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蠢笨如他也反应了过来,“是你联合了他们要对付我?”
如是嫌恶的站了起来:“靖王说笑了,我不过一个小女子,又哪有这么大的本事?”
欧阳随惊异的想站起来,这时楚云忽然俯身朝他冲来,惨白的脸色,诡异的神情令他心头的那根弦瞬间绷断了,欧阳随猛地起身踉跄的朝外冲去,听到他的惨叫声,如是微微一笑,在八仙桌旁坐下来为自己斟了杯茶。
茶已经凉了,然而却令她心头微暖。
下一秒楚云的身影消失了,门上倒映出几道影子,如是起身打开门,连玥看着楼下欧阳随惊慌失措的模样,总算吐出了一口恶气:“如是姑娘,多亏你帮忙。”
“太子妃,应该是我谢你。”如是神情充满了感激道,“若不是你想出了这个法子,靖王定然不会承认是他杀害了楚云,楚云枉死,九泉之下也难以安心。”
连玥微微一笑,一旁的欧阳铎也赞赏的看着她。
他原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连玥,但连玥还是一次又一次的令他感到惊奇。
书云,你到底还藏了多少惊喜呢?
连玥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道:“还要麻烦姑娘你配合一下了。”
如是点点头,出厢房的瞬间便换上了惊慌的神情,她快步下了楼梯,欧阳随神色惊恐,已被几人控制起来。
红姨闻声赶来,也受了惊吓,欧阳随不过上去坐了半个时辰,怎么突然疯疯癫癫的就下来了?嘴里还嚷着“楚云你别过来,我不是有意杀你的”,他这是怎么了?
红姨下意识的就离欧阳随远了些,一边看了眼围观众人的神色,她好不容易才将楚云的事压下去,若这事传出去,传到诚和帝耳中,饶是玉皇大帝也保不了他。
红姨顿时就急了,吩咐道:“他喝醉了,净说胡话,你们还不赶快把他带去歇息,让他清醒一下?”
然而欧阳随虽然没有习过武,但身傍腰圆,竟将几名小厮给挥开了,瞳孔紧缩道:“不要过来!”
红姨头疼极了,瞥见紧跟着欧阳随下楼的如是,她劈头盖脸便是一顿骂:“如是,你怎么回事?怎么让靖王喝这么多酒?现在弄成这个局面,你负责么?”
“对不起,红姨,靖王一时高兴就喝多了些,我也不敢拦……”如是柔柔弱弱道,红姨虽然察觉到有些反常,但如是态度良好,她也不好再责骂什么,不耐的挥了挥手道:“行了行了,别说那些没用的了,你赶紧去劝一劝靖王,他要是失口说了什么,咱们全都没有好果子吃!”
“是。”如是应了声便前去劝告欧阳随了。
红姨转过头去,不想再看到这令人糟心的景象。
她经营怡红院这么多年即使有点小风波也很快解决了,然而不知怎的,这回她却有种不好的预感,难道这次她真要阴沟里翻船了?
红姨越想越觉得不妙,只好拍拍胸脯将这种感觉压了下去。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虽然红姨事后好声好气的和大厅里的人协商,靖王亲口承认杀了楚云的事不知怎的还是传到了诚和帝耳中。
诚和帝对欧阳随这种行为感到十分不耻,本想狠狠斥责欧阳随一番,闻听欧阳随疑似疯了,便只是扣了欧阳随的俸禄,又叫宫中的太医去他府上为他诊治。
目送欧阳铎上了马车后,连玥便在正厅等着,欧阳铎很快就回来了,见连玥神色带着探究,便微微颔首。
连玥这才放心。
欧阳铎此次进宫是特地向诚和帝请求查清怡红院底细的,连玥直觉连钰的失踪和怡红院有关。
连钰是左丞相的女儿,诚和帝也颇为重视此事。
而且怡红院本身就有一个很大的疑点。
怡红院每天人来人往,无论什么时候去看都繁华喧闹如西坊,按理说怡红院赚得盆满钵满,上交的税相应的也会多些。
但怡红院总是只交那么点税,官兵来查时红姨都会哭穷,他们没有实质的证据,也拿红姨没办法。
但现在有了诚和帝的特许,红姨这次是再也别想蒙混过去了。
“太子妃。”凌霄出现在两人身前,“人已经带来了。”
连玥点了点头,看向欧阳铎。
“你去吧。”欧阳铎颔首。
“嗯。”连玥刚要走,忽然想起,“对了,殿下,我之前炖了萝卜猪骨汤,现在火候应该差不多了,你记得喝。”
“好。”欧阳铎唇角不禁勾起了一抹笑意。
交代完要交代的,连玥便离开了,另一头绿珠楼的小厨房内,绿绣站在灶台边,揭开了砂锅盖子。
一股香气飘了出来,绿绣往里看了看,猪骨已炖得稀烂,萝卜色泽鲜艳,令人垂涎欲滴。
“姑娘。”杏儿抱着柴禾走了进来,“这种事交给奴婢做就好,您都在这站好几个时辰了,当心累坏了身体。”
“不累。”绿绣温婉一笑,感觉到腰肢有些酸痛,不禁蹙了蹙眉,又很快舒展开来,眼中带着盈盈笑意。
这时樱珠从门口探进头来,夸张的笑道:“好香啊!”
