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父皇他老人家知道了?”
“父皇能够在群雄争霸中独领鳌头,剿灭赵氏余孽,匡复天启江山,你以为他会一点都没有察觉吗?”
连玥微微抿嘴笑,看来欧阳铎对诚和帝很是崇拜啊。
“父皇既然有所察觉,为什么不早点找出幕后真凶?”
欧阳铎淡淡地道:“这幕后牵扯的范围实在是太广了,朝中还有赵氏余孽的人,轻易动不得,万一走错了一步路,便是满盘皆输了。”
连玥便道:“这前朝之事与后宫有什么相干?”
“你非是我皇族中人。”欧阳铎便细心地给连玥科普起来,“嫁于我时又太过匆匆,宫中根本就没有派教养嬷嬷教你规矩,以至于你对这后宫之事一窍不通。书云,你记住了,这前朝之事从来与后宫就脱不了干系。后宫,也是一个小朝廷。”
气氛便凝重起来。
连玥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便问起了庆城公主的及笄礼:“赞者请了我,正宾是宋夫人,有司又是五皇姑,毓芝和太妃娘娘会不会心里不舒服?”
自从在千羽宫和庆城公主深谈之后,连玥对徐太妃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抵触情绪。那天庆城公主并没有说徐太妃到底是怎么运作的,但是连玥几乎可以肯定,徐太妃在庆城公主中毒一事中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怪不得现在千羽宫上下都那么防备着雍和宫的人呢。
欧阳铎便笑了起来:“可是兰章那丫头对你说了徐太妃什么?”
连玥不置可否:“妾身总觉得徐太妃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欧阳铎便收了笑容:“在宫中摸爬滚打那么多年,从一个小小的采女一直做到妃子这个位置,又在赵氏之乱中活了下来,自然不简单。”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当年之事与她关系不大,兰章对徐太妃有偏见。事后我让人去查过,是有人给了兰章一张纸条,说若是想要我活,就远远地离开皇宫。”
连玥就好奇起来:“这么说不是徐太妃所为了?那这么多年以来,太子爷,您查到留那张纸条的人了吗?”
欧阳铎摇了摇头:“看此人所作所为,应该与我和兰章并无敌意。我这些年,一是遍寻天下良医,二是提防小人作祟,等我有精力去查访当年之事时,一些蛛丝马迹已经不可循了。”
连玥眨眨眼睛,恐怕这位太子爷同时做的第三件事就是暗中发展自己的势力吧?否则也不可能在病刚好之时,就能够这么顺利地入朝。而朝野上这么多年竟然没有罢黜太子另立东宫的呼声,这固然有诚和帝的缘故,但很大一部分也跟眼前这位深藏不露的太子爷有关。
连玥抿嘴笑了笑,跟欧阳铎商量起了要送庆城公主的生辰礼来:“妾身着人去打听了,李总管回说,大家送的也都不是什么新奇物件儿,大多是些金银珠宝。妾身就想着,咱们得送点儿别的什么新奇有趣的东西才是。”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有趣儿的事情,欧阳铎的嘴角也跟着抿了起来:“这帮蠢货!”也不知道在骂谁。
低头看到连玥眨巴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便耐心地跟连玥解释起来:“世人都道兰章是个跋扈的性子,你认识兰章以来,瞧着像么?”
连玥真想点点头,说像啊,真像啊,庆城公主可不是一个嚣张跋扈又任性的公主么?
可这话她还真不敢在这位护妹狂魔面前说,只得抿着嘴点头:“那都是外人胡说的,我们兰章哪里嚣张跋扈了?”
欧阳铎立马对连玥的话表示赞同:“不错,兰章是个最乖巧懂事不过的孩子了。那些蠢货们都猜得兰章这样嚣张跋扈的性子该喜欢金银珠宝那些个俗物,就一个劲儿地搜罗一些奇珍异宝,殊不知,我们兰章最是一个清高不过的人了。不然,你以为,以五皇姑那么清冷的性子,怎么会答应给兰章做有司?”
连玥就想起来,她给葳蕤轩布置得富丽堂皇,还以为会入了庆城公主的眼,结果被欧阳铎毫不留情地批评了。顿时脸上就有点发烧——她又何尝不是以外人的评价来猜测庆城公主的性子的?
欧阳铎并没有察觉到小娇妻的异样,很是好奇地问道:“你既然没有给兰章准备那些个俗物,那给她准备了什么东西?”
“妾身以太子府的名义送了一样礼物,又想私下再给兰章一份生辰礼。”
欧阳铎就佯作不悦,道:“为何没有为本宫也准备一份生辰礼?”
连玥扬了扬秀气的弦月眉:“太子爷怕是早就提前准备好了吧?还用妾身准备吗?”
欧阳铎哈哈大笑:“知我者,莫若爱妃也!”顺手就捏了捏连玥的鼻子。
连玥嫌弃地揉了揉鼻尖,小声嘟囔道:“本来鼻子就不挺翘,太子爷老是捏呀捏,都快成猪鼻子了,这里又没有整容医院。”
声音太小,欧阳铎也没有听真切,想来又是那些可爱的小抱怨,笑容便更加灿烂了:“爱妃,你快跟本宫说说看,你到底给兰章准备了什么礼物?”
