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宁王的品行如何,是不是暴君,这一刻在宁州刺史心里,这位殿下比之弃城而逃的圣人要形象高大的多。
一旁躲在角落里啃苹果的执夷撇了撇嘴,殉城什么的是不存在的,如今的李谈,只要他不想死,就没人能让他死!
当然将他手中的武器都破坏了倒是有可能,可问题是李谈这个人一向是居安思危,他这次出来之前在书院混了那么久为的是什么?
就是为了师徒值以防万一啊,就算有人能破坏掉他的武器,他也能分分钟换出新的来。
这一次会面可以说是双方都比较满意,李谈更是多问了几句如今长安的情况。
得到的结论就是——乱。
如今的长安乱到了一定程度,以往的法治清明已经不复存在,原本在刑部京兆尹和大理寺三管齐下才镇得住长安的那些牛鬼蛇神。
可现在没有人能震慑的住他们,长安的百姓在安禄山还没来的时候就已经陷入了水深火热。
李谈叹了口气,他相信世界上好人多,然而在乱世的时候,好人总是敌不过坏人。
谈完之后,他就让宁州刺史先去休息了。
等宁州刺史走之后,他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情——之前清空不是说宁州刺史打算告老还乡的吗?
虽然宁州刺史看起来一点也不老,可问题是这次见面宁州刺史可是绝口不提告老还乡的事情啊。
他当然不会觉得清空在撒谎,没这个必要。
所以,肯定是什么让宁州刺史忽然改了主意。
李谈有些纠结,他又不能让人去问你为什么没有告老还乡。
可是如果宁州刺史不自己主动走的话,李谈要怎么才能让他走呢?
毕竟哪怕他对宁州刺史的印象还不错,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希望将整个宁州府给清洗一下,至少话语权要在自己人手上。
宁州可是通往凉州的必经之路,就算是绕路的话也要经过宁州的。
当然他也可以故技重施,去查一查宁州刺史有没有做违法乱纪的事情。
只不过,如果让李谈选的话,他宁愿头痛,也不愿宁州刺史跟原州和兰州刺史一样丧心病狂。
就在李谈啃着手指头思索怎么想办法换上自己人的时候,宁州刺史正在外面闲逛。
跟着他闲逛的是谁都想不到的人——朱邪狸。
宁州刺史不知道朱邪狸的身份,但是却听说这位是宁王身边的红人。
原本他就在思索怎么才能打探出宁王的喜好然后对症下药,恰巧在街上就碰上了这位红人。
宁州刺史热情的请朱邪狸吃饭,朱邪狸想了想派人去跟李谈说了一声,也就跟着宁州刺史走了。
席间两个人推杯换盏,话说了一堆,然而全都是场面话,两个人各怀鬼胎,谁都没有交心。
只不过跟朱邪狸吃了一餐饭之后,宁州刺史越发不敢小瞧李谈——连他身边随便一个人都有这样的心机城府,更遑论其他。
然而宁州刺史却不知道,朱邪狸可不是什么随便一个人,论城府的话,估计十个李谈也比不上一个他。
否则他没有这份本事,怎么可能在父亲惨死,部族被灭了一半的情况下,还能重新给部族找一个栖息之地,重新建城?
诚然李谈给予了他很多帮助,然而实际上李谈的作用只不过是加速了这个过程,就算没有李谈,朱邪狸也一样能自食其力。
可别忘了,在原著中,朱邪狸也是家破人亡,结果最后人家当上了皇帝。
宁州刺史被朱邪狸唬的放下了心里的小九九,一边邀请朱邪狸在原州逛一逛,一边盘算着怎么说。
朱邪狸也想看他到底想怎么做,便跟在他身边,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宁州刺史忽然开口说道:“我上次来原州还是三年之前。”
朱邪狸没有接话,只是转头看着他示意自己在听。
宁州刺史继续说道:“当时的原州可不是现在这个模样。”
朱邪狸挑眉:“那是什么样子?”
宁州刺史想了想说道:“毫无生机,虽然州府也算的上繁华,但是老百姓脸上的表情都是麻木的,仿佛活着就已经掏空了他所有的力气。”
朱邪狸想了想,点头说道:“大王带着我们刚来这里的时候,也的确是如此。”
宁州刺史再接再厉说道:“那时候原州城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风月一条街服务的,其他东西都……不太行,当初我在这边转了一圈之后,心里其实是得意的,对比起来,宁州比这里好太多啦,是以我也自认为治理有方。”
朱邪狸听到这里就知道快要进入正题了,便问道:“宁州是什么样子?”
宁州刺史笑道:“我就不自夸了,恐怕过不了两天内,大王就要亲自驾临宁州,到时候小郎君亲自去看就是,不过,纵然我觉得宁州不错,比起殿下,还是不由得自惭形秽,殿下到了原州这才短短几天?原州这就已经大变样,百姓的脸上也有了笑容,殿下……才是真正的心系百姓,关心民生啊。”
朱邪狸矜持地笑了笑,虽然宁州刺史夸的是李谈,然而听在朱邪狸耳里却比夸他还要开心。
朱邪狸心想:我的阿恬当然是很好的,你们比不上是正常的。
宁州刺史没有得到朱邪狸的回应,但看了看朱邪狸的表情,他就继续说道:“今日我面见殿下的时候曾说愿甘附骥尾,那是被殿下一腔热血所动,如今看了原州城,便是让我为殿下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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