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有点心慌,是何佳彦那句身体不舒服让他怪异地想起昨天中午,他请完半天假回学校时,在校外巷子里碰见徐砾的样子。
高二下学期因为严重违反校纪校规被学校勒令退学,据说最后转去了云城某所职高的黄臻,时不时还会和三两狐朋狗友来这边的酒吧逍遥,也在市一中外面晃悠过。
但这是徐砾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正面和黄臻重新碰上。
他早删掉了一切联系方式,即使碰面也不愿意停留,抬腿就要绕开。
“诶,”黄臻本从酒吧出来,顺路往这边走,见到他时短暂地惊喜了一下,“这是什么稀有人物,居然真的被我给碰上了?”
他前后看了看,这会儿中午校门都关了,巷子里没人,他转身就拽住徐砾的胳膊把人往路边的墙上一推。
黄臻比徐砾高,去半个社会混了一趟连力气都变大了。他瞧着徐砾避他如蛇蝎,一动手就激起了满腔怒火,咬牙切齿道:“你躲我?徐砾,你就那么看不上我?当初我对你还要怎么样,喜欢你这种贱人,现在看见我就想跑?!”
徐砾一动不动,冷脸看着他,笑问:“那你究竟是喜欢我还是想上我啊?”
“在酒吧的时候不就是众所周知了么,想上我的人最后都后悔了,”徐砾一只手被他死抓着按在头顶,只能用另一手慢慢摸进口袋,“你呢?”
当初在酒吧里想拐个未成年上床只为一爽的人自然不少,都以为徐砾就是个穷打工的,胜在身板单薄,长相清秀,容易得手。然而蠢蠢欲动的人多了,受到教训的人也就多了,那些男人也不是为了打一炮就什么都能豁出去的人,从此再也没人敢去沾那份晦气。
黄臻看上去气极却卡着喉咙——徐砾的眼底永远没有半分温情和色彩,无论如何都没有用的。
半晌,他吼了一声,压低声道:“我他妈就是想上你,行了?!”却狠狠松开了徐砾,然而下一秒又急切地去握他放在口袋里的那只手的手腕,“你别,我都说了不会怎么样......你不喜欢我就不喜欢,老子还看不上你呢!”
黄臻这种家长、老师口中的二流子、小混混,要什么没什么,同时也什么都干得出来,属于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他知道,他就是个烂人。
虽然他自认自己唯一真的从没有想过要伤害徐砾,但他们一开始就是以交换利益走近,还因为踩到了徐砾的底线,徐砾早已连继续利用他的机会都不给了。
“你们在干什么?”巷子口突然传来一喝,钻入徐砾耳朵里。
徐砾瞬间心脏一抖,猛地把手抽出来,想要挣脱黄臻的束缚。藏在布料下的食指指节刮过刀片,慌乱间被划得很深,鲜血比痛感来得要快,迅速涌了出来。
施泽没想到他这个点回学校都能碰见徐砾,更没想到居然还能看到早已转走了的黄臻,那俩人身体挨着身体,脸对着脸,挤在墙角不知道在说他妈的什么玩意儿。
他脸臭得不像话,冲上前扳开压在徐砾身上的黄臻,转眼就一拳砸了过去,快准狠地把人打得一个踉跄,黄臻嘴角立即渗出血珠。
如今的黄臻也不是干吃素的,他嘶了一声,弯腰手撑着膝盖,直起身后趁着施泽在看徐砾那边,扑过去还了一拳。
施泽堪堪躲开,但还是被打到了,顿时怒火更旺,睨着眼睛揪住对方的衣领,使了全劲把人往一旁的墙上怼:“就凭你?”
徐砾手里湿湿黏黏,一阵阵刺痛紧接着传来。
那边施泽占了上风,正剑拔弩张着,徐砾藏在衣服下的拳头握紧,勉强堵住了伤口,只见施泽转头,把矛头指向了他:“你说!我打不打?”
施泽目眦欲裂,右拳已经举过了头顶,非要逼他做选择。
徐砾感觉到手里出血量小了,但还在不停的流,他微凸的喉结动了动,像是岿然不动地和施泽对视。
被黄臻打到的那一下使施泽脸上肿了一块,徐砾少顷眼神晃了晃,才终于说:“你别动手。”
这声音前所未有的温和,像一阵轻微的暖风吹过只有零上几度的冬天。
你别动手,不用为了我跟别人动手,不值得。
远处步履蹒跚的一位老奶奶走了过来,施泽听了他的话,浑身都有些僵硬,十分艰难地垂下了手臂。
这么温柔可人的声音,他和徐砾上过那么多次床,也从没听到过。
施泽让黄臻滚。
最后狭窄的巷子里只剩了两个人。
“是不是舍不得了,”施泽走近他,粗鲁地捏着他的下巴抬起,“给我干之前跟他干过吗?还给多少人干过?你说啊,反正以前听得也不少了!那些传闻都是真的吧,这一年都是在跟我装!”
“看我喝醉了就死皮赖脸地跟着我,骚///货,你就那么欠//操啊?你不知道我恶心你,恶心同性恋么?
“跟你上床我觉得恶心,知道了吗?”
徐砾眼眶微微发红,牙关打颤。他知道施泽是误会了才会说这种话,再不堪他们一直以来都是单纯的上床,并没像此刻讲的这样。
徐砾知道不是这样,施泽昨天走前还跟他抱歉,不至于那么无情。
气血涌上头,在太阳穴附近就没下去过,施泽盯着徐砾的脸,想象中涕泗横流的认错没有,解释没有,什么都没有。
恨恨忽视掉那双眼睛里的水光,他像甩掉什么垃圾一般甩开了手,觉得待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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