连玥故意板着脸,道:“这马上都要是兰章的生辰了,现在拿出来快麻烦的——收着好好儿的呢。”
“你不用拿出来,只要跟本宫说,本宫就能想出来,是个什么物件儿。”
连玥便翘了嘴角,笑道:“太子爷当真仅凭名字,就能想出是个什么物件儿?”
“自然当真,你那点小心思,本宫怎么能猜不到?”
连玥便不服气了:“那要是太子爷说的不对呢?”
欧阳铎扬了扬眉:“爱妃的意思,是要和本宫打个赌了?”
“太子爷真聪明!”连玥毫不吝啬地夸赞,毕竟想要跟别人要个什么东西,还是个身份地位都高过她的人,最好还是放低姿态,脸上便又现出那种狗腿子的笑容来。
欧阳铎便警惕地看着连玥:“爱妃是不是又想要什么东西?”
连玥连忙笑道:“太子爷,您怎么能这么想妾身呢?妾身什么时候跟太子爷要过东西?这不是在跟太子爷打赌嘛。这打赌总得有个赌注吧,太子爷,您说是不是?”
“说吧,你想要什么东西做赌注?”欧阳铎一副已经看透了连玥的样子。
连玥也懒得纠正欧阳铎了,难道她在欧阳铎的眼中就是这么小心眼又爱贪便宜的人?
“太子爷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妾身也就不饶圈子了。太子爷,若是一会儿您输了的话,您就得答应妾身,您上次抓着的那个刺,得由妾身来审。”
欧阳铎顿时就拧了眉:“你怎么想起来要审那个刺了?上次本宫不是和你说了,这件事情不用你来插手,你什么时候找出太子府的内奸,什么时候再管别的吧。”
连玥就嘟了嘴:“太子爷难道是害怕和妾身打赌,这么快就败下阵来了?”
“爱妃如今已经会使用激将法了?”欧阳铎似笑非笑。
连玥心里便慌张起来。欧阳铎疑心重,恐怕至今心底也没有完全相信她。看她对那个刺依依不饶,想来早就对她起了疑心了。可连玥并不后悔。她想了几天,早就想通了。
如今是欧阳铎自己运气不要,老子和妹子连同他自己都中了毒,这才需要她。可不管谁中了毒,只要不是病入膏肓了,总有解开的那一天。哪怕她解不开,也会有别的高手来解开。
到那个时候,她对于欧阳铎来说还有什么意义呢?仅仅是帮他管理身后的这群小老婆吗?
连玥想想就头疼,她才不要早早地就做黄脸婆。她不是傻子,欧阳铎对她的情意,她早已经有所察觉,就连她自己——这么多天的朝夕相处,对着欧阳铎这样一个英俊儿郎,也难说没有不动心的时候。
正是因为知道欧阳铎对她已经有了情意,连玥进来对欧阳铎说话才会带上自己的小情绪,否则,借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这么放肆大胆。
可她不明白,欧阳铎到底为什么会对她生了情意。
要说是因为长相,连玥承认,连家大小姐留给她的这副皮囊的确足够让她骄傲。可比她美的大有人在,别的不说,就拿苏妇好来说,那可是连玥穿越到这里来,所见到的人中,唯二貌若天仙的——还有一个是庆城公主,当然了,妹控欧阳铎肯定没有那么变态,对自己的亲妹子下手。
但亲妹子都那么好看了,欧阳铎小时候又是在宫里长大的,宫里那么多美人,还有个天下第一美人孝贤皇后,他可是在美人堆里滚出来的,普通人还真的入不了他的眼。
再说了,美人总有成为黄脸婆的那一天。到时候,欧阳铎睥睨天下,身边战争她这个黄脸婆,身后是一群又漂亮又年轻的妃子,喜欢哪个,傻子都能想到。
那么多宫斗剧都证实了一个规律,皇后老了不好看,妃子年轻天真又貌美,在皇帝耳朵边上抱怨那么几句,皇帝就能看皇后不顺眼。这一点瑕疵日久天长,就能变成一个大污点,紧接着就是废后走人,说不得还会丢了性命。
孝德皇后和孝贤皇后那是死得早,不然,诚和帝也不会念念不忘。
要说是因为家世,谁能保证连家一直都是这么深得帝心?万一哪天连家犯了事儿,她就没了靠山,欧阳铎想丢就能轻易地丢开。
要说是因为恩情——嗯,恩情这东西最不靠谱了……
连玥思来想去,都没有觉得自己哪一点能够让欧阳铎看上的。想来这欧阳铎那一阵子一定是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了,被她用苦黄连折磨成那样子,竟然还能够看着她眼底闪烁着星星,也是挺不可思议的。
但不管是为了哪一点吧,要是她继续这么碌碌无为,总有一天,欧阳铎对她的那一点情意会被时光给磨得渣渣都不剩,到时候,她除了变成个一无是处的黄脸婆,再没有别的能够留住欧阳铎了。
连玥想想就可怕。她才不要变成被抛弃的那一个呢。
“太子爷,您想不想听听妾身的真心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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