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身上一紧,低头拱手道,“儿臣遵旨,请皇阿玛放心。”
“九门?托合齐的阳奉阴违终于超出皇阿玛的忍受范围了吗?”四阿哥在心中暗暗思索,“那,二哥他……”
“奴才给皇上请安,”一个声音唤回四阿哥的神智,“奴才见过雍亲王。”
隆科多?四阿哥略一惊异,随即恍然。虽然当初隆科多被免去了正蓝旗蒙古副都统与銮仪使之职,但依然是正三品一等侍卫,常在御前行走。只不过,他们二人倒是甚少碰面。
“起来吧,”康熙爷负手而立,“那几个刺客怎么样了?”
“回圣上的话,”隆科多站起身后弯下腰,“留下活口的几名刺客嘴风都紧得很,奴才带人审讯了一夜,刚刚才有一人招出,说他们是天地会三山堂之人。”
四阿哥微一蹙眉,康熙爷却是神色未变,只静默了片刻开口道,“继续审,朕要知道他们具体的行动计划,消息来源。”
“是,”隆科多拱手领命,行礼而退。
晌午,无逸斋
得麟进了内室,太子正枯坐在窗下的软榻上,小初子低着头站在一旁,时不时地给太子换上杯新茶。
“殿下,”得麟抿紧了嘴唇,跪到榻前,颇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
太子扫了他一眼,嗓音将至冰点,“又是托合齐他们干的,是不是?”
得麟踌躇了片刻,重重地俯下身子,“还请殿下息怒,托合齐几位大人是想借此再把南山集一案闹大。借天地会的油头,让皇上重责涉案之人——”
“混账!”太子一手扫落了炕桌上的茶碗,面上瞬间毫无血色,“这一伙人心中还有本殿这个主子吗?本殿的屡次劝说警告,他们都当耳旁风了是不是?”
“殿下息怒,”得麟一头叩到地上,“奴才刚得了消息,几个死士已经招出了天地会,如今只等圣上裁决。殿下不用过分担心,就算不能如几位大人所图,但对南山集一案多少还是有些帮助的——”
“帮助?”太子闻言一声冷笑,“他们忘了自己在江南做下了什么吗?今日这一点儿帮助,明日就是本殿和这帮蠢货的催命符!”
“是奴才无能,殿下息怒,”得麟一手在袖中紧了紧,再度开口道,“只是如今,殿下想作何打算?是否安排人借此上奏?”
太子摇了摇头,一手轻按眉心,“那批刺客有几个活下来的?”
得麟直起身子,“回殿下的话,还剩四个。”
太子下了软榻,理了理袍摆,转身往书房走去,“不要再让他们说出天地会以外的供词!”
“是,”得麟俯身领命。
七月初三
北巡大军自畅春园出发,四阿哥几人送銮驾上了官道后也折返回京。
胤禑因手臂受伤被送回宫休养,而大病初愈的胤衸则随四阿哥到了雍亲王府。
“四哥,我以后真的都跟你住在这儿吗?”进了府门,十八阿哥还兀自兴奋不已。他甚少出宫,到了畅春园都像出了笼子的鸟雀。如今能住在宫外,心里早想长了草似的,恨不得点了火石,一把火烧个痛快。
“也只这两个月而已,”四阿哥看了胤衸一眼,“等皇阿玛回来,你也要迁到阿哥所去了。这两个月住在四哥这儿,可不是让你玩的。皇阿玛吩咐我,好生教导你,再像从前那般顽劣,四哥这儿可是不留情面的。”
胤衸闻言立刻瘪了瘪嘴,但随即又高兴了起来,像四阿哥拍了拍胸口道,“四哥放心,胤衸一定听话。”
四阿哥刚想出口再训诫两句,胤衸已经一溜烟地跑到前头去了。
看着瞪起眼睛的四阿哥,苏大公公心情颇好地偷乐了半晌。
“阿玛!”一个清脆的声音自拱门后响起。
被提留到四阿哥跟前的十八阿哥循声望去,却是一个颜色端庄的女孩儿走了出来。
“是茉雅奇啊,”四阿哥弯了弯嘴角,“这是往哪儿去了?”
“女儿去了裕亲王府,”茉雅奇冲四阿哥行了一礼,“今儿在舒舒格格那儿听说,阿玛此前护送圣上出京又遇到刺客了,可曾受伤?”
“没有,”四阿哥摇了摇头,“只是陪着圣驾在畅春园住了几天,哦,对了,”四阿哥拍了拍身边的胤衸道,“这是你十八叔。”
苏伟从旁一愣,他倒是忘了,这十八阿哥虽然才七岁,辈分却不小啊。他们家大格格今年虚岁都十四了,却不得不称他一声叔叔。
好在茉雅奇并未太过惊奇,只浅笑着上前盈盈一拜道,“茉雅奇见过十八叔,去年年关时,咱们在承乾宫也见过的。”
胤衸眨了眨眼睛,显然不记得了,年节里进宫给贵妃请安的宗女实在太多了。
不过十八阿哥还是比苏伟预料的大方多了,愣了一会儿,便一拍脑门道,“原来是四哥家的侄女儿啊,十八叔来的匆忙,都没准备什么礼物。”
说着,在身前身后摸了几遍,直接拽下腰上的羊脂玉配,递到茉雅奇眼前,“这个就权当见面礼了。”
玉佩成色非凡,茉雅奇看了四阿哥一眼,四阿哥点了点头,茉雅奇才伸手接过,又冲十八阿哥福了一揖道,“多谢十八叔。”
苏大公公暗暗鼓起腮帮子,拿出自己做了二十多年宫人的老练,才没在众人面前乐出声来。
十八阿哥被安排到了王府正路的三进院中,茉雅奇也早早告辞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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