子骨不错,再说这几日也没着凉的,怎么打喷嚏了?”
“许是主子从靖州回来的路上吹的风太多了,晚上奴婢给主子屋里多添些暖炉吧。”芸香向来照顾人。
“大概是吧,你记得添……”听芸香这么一说,余莫卿好似感觉到那日在猎场上被灌了冷水,大概是那时候就着了凉。她又无所谓的耸耸肩,继续朝前厅走去。
来到前厅,只见余夫人正在招呼下人给柳承业奉茶,又让人上了几盘点心。
自然,对于余夫人来说,她并不知道柳承业和余莫卿早已相识,只当是哪家的青年俊杰。毕竟余莫卿在外三年,恰好得过及笄之年,而当年误判之罪也即将得以洗去,这一来,她就得考虑考虑她家小女儿的婚事了。自己前面两个女儿一个嫁得满打满算,一个嫁得不情不愿,剩下最后一个,她只想平平安安。以往余莫卿任性,对傅子文穷追不舍,家里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她长大了,又自从落水后转了性子,对傅子文根本无意。现在又来了个长相都还算的过去的公子,听说还是兵部侍郎,余夫人自然看得是满心欢喜,很有意思给余莫卿做媒。
余莫卿刚一掀开门帘,就看到余夫人一脸老母亲的表情看着柳承业,又看到桌子上摆了好吃的好喝的,一猜就猜到余夫人心中想的是什么,不禁无奈一笑,她娘亲就这么想将她嫁出去吗?
余莫卿轻咳了一声:“咳,娘亲,你这是干嘛?”
余夫人才看到余莫卿走了过来,立马笑了起来:“卿卿啊,你看,这是兵部侍郎柳承业柳公子,特意跑到咱们家来见你呢?说是有什么急事儿?”
余莫卿装模作样的行了一礼:“参见柳公子。”
“不气!不气!”柳承业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也行了一礼,“参见余小姐,在下有礼了……”
“不知余小姐近来可好?”柳承业寒暄起来。
“甚好,有劳柳公子费心了……”余莫卿微微颔首,礼貌回道。
余夫人见两人有些相熟,心中更是高兴,轻笑着说:“卿卿啊,那为娘就不打扰你和柳公子在这儿叙旧了,你们聊你们的,呵……”
待余夫人一走,余莫卿又恢复了脸色,平静的问起柳承业:“不知柳公子前来所谓何事?这个点,柳公子不是应该刚从宫里回府吗?怎么会赶到相府来见我?难道……难道是太子之事出了什么差错?”她对此甚有疑问,毕竟太子之事是她全部消耗的精力所在?
“不,不是的。”柳承业摇摇头,“正是因为太子之事尘埃落定,在下特意赶来想谢谢余姑娘。”在没有外人的时候,柳承业向来喜欢叫她‘余姑娘’。
余莫卿眼神黯了黯,抿了抿唇:“是这样啊……呵,没事的,这本就是咱们最初的目的,现在达到了,咱们高兴就好……所以,柳公子就没有别的事了吗?如果只是想来感谢我的话,大可不必这么麻烦的……”
“不不……”柳承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其实……其实在下……”
“柳公子大可不必拘束,不妨一说……”余莫卿见他犹豫,想必是什么要紧事了。
“其实……其实是关于家父的事。”柳承业支支吾吾。
“令尊?令尊不是被太子所毒害了吗?”余莫卿理所当然,想想当初在护女院所见的密令,便是写着处决柳宗真。后来在第一庄修养之时,余学敏告诉她柳宗真暴毙,他第一个想到的念头便是太子荼毒。这会儿柳承业怎么又提及此事了?
说到这儿,柳承业脸色变了变:“不是……今日在下进宫,除了向圣上禀明太子所犯下的罪行,以及对在下一家的迫害。却得到消息说,家父并不是被太子所害,而且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你确定吗?”余莫卿疑惑,怎么会这样?当初除了太子,还有谁会对柳宗真狠下毒手?
“是真的,在下也想起来,家父暴毙之时,太子大抵还仔细顾及着弹劾书一事,并无意向要动家父。”柳承业面色沉重,眉头不禁一皱。
余莫卿凤眸流转,也是一阵疑惑,不禁轻声说道:“怎么会这样?”
“在下也不知道……”柳承业一声叹息,“当初家父暴毙,在下也只光顾着丧父之痛,并没有多想……如今之见,反倒有些蹊跷了……”
“怎么蹊跷了?”余莫卿听出柳承业话里有话,便竖起耳朵准备听他解释。
柳承业缓缓说道:“就在家父暴毙前夜,宫内有人突然传召家父前去,说是要审议什么事……当时在下并未思虑此事,又还不知弹劾书之由来,便也没放在心上……而现在想来,确是有另一番意思在其中……”
“宫内为何会突然传召令尊?是圣上所为?”余莫卿第一个念头想到的却是圣武帝对太子有所防备,所以旁敲侧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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