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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衍怔怔地看着手里的冰糖葫芦,热意浮上脸颊,他曾经多次对贺洗尘口出恶言,却没想到对方竟然以德报怨。望着从贺洗尘睫羽上漏下来的亮光,他心跳如雷,不知是因为赧然,还是被他那回护的语气煞到。
    “哦对了,你付一下钱啊,我没带钱。”贺洗尘走了两步忽然回头道。
    徐衍:……把我的感动还给我!
    他撇了眼身后目瞪口呆的老人——惊惧害怕的神色消失了,好像只是看着那个人,便能把一切疼痛都忘记——忍不住心生烦躁厌恶。
    李不易长成那副样子,便该端着些脸色,无缘无故地对人笑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想勾引哪家郎君?
    徐衍顿时忿忿不快起来。
    ……
    这群少年不过十五六岁,面对那些魁梧大汉如同蜉蝣撼树。贺洗尘在山上练外家功夫练了有些时日,以柔克刚,巧劲一施,便把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大汉拂倒在地,一个,两个……叠罗汉一样摞成小山。国子监少年们捂着伤口震惊得说不出话,却见他径直走向杨钧那个方向。
    杨钧抡着拳头往刘熙脸上招呼去,下一秒也被回敬一拳,口腔里瞬间布满血腥味,他吐了口混着血丝的口水,凶神恶煞又要冲上去。
    “哎哎,让个地儿。”
    有人拍着他的肩膀,声音懒散。
    操!谁啊这么不长眼!
    杨钧火气一上来头也不回把人一推,贺洗尘毫无防备地直接撞上桌沿。
    “杨钧你瞎啊!”曲令芳忍不住出声怒吼。
    “看着点!”其余人也责骂道,“伤到李公子怎么办?”
    杨钧这才知道自己推的人是贺洗尘,连忙往他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却被刘熙一击狠狠揍上肚子,登时痛得脸色扭曲地弯下腰。
    贺洗尘扶着桌沿呲了下牙,心想下山后还是有些怠惰了,接着横眉怒目地撸起袖子跑回战场,撕开扭打在一起的两人后,把一脸茫然的杨钧推到旁边。
    “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没见过你?”刘熙却没有半点危机意识,笑得风流倜傥,却见贺洗尘已经摆好一个漂亮的起手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了过来。
    攻势绵密如纷扬雪花,锐利得像刀刃袭来。
    即使如此,也是很好看的。
    刘熙不着调地走神,左肩一阵剧痛拉回他的心绪,只能连忙招架,又怜香惜玉地不敢下重手。
    “你最好出尽全力。”贺洗尘笑了笑,好心地提醒道。
    “我从来不对心上人动粗。”
    “那你随意。”贺洗尘呵呵,不再留手,右腿屈起直取对方下盘。刘熙一退再退,最后被逼到栏杆旁,脸上的挂彩隐隐作痛。
    “我不能白挨揍啊,你至少要告诉我名字吧!”身处绝境他竟然还死性不改,这种大无畏精神让贺洗尘不禁产生甘拜下风的敬佩感。
    “在下李不易。”他爽快地报上家门,同时一个擒拿手将人拿下。刘熙反手推过去,打磨光滑的地板积着一滩茶水,滑不溜秋,他脚下借不到力,踉跄着站不稳,忽然直挺挺往后倒去,倒栽葱往下坠落。
    不可一世的世子爷眼中满是惊惶不安,那身张扬的紫衣在贺洗尘面前飞梭而去,紫衣上琳琅的蔓草纹好像伸出坚韧的枝叶,团团绕绕缠上他的手。
    “靠!快来帮忙啊!”千钧一发之际他往前一扑抓住刘熙的脚脖子,膝盖抵住栏杆,发出闷响,他咬牙吼道,额角憋出了青筋。
    “快快快!”众人也被这横生变故吓到,七手八脚终于把挂在半空的刘熙拉上来,一片狼藉中齐齐松了口大气。打架可以说是少年血气方刚,但坠楼可不是用一句“小孩子玩闹”就可以盖过去的小事。
    刘熙狼狈地靠在栏杆上喘着粗气,玉冠发髻松散,嘴上还是骚话不断:“不易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咱们择个良辰吉日便把婚成了吧!”
    贺洗尘闻言只是一笑,对怒目圆睁的国子监生们使了个眼神:“此时不上更待何时,揍他!”
    刘熙瞪大眼睛,咦咦咦,不是已经停战了吗?
    “停你个死人头!”回答他的是杨钧砂锅大的拳头,众人又闹哄哄地挤成一团,你一拳我一拳,怒骂声和刘熙的痛呼声响彻楼宇。
    贺洗尘坐在旁边笑得畅快,忽而对坐在他对面却意外没有加入群殴的徐衍得意地眨了下眼睛,小屁孩却撇过头“切”了一声。
    啧,真不可爱。
    *
    把刘熙揍成和徐衍一样的猪头之后,国子监少年们总算出了口恶气,仿佛脸上身上的伤都不痛了,一口气能吃五碗饭。不知在谁的提议下,众人稍微正了正衣冠,便徒步走回国子监跟个没事人一样继续上课。
    “你……你没事吧?”徐衍瞥了眼贺洗尘奇怪的走姿,别扭地问道。
    “还活着。”被众人团团围住的贺洗尘没个正形地咧嘴笑道,膝盖刚磕上栏杆时还不觉得痛,现在闲下来反而痛得一抽一抽的。
    “李公子要不要靠在我身上?”曲令芳看起来腼腆害羞,却意外地主动。
    贺洗尘看其他人也一副意动的模样,立刻摆摆手拒绝道:“不必了,回到国子监我会跟教谕请假,回家处理一下。”
    众人的精神顿时萎靡下来,好像把刘熙揍一顿也没那么可值得高兴。
    “哦对了,大家都是同窗,就不要叫什么‘李公子’了,听着怪生疏的,叫我不易吧。”贺洗尘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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