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阮玥瞧到丰子都神情刹那甚或异样,哪里却料到他此刻真正的心思?只道是尚为迦陀罗花暴毒一事兀处介怀,想道:“这个人武功怪异,性子终究有些迂腐。”但念他适才奋不顾身的扑身过来救自己,毕竟感其恩德,脆声说道:“自从师父驾鹤西去后,江湖上群宵乱舞。‘毒手无盐’葛天庚等辈素就畏惧师父,一向不敢踏足药王谷半步,现今闻讯竟然自恃武力,纠众来抢夺师父毕生著录的《草本素经》。也是我大意轻敌,差点由此酿成惨祸。若非大哥今日恰巧路经此地,仗义出手相助,对他们略施惩戒,恐怕药王谷赫赫一世的英名须尽丧我手,师父在天之灵,亦要骂我不屑。”
丰子都摇头道:“我只是胡闹,幸好并没有坏上事。阮姑娘的毒术天下罕见,神鬼莫测,葛天庚他们却又怎能是一代药王白云神尼高足的对手?一战之下当要铩羽而归。”阮玥睨视着丰子都好大片刻,忽尔狡黠笑了笑,说道:“言不由衷,甚为言不由衷至极。想不到大哥一副敦厚模样,亦然同下一般油嘴滑舌,南腔北调。”丰子都脸色不禁褚红,不去多作辩解,咧嘴笑笑,放眼从墙壁破洞里望出去。
竹屋外面踏马寨寨主孙靖伯认真拍打完总共一十七掌的耳刮子,但见他那两边脸颊经已高高肿起,猪头相似。阮玥看到孙靖伯一面流着眼泪一面捂着腮帮子,兀在愤愤不停地咕哝着什么话,当下扬声问道:“孙寨主可是有话要说?”孙寨主听言如闻霹雳,身子由不得猛地一颤,慌忙拨浪鼓般摇着头,说道:“不敢,不敢。”他嘴角胀裂,口齿不清,听上去却仿佛是在说道“就敢,就敢”。
阮玥冷哼数声,说道:“孙寨主既然无话要说,还不尽快去弄醒昆仑派那位大剑客,一齐速速滚出我的药王谷去?”孙靖伯点头道:“是,是。”急忙来到从云子身前,依照阮玥先前所踹两脚伸腿踢醒从云子,把她的原话颇为艰难辛苦地叙述完一遍。
从云子被丰子都内力反击震跌出三丈远去,腿胫骨登即折断为两截,亦撞裂四根肋骨,伤势颇为严重。他闻言大怒,忖道:“士可杀不可辱,我堂堂昆仑派弟子岂能受辱于此等妖女蛊惑之下?”便想取剑来再拼过你死我活,但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全身如若散架相似,稍加动作就是阵阵痹骨的刺痛,知道此刻断断已经无法动武争斗,黯然神伤,只得作罢。虽是将信将疑,从云子终究没有胆量有所托大,无可奈何下唯有与孙靖伯一样接连抽打自己脸颊一十七掌耳刮子。
掌毕,从云子仰天长叹,只感满怀悲怆萧瑟,殊不知中原武林中竟然有此一个武功深不可测的怪哉小子,自己和他相比起来,差异何止百倍?蓦地里心灰意冷,一腔不世抱负随风荡尽散去。再待片时,从云子脸色羞愧地过去捡起长剑插回剑鞘,忍痛与孙靖伯相互搀扶着一路挣扎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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