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有很多玻璃雕像,几乎每一个雕像的无名指上都有勒痕,深浅、形状都是一样的。”林子狱道。
这个细节一开始林子狱也没察觉,走了几步才觉得有哪里不对,仔细一看才察觉哪些雕像,虽然每一个的样子形态各自相同,却偏生在这一点上一模一样。
后来进了花园,女人手上有戒指,而小孩跟男人手上有勒痕,于是林子狱就猜这三个人以及外面的雕像本质上都是一样的,都是一个人……或者说本源相同。
至于眼前这个玻璃人究竟算什么,这不太好说。
这些东西都由玻璃形成,至于为什么要把花样弄得这么多,肯定不是为了多加练习提高自己的雕刻技术。
林子狱看着眼前这个玻璃人,回想着她所展现出来的情绪变化……她大概是为了体会人间百态,所以自导自演,而林子狱刚好就碰上了一出家庭感情虐心大剧。
所以在花园里的种种都是按着她的剧本来的,而林子狱这个临演一开始是不配合,不把飞盘扔进惩罚区域。后来又是太配合,将玻璃面弄破,帮着她将后续这场进退两难的戏份都提朝了前,让她再无戏可唱。
上方种种都沦陷毁灭之后,进了海里一切就恢复了原本的样态。
第37章 西西里岛的歌声(六)
“我看你好像从一开始就不怎么相信我的样子, ”玻璃人眨了一下眼,过分精细的睫毛随之颤动, “为什么, 是我不够像人?”
林子狱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没有解释。
“我像不像你们?”玻璃人又问了一次,“你们会哭会笑会爱别人还会犹豫不决……这些我都可以。”
林子狱沉默片刻, “我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玻璃人疑惑。
“人跟人都是不同的,有这样的人,也有那样的人,没有个统一的标准能用来衡量。”
玻璃人若有所思:“那你是什么样的人。”
林子狱顺着玻璃人的问题想了想自己收到过的评价,有夸他的, 有骂他的……
“说不定我不是人。”
玻璃人睁大了一点眼睛。
“可我大概挺想做个人的。”林子狱一笑,他不打算继续跟玻璃人聊下去, 上前一步, “我是来拿道具的,应该就是你的戒指吧,能给我吗?”
这个请求对于玻璃人来说就有些无理了,她手指上的勒痕那么明显, 戒指肯定是她长期佩戴的,林子狱这么张口就要……玻璃人都惊讶了一下。
惊讶之后她扯住自己的一缕头发拉了拉,她的头发也是玻璃,被这么一扯一握就碎了, 碎渣滓唰唰地朝下落。
“行啊。”玻璃人道。
她说着真的将戒指取了下来,随手一扔投向林子狱。
林子狱接住戒指, 戒指是金属材质的,被玻璃人戴了这么久也冷冷冰冰毫无温度。
见林子狱拿好戒指,玻璃人学着林子狱笑的方式扯了扯嘴角,“我也很想做个人。”
这句话说完,他们周围的玻璃罩子就破裂了,海水挤压进来刚好冲撞在玻璃人的身上,将她整个身体都给撞碎。
顷刻间海水就将玻璃搅得粉碎,一个眨眼的功夫玻璃人就从林子狱的眼前消失了。
等海水恢复平静,林子狱的周围又只剩了密密麻麻的玻璃柱子,而那枚戒指还留在林子狱手上。
他周围的玻璃柱子不知何时全部变成了林子狱的模样,就连他本人看上去都觉得难以分辨。
这些柱子渐渐脱离僵硬的形态,开始活动起来,一颦一簇都跟林子狱别无二致。
林子狱没有急着离开,他很有耐心地浮在原地看着周围这一群跟自己一样的玻璃人。
而穿过层层叠叠的玻璃人,有一个截然不同的人影在逐渐逼近,等离得近了才看出来这会来的是花斋。
花斋扫过诸多的“林子狱”,脸上没有什么惊讶的意思,他都没有投出太多的目光直直地冲着林子狱而去,然后不由分说拉着林子狱的手带着他向上浮。
水面不远,一会的功夫两人就出了水面,重见天日之后林子狱的呼吸才恢复过来。
他在水面之下留了太久,期间都是处于近乎无生命的状态,一直没有呼吸,新鲜的空气重新进入肺部的感觉竟然有些刺痛,同时他的手脚发软,后遗症开始上来了。
花斋眼疾手快护着他,平稳地托着他朝着不远处的救生艇游去。他们的船被玻璃山撞毁了,也就还剩条救生艇应急。
将林子狱送上救生艇之后,花斋才翻身上去,见他面色惨白浑身无力,花斋还问了一句:“需要我给你做个人工呼吸吗?”
林子狱:“……”
花斋不依不饶:“嗯?林总。”
“不必了。”林子狱觉得自己身上的不适感压下去不少,说话还有些艰难但是没到不可忍受的地步。
花斋便适可而止,没有继续提这一茬,“道具拿到没有?”
林子狱晃了晃手上的戒指——他给戴在食指上了,这戒指还能自动调节大小,林子狱戴上去也是刚刚好。
花斋拉着林子狱的手指仔细地看了看,“不错,是飞廉戒。”
飞廉这个词林子狱好像有些印象,花斋主动解释:“是神话里的神兽,也就是民间所说的风伯,这个道具的能力多半是跟风有关的,你要不要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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