“姐姐。”绿绣转头微笑,樱珠来到她身旁,深深嗅了嗅,忍不住感叹道:“绿绣你手艺真好,又精女工,不像我,什么都不会。”
话落她有些沮丧,她做事蠢笨,除了会讲点好玩的事便别无他长,夜难怪太子爷会看不上眼了。
“姐姐净取笑我。”绿绣郝然,羞涩的抿唇一笑道,“这些都是可以慢慢学的,可姐姐那股机灵劲我却是学不会的,原先在太妃身边也是姐姐更受宠啊。”
樱珠被她哄得舒舒服服,眉眼立刻飞舞了起来:“那倒也是!”
绿绣笑而不语,觉得时候差不多了,连忙用麻布裹住砂锅把手拿到一旁,杏儿立刻动作麻利的拿来了一个碗,两人将萝卜猪骨汤打包好,绿绣便亲自送去了欧阳铎的厢房。
“叩叩叩——”
“进来。”欧阳铎声音冷淡道。
绿绣惴惴不安的推开房门,忽然闻到一股熟悉而强势的香气,她愣了愣,来不及细看,便道:“太子爷,妾身给你炖了萝卜猪骨汤,在这个时节喝再滋补不过。”
欧阳铎却是头也不抬,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变化:“知道了,放那吧。”
绿绣缓缓走进厢房,将汤放在桌上,目光不由自主的瞥向一旁的欧阳铎。
欧阳铎面前放了同样的汤,此刻他微微低头,眼神说不出的温柔。
能被他这样温柔以待的,也只有她了……绿绣暗忖,神情带着微微的落寞。
她背对着门,正好将外面的和煦阳光挡住,过了许久影子都不见移开,欧阳铎抬头看了她一眼,神色带着微微的疑惑。
“太子爷,凉了就不好喝了。”绿绣忍不住提醒道。
欧阳铎微微颔首,她慢慢退了出去,带上了门,再抬起头时眼底已带了恨意。
为什么,明明她比连玥先到,为什么太子爷眼里只有连玥?难道就因为连玥是左丞相的女儿,而她只是一个卑贱的宫女吗?
“绿绣?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听见脚步声,樱珠转头随口问了一句。
见绿绣一脸失魂落魄,樱珠顿时愣住了。
“阿嚏!”连玥突然打了个喷嚏,夏衣立刻神色关切的问道:“太子妃,你没事吧?”
“我没事。”连玥摇摇头,吩咐道,“你和凌霄去做事吧,不用守在这儿。”
夏衣点点头,太子妃不似一般的弱女子,有武功傍身,他们不担心老鸨能对她做什么,便放心的和凌霄一块离开了。
柴房里只剩下连玥和红姨,见连玥神色冷然,红姨不禁暗暗心惊。
她开怡红院这么多年,可谓是阅人无数,哪些人是装模作样,哪些人是胸有成竹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然而眼前这名女子,看起来年纪虽轻,却和太子爷一般给她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红姨的身子不自觉的往后缩了缩,在气势上就首先输了。
不过一个小丫头片子,怕什么?
红姨有些不屑自己的退缩,勉强挤出了一抹笑容道:“不知太子妃这是何意?奴家似乎没做什么事吧?”
连玥猛地拍了拍眼前的桌案,道:“是吗?那你逃税怎么解释!?”
红姨瞳孔微微缩了缩,随即笑容有些不自然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少装傻,”连玥毫不犹豫的便揭穿了她,“怡红院一直生意兴隆,但每次上缴的税甚至不及一个普通商铺,每次官差来问时你都哭穷。”
说罢她拿出了几张证明在红姨面前摊开,让她可以看个清楚:“但这两天我去调查了,之所以你帐下没有多少银子,是因为你用不同的名字,存在了不同的钱庄,这是钱庄掌柜的证词,你怎么解释,他们都记得你的样貌?”
红姨闻言顿时出了一声冷汗,她自以为自己已经做得够隐蔽了,可没想到还是被连玥给翻了出来。
“这……”
“不用狡辩了。”连玥懒得同她废话,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找出连钰的下落,“我给你一个机会,说还是不说,你说,或许还能得到一个好下场。你如果执意不肯说,我也只是要稍微多费一些工夫。”
红姨看似神色平静,内心却在焦灼的思考着。
州同和太子妃,哪边更不能得罪?
可州同若是垮台了,那她的保护伞也就没了。
似是看出了她的想法,连玥又道:“萧红,你要想好了,皇上这次是决意惩治贪官污吏,你一味的包庇最后自己也讨不了好,倒不如借此抽身,也许还能寻到一丝转机。”
红姨脑子活泛,转眼间就想明白了,狠下心点点头道:“好,我说就是了。”
连玥满意的笑了笑,在凳子上坐了下来,朝她微抬下颌,示意她可以说了。
红姨脸上露出了回忆的神色,一边缓缓道:“是州同大人。”
州同?连玥有些意外。
京兆尹相当于现在的市长,而作为副官的州同则相当于现在的副市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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