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我拿你当朋友,你竟然想当我爸爸?
也许是我的脸色太过难看,我也不清楚具体是什么原因,反正苍穹忙不迭解释:“普通内门弟子在泽花司领用丹药有固定份例,虽然不少,但那些完全不够你一年的丹药用量。更何况......”
苍穹语气有些着急,乌君看不过眼,走过来帮他解释:“更何况你需要的丹药不是普通的补气丹,而是能够沟通天地灵气的聚灵丹。这丹的丹引不好得,就算是富裕如天玄派,也不是能随便给一个普通内门弟子用的。只有像苍穹这样,有望继承分司的骨干弟子,我才好有理由问药司支取丹引。”
“所以,”他说:“要么你就做他的女儿,反正是名义上,他也不用你孝敬。然后我以他的名义,给他炼丹,他就算将聚灵丹给你用,旁人也说不得什么。要么......”乌君看了我一眼:“没有要么了,你只能等死了。”
“那我不吃那个聚灵丹了。”我的视线凝聚在苍穹脸上:“我等死,我不做你女儿,我也不要叫你爹。”
“不行!”苍穹低吼一声,吓得我不由得抖了抖。
他伸手握住我的手,说:“这事没得商量,这丹你必须吃,现在这个是最好的法子。要是你不愿意......我不管你愿意不愿意,就算你不愿意,我也有法子让旁人都相信。”
“你这是不讲道理。”我火气也有些上来了:“我就是不吃,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你不吃,我就把药化在水里,将药水给你灌下去;你要吐出来,我就捂着你的嘴,让你吐不出来。”他看着我的眼神十分清明,说明这事在他那里不是一时冲动决定下来的。
我无话可说,可胸中又活生生憋着一股气,憋着我实在难受。
于是我抬手,作势要打他。
可苍穹只看着我,视线不偏不倚,倒让我十分不好意思下手。我心里也很明白,这个法子对我来说百利而无一害,我在这里拿乔只显得矫情,可我真的不想认他作爹。
如果真让我说出个理由来的话,我只是觉得我们这么做是不对的,可具体哪里错了,我也说不清。
“啧啧啧......”
正在我纠结之时,乌君在旁边双手捂着腮帮子叫嚷开了。
“好虐心,我看不下去了。你们俩就好像我前年看的那本话本里的男女主。尽管在这里撒播带玻璃渣的狗粮吧,我不介意的。”
“.......”
苍穹转身,无声地看了他一眼。
“啊,对了。”乌君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打开丹炉后面的木柜,从里面拿出一个白瓷瓶,恍若无事对他道:“这里正好有一丸聚灵丹,拿了赶紧走。我手上还有两丸丹没炼,你们在这里打扰我,我炼不出来。”
苍穹接过瓷瓶,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将我抱起。
“多谢。”他对乌君说。
乌君从小马扎上拣起那本《药师娘子带球跑,相公莫追》,头也没抬地朝我们挥挥手。
苍穹带着我离开了泽花司。
我靠在他的肩膀上,看着视线两边逐渐往后倒退的草木,觉得这次逃跑就是一场荒诞无比的笑话。
什么新世界、新生活,全部都是假的,不存在的。
所有丢盔弃甲、临阵脱逃的残兵......就像我。干了坏事还想跑?不可能的.
命运没这么仁慈,它不会放过我。看,这就是我的报应,从来到这个世界的这一刻,一切都已经注定——我就是来还债的,所有债不还干净我就别想走。
这所有的一切就像一个圈,从我听信恶魔的言语、动了毁灭世界的心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陷入这个怪圈内,再也无法逃离。
“我有些好奇,你是不是故意把我引进来,就像钓鱼一样?”我转头看着苍穹:“我不信你不知道,我从空间缝隙中离开后,又在地球上遇见了什么人。你忽然又出现在我身边,我觉得你是知道的。”
“我说不知道,你信吗?”他目光直视前方,看也不看我。
“不信。”我说:“如果我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娃娃,我会相信的,可我已经不是孩子很久了。这一切在逻辑上都解释不通。”
苍穹停了下来。
前面出现一条岔道,一处我走过,是通向黄竹苑,另一处我没去过,不知道通向哪里。我想他会带我回黄竹苑,但苍穹往两边看了看,踏上了我不知道的那一条。
他说:“其实有些东西是无法用逻辑解释的。”
“比如?”
“比如悖论。”他对我笑,可我觉得这个话题一点都不好笑。
他继续说:“悖论很奇妙。虽然不通逻辑,但每个不可能产生的结果,却切实地产生并存在着。人无法解释它们,于是称它们为悖论。”
“你知道悖论是基于什么原因才会发生吗?”
“我怎么可能知道。”我说,心里不以为然。
在我看来,悖论这种东西只是为了辩驳观事实而产生的、不该产生的诡辩。
“基于情绪,一种通过各类激素而随机产生的结果。情绪本身没有规律,于是由于它而产生的、人的各类想法,同样也毫无规律......”
我能理解这是苍穹在和我讲道理,可道理一旦往纯感性的方向行走,那就不是道理了。
于是我不气地打断他:“你这是诡辩。”
“不。”他说:“我是在陈述事实。激素与情绪相辅相成,激素的分泌促进情绪的形成,情绪的形成促使行为的产生,而行为的产生影响激素的分泌,这是一个圈。”
“我听不懂你说的话。”我打断他,所有不符合观逻辑的诡辩我都不想听,这会让我觉得我本身的存在就是个悖论。
如果论他说下去的话,没准我的存在也会被他说成是不存在的。
可苍穹这回没听我的意见,我以为他会一笑、将这个话题带过,于是一切就会变回原来什么都还未发生过的模样。但他这会是铁了心要搞事。
“那是一个圈。”我听到他说:“而这里也是一个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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