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克鄢城后,白起休整部队,补充兵员和军资,同时将宋国的罪人刑徒迁徙到所得邓、鄢两地,以此为进一步攻楚的基地。又率军攻打并占领西陵(今湖北宜昌西),扼住长江,截断郢与西面巫郡的联系。
在距离楚国都城郢不到五十里的地方,白起开始击鼓聚兵,将军十万锐士聚集到一起,分成二十个方阵,气势磅礴,煞气凛然。
在高台上,望着下面排列的井然有序,一点杂音都不发出的军队,白起顿时心潮澎湃,心中不由得涌现出一股“舍我其谁”的战意。
能够指挥这一支名动天下的强军,虎贲军,是白起的荣幸。同样的,虎贲军能被白起统率,能最大限度地发挥出自己应有的战力,是虎贲军体将士的荣幸!
正如战国初期的吴起与魏武卒一般,白起与虎贲军二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呛啷”的一声,白起拔出了腰间的青铜剑,昂首阔步,遥指着后面的郢都的方向,呐喊着道“弟兄们!我大宋国的锐士们!那里,是我们宋人祖祖辈辈,浴血奋战,欲为之拿下之疆土!王于兴师!为了拿下郢都,为了攻下这些地方,我们付出无数的鲜血,牺牲了无数大宋儿郎的性命!”
“现在!今日!我们站在这里,站在了属于郢都的地界上!但我们还不是这里的主人!吾等之任务,就是将郢都纳入我大宋国的版图之中,成为我大宋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楚国政治,穷兵黩武,民不聊生,这才导致了今时今日国破家亡之祸!吾宋军,乃为正义之师,是为吊天伐罪也!大王诏令,郢都城破之日,不可伤及无辜,不可残害手无寸铁之楚民!凡在楚地,烧杀抢掠,奸女者,斩立决!”
“汝等都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白起颔首道“好!传我将令!军前进!第一个攻入郢都而不死者,赏千金,连升三级!”
“杀啊!”
就在宋军誓师,白起给宋军将士们作战前动员工作的时候,郢都城内,已经是一片混乱的局面。
城门口。
“放我出去!放我们出去啊!”
越来越多的黎民百姓堵塞到了城门口,成千上万,都背着包袱,拖家带口的,都像是难民一样,他们都望眼欲穿地想要逃离郢都,逃离这个即将被人屠白起,以及他的军队将要降临的地方。
白起的赫赫凶名已经深入人心了,不必楚国朝廷抹黑,在楚人,乃至于天下人的心目中,白起俨然已经成为了一个“死亡”的代名词。与白起敌对的人,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华阳之战还好说,即便韩魏两国再怎么抹黑,也跟他们这些升斗小民没多大的关系。歼敌24万是很恐怖,但是被歼灭的乃是士卒,不是普通的老百姓。
但是白起率军水淹鄢城,造成数十万楚民丧生的事情,一经传出,就让楚人都吓破胆了!
军中出现的逃兵的势头已经无可避免,就算拉壮丁,第二天连将领都收拾行囊跑路了,大家都作鸟兽散。
都不敢跟白起这个“人屠”作对!
虽然很多楚国的黎民百姓想要逃离郢都,但是战争状态,在没有王命的情况下,任何人都是不允许出城的,故而在很早的时候,就有大批的楚军堵住了城门口,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组成了一道“人墙”,拦着老百姓们,不让他们出城。
这一下,可气坏了贪生怕死的楚人。
“快点放我们出去!你们这些遭天杀的丘八!知不知道白起就要带兵杀到郢都了?你们想死,咱可不给你们陪葬啊!”
“就是就是!白起这个屠夫太可怕了!莫说是郢都这么一点兵力,即便是百万之军,只怕都不够白起一口吃掉的!咱这点人,还不够他塞牙缝的呢!”
“通融一下吧!俺给你跪下了!”
