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问了几句殿下平日里的起居生活,奴才都照实了回答,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太子点点头,似是想起什么,又不满地叮嘱了几句:“以后你要离开东宫,你记得提前跟我打声招呼,省得我到处都找不到你。”
“好。”
当天晚上,小乐子将那半枚玉佩端详了片刻,除了做工精致一些以外,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便随手将它塞进枕头底下,没有再搭理。
没曾想到,在数日之后,下人房里有人丢了钱,嚷嚷着要搜房。
搜到小乐子的床铺时,那半枚双鱼玉佩就这么被人无意中抖落出来,落在地上。
恰巧太子当时也在场,他看到那半枚玉佩,脸色登时就变了。
小乐子赶紧捡起玉佩,解释道:“奴才上次在花园里碰巧见到大皇子晕倒,就出手帮了他一把,事后他坚持把这半枚玉佩送给我……”
“这是他母妃留给他的遗物,他会随便送人吗?!”
太子的眼里,充满愤怒与失望。
小乐子张了张嘴,却发现这事儿无论怎么解释,都只会越描越黑。
因为,他根本不信她。
她索性闭上嘴巴不再说话,沉默的态度落在太子眼里,却成了默认的表现,气得太子脸色铁青,抬手就将手中的玉佩狠狠摔在地上!
只听见一声脆响,玉佩碎成几块。
在场的奴才们被吓得立刻跪倒在地,冷汗淋漓,都恨不得把脑袋埋进肚子里,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自己会被殃及池鱼。
小乐子看着地上的碎玉,忍不住有些心疼,就算这玩意儿卖不了几个钱,但蚊子腿再细也是肉,让她赚几个铜板也好过就这么被摔碎啊,这孩子真是一点都不知道节俭!
太子死死盯着小乐子,一直等着她道歉认错,却见她盯着碎玉不说话,眼中怒火更甚,真恨不得当场就把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撕碎了吃进肚子里!
他咬牙切齿:“你以为不说话,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关进暗室里,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放他出来!”
两个侍卫应声出列,将小乐子牢牢架住,当着太子的面拖了出去。
还没等小乐子反应过来,她就被扔进一间黑漆漆的屋子里,侍卫们迅速离开,手脚麻利地将房门上锁。
屋子不大,目测不过十来平米,小乐子缩在角落里,背靠着冷硬的墙壁,双手抱膝,下巴搁在膝盖上,昏昏欲睡。
她真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霉,刚才还好好地陪在太子身边侍奉,怎么转眼之间就被发落到这个鬼地方来了?!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古人诚不欺我。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被推开,皎洁的月色顺着门缝透进来。
小英子偷偷摸进来,将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汤面放到小乐子面前,轻声说道:“老弟,哥哥给你送晚饭来了。”
小乐子闻到面条的香气,立刻来了精神,说了一句谢谢,随即端起汤碗,埋头大吃起来。
见她吃得着急,小英子忍不住叹了口气:“老弟啊,何必这么犟呢?认个错又不会掉一块肉。”
一碗面下肚,小乐子丢开碗筷,靠在墙壁,拍了拍圆滚滚的肚皮,懒洋洋地打了个饱嗝:“老哥啊,你真是太看得起小弟了,殿下是什么人物啊,随便一句话,就能定了我的生死,我哪敢跟殿下置气?要是道歉能解决问题,我立马就跪在地上跟他说一百遍对不起,保证情真意切声泪俱下感天动地!”
“你……”小英子张了张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殿下对你是真的上心,你不该伤了殿下的心。”
“殿下的心练过金钟罩穿了铁布衫,仅凭我这么个小奴才,根本伤不了他半分。”
小英子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想想看啊,太子这个人虽然喜怒无常,但总不至于很为了一块玉佩就那么大的脾气,而我就算再受宠,也只是个小奴才,他若想让我怎么样,左右也就是一句话的功夫,何必如此动怒?我觉得问题应该出在那块玉佩上面,假如我这次收的不是玉佩,或者不是收了大皇子送的玉佩,兴许殿下就不会这么生气……”
小英子似懂非懂:“你说得好像也有点道理。”
小乐子伸出手指,朝他勾了勾,示意他靠近了些,神秘地低声说道:“殿下生气不是为了我,而是因为大皇子,我不过是殿下掩饰事实的幌子罢了,大皇子才是他真正最在意的人,你懂了么?”
这个真相也是她想了好久才琢磨出来的,依照太子那个别扭傲娇的性子,因为吃醋而朝她发火,甚至因为嫉妒而惩罚她,这简直太正常不过了!
她身为这场狗血剧的头号炮灰,表示身体很蛋疼,内心很鸡血,算了,要是真能撮合太子河大皇子这对p,也算是功德无量,她死而无憾了。
小英子像是明白了什么,但又没有完全明白,脑子更加糊涂了。
他还想多问几句,但见到小乐子已经完全陷入另外一个诡异的虚幻世界,无论他说什么都没反应,只好收拾碗筷起身离开。
不知道怎么回事,太子的脾气变得非常不好,无论见谁,都冷着一张脸。做事更是要求极为严苛,倘若有半点不合意,都会被他当面给喷得体无完肤,丝毫不会顾及对方的身份和脸面。
东宫里人人自危,每天都提心吊胆,做什么事都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撞到太子的刀口上,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书房里,太子将手里的奏折扔到地上,看着浑身直哆嗦的户部侍郎,冷笑道:“你真当我是个傻子吗?一本账目错漏百出,是个白痴都能看得出来,就这样一本烂帐,你还敢报上来,我看你这个户部侍郎的头衔是不想要了,打算提前告老还乡了吗?!”
户部侍郎急忙跪倒在地,冷汗直冒:“殿下,您听微臣解释……”
“滚出去!”
户部侍郎暗自叫苦不迭,捡起账本,一脸颓败地离开书房。
接下来的基本奏折,全被太子当面扔回去,那几个臣子也都无一例外地受到严厉苛责,这种情况延续到两天后,变得愈发严重。
太子漫不经心地翻阅奏折,眼神冰冷如箭,时不时地从那些臣子们身上扫过,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抹冷笑,看得臣子们手脚冰凉,下意识屏住呼吸,紧张得不行。
好不容易挨到朝会结束,臣子们如获大赦,各自捡起奏本,夹紧尾巴迅速逃离现场。
太子靠在椅子上,冰冷的眼神渐渐退去,显露出内心的暴躁:“一群吃着皇粮不干事的废物!”
他满肚子火气,烧得口干舌燥,烦躁得很,随手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就吐掉,脸色越发难看:“茶这么烫,你们是怎么办事的?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养着你们有什么用处!”
内侍太监吓得跪倒在地:“奴才该死,这就给殿下换杯茶。”
说着他就一路跪行到书案旁边,正要伸手去拿茶碗,却被太子一脚踢开。
太子站起身,烦躁地走来走去:“这都第三天了!”
太监侍女们互相看了看,都没敢做声,最后在东宫总管夏公公的眼神示意下,默默退出书房。
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太子和夏公公两个人。
夏公公是王皇后身边的心腹,王皇后死后,他就一直留在太子身边,照顾着太子长大。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对太子的性情比旁人要了解得多,太子从小没了生母,在这尔虞我诈的后宫中吃了不少苦头,好几次都差点丢掉小命,这些经历导致他容易多疑,缺乏安全感。
因为害怕被背叛,太子对待越是在乎的人,就越是容易猜疑。
依照太子以往的行事风格,要是发现自己的人跟其他皇子有关联,必定二话不说就把那人给处理干净了,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仅仅只是将人关起来就急得坐立不安。
夏公公是个通晓世故的老人,他看得出来,太子这回对那个小乐子是真的上了心。夏公公换了一杯稍微凉点的茶水,放到太子面前:“殿下,您喝点水,降降火吧。”
太子端起茶碗,仰头一饮而尽,胸口的焦灼感稍微减轻了些,却还是忍不住抱怨:“你说那个臭小子的脾气怎么比我还硬?都被关了整整三天,还是不肯服软,难道就因为我摔了他一块破玉佩,他就真打算跟我赌气到底了?!”
听到这番充满孩子气的话,夏公公忍不住莞尔一笑:“殿下说笑了,小乐子只是个奴才,哪敢跟殿下置气?老奴猜想她现在应该已经知错了,只是一直被关在暗室里面,没能见到殿下,所以找不到机会向殿下道歉而已。”
有了台阶可以下,太子立刻变得高兴起来,但面上又故意绷紧脸皮,装出一副特别高贵冷艳的神情:“嗯,你说得也有道理。”
小乐子在暗室里呆了三天,每天无所事事,闲得蛋疼,只有在小英子偷偷来送饭的时候,能拉着他聊会儿天。
小乐子满嘴跑火车,逮住什么事儿都能说上一番,逗得小英子经常笑到肚子疼。
尤其是当小乐子说到她曾经用浆糊粘好一个金色马桶的奇葩事迹,更是惹来小英子的捧腹大笑:“我说你缺不缺德,马桶可是用来装粪便的,要是破了怎么办?不过话说回来,谁这么倒霉,会是那个浆糊马桶的主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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