看着哭爹喊娘,苦苦哀求的楚国民众,屈原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郢都城破在即,国破家亡在即,楚国将亡,而楚人已经不思保家卫国,反而一个个都如同缩头乌龟一般,想要明哲保身。但是他们哪里知道,没有国,何以为家?
当然了,其实这都怪不了他们。
在鄢城之战发生前,大家还是上下一心,同仇敌忾,团结得很的。但是白起率军水淹鄢城,造成数十万楚民丧生的事情,着实是吓死人了!
以郢都这座城池,是无论如何都抵挡不住白起率领的虎狼之师的。
别看郢都城高池深,又是南方第一大都市,人口众多,兵力还有十几万的模样。但是这十几万的兵力真的很有水分!
郢都城内,已无可战之兵,有经过训练的士卒三万不到,其余都是临时征召的刑徒、农夫之类的,甚至是一些健壮的妇人都充军了!
战争进行到这个程度,已经没法打下去了!
就在整个郢都都乱作一团的时候,楚王熊槐正坐在王位上,闭着眼睛,不发一言。
整个大殿上,人去楼空,寂寥无人,静谧得很,如黑夜之中的旷野,让人感到战栗!熊槐感觉自己好似汪洋大海上的一叶扁舟,随波逐流着,似乎任何一个大一点的波浪,都能冲垮自己,让自己粉身碎骨!
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真的让人很不爽!
“父王,父王!……”就在这时,殿外忽然响起了一阵呼唤的声音。
熊槐这才睁开眼睛,视野之内,作为太子的熊横已经急冲冲地闯了进来。
“横儿,你来了。”熊槐淡淡的道。
“父王,儿臣来了。”熊横扑通的一声,跪倒在地,眼泪不由得簌簌地流了下来,哭成了一个泪人。
这么多年的担心受怕,这么多年的呕心沥血,楚王熊槐虽然年近五旬而已,但已经两鬓斑白,眼角的皱纹早已浮现出来,两颊消瘦,老态龙钟,看上去竟然宛如花甲之年的老者一般,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想想,熊槐不过只是比宋王偃大两三岁,后者因为驻颜有术的缘故,让人看上去跟三十岁的男人差不多,但是熊槐却是如此这般老态,这些年他都经历了什么可想而知的。
话说,熊横亦是一个倒霉蛋,从很早的时候起,他便作为质子,质宋,质秦,质韩,质魏。
这不,原本楚国的太子橫是质于秦国咸阳的,但是在楚王熊槐跟秦王荡通过书信之后,秦王荡这才答应放人,给楚国留下一份不可多得的人情的。
多年不见,没想到自己的父王竟然已经如此老迈,楚国已经如此破落,怎能叫熊横不难过?
“现在我楚国的处境你已经知晓了吗?”
“孩儿已经获悉。父王,请你保重身体,儿臣相信,在父王你的带领之下,我楚国一定能力挽狂澜,战胜桀宋,重复我大楚国的昔日雄风的!”熊横不由得声泪俱下地道。
“莫哭。”楚王熊槐拭去了熊横眼角的泪水,叹了口气,说道,“你是寡人的孩儿,我大楚国的楚国,楚国未来的王,无论碰上什么事情,都不许落泪,不许轻言放弃!”
呃,熊槐这些话怎么这么像是在交代遗言?
“儿臣谨遵父王教诲!”话虽如此,但是熊横的眼泪还是不由得夺眶而出。
“横儿,虽然寡人这么多年来,一直都不怎么待见你,反而宠爱子兰,但是在寡人的心目中,你才是寡人的诸子中,为储君的最佳人选。你,不会怨恨父王吧?”
“没有。儿臣从未怨恨过父王!”
“横儿,父王很抱歉,给你留下了一个破落的楚国。但是我大楚,能从先祖时不足五十里之地,披荆斩棘,开拓进取,终成土地方圆五千多里,带甲百万之霸主大国!寡人相信,你一定也能够做到!”
“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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