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钟声响后,只听一声清啸,一个轻飘的青色身影,从远处直飘而下,只见身影足不点地,迅疾如电,犹如苍鹰逐兔,在空中几个翻身已到跟前,虽说玄音阁近在眼前,但尚有几里山路,竟然在几里路程之间不需任何借力,此身轻功放眼江湖已算顶尖,也只有华山的《凌云步》可与之相比了。
只见那身影落在数步开外的石阶上,正是玄音阁花宇,只见他气派轩昂,一身正气,坦荡欣然。
孤明师太心中钦佩,九华山继花乐扬之后,后继有人。胡宝云虽表情依旧冷艳,但是面颊竟有一股花红之色,一闪而过。
刚刚还对花宇颇有微词的苏晨曦,但毕竟是少女心性,见花宇器宇轩昂,也就不好上前理论,众女弟子平时极少下山,今日见花宇仪表堂堂,相貌俊伟,各个含羞矜持,立在孤明师太身后,竟然不敢抬头。
那赵尊也是第一次见到花宇,虽心中不服,但也无可奈何,毕竟人家刚刚的绝世轻功,不知要比自己高出多少倍,竟然也有了惭愧之感,可见花宇之魅力与气魄。
只见花宇拾阶而下,拱手笑道“师太光临九华山,晚辈有失远迎,请师太与众师妹勿怪。”说着眼神带有歉意的扫向众位,看到胡宝云时,花宇略微点点头,胡宝云嘴角带有一丝微笑,亦是点头示意,站在胡宝云身后的苏晨曦一脸的生气,竟然没有看到自己。
花宇虽是九华山阁主,在武林地位上与孤明师太一个级别,但毕竟孤明与花乐扬是同辈之人,加之花宇为人稳重谦和,故以晚辈相称。
当花宇看到后面的赵尊时,笑道“这位是?”
孤明师太道“哦!他就是铁刀门少主,路上碰到,一路而行。”
那赵尊只好上前,强装笑意道“在下铁刀门赵尊,见过花阁主。”
花宇笑道“原来是铁刀门少主,果然一表人才,失敬失敬。”
那赵尊见花宇如此给自己面子,装作深沉的样子,不禁飘飘然起来,笑道“好说,好说,打扰花阁主了。”
花宇笑道“哪里哪里,远来皆是客。”
只见苏晨曦从胡宝云身后钻出来,翘着一张俊脸道“原来花阁主眼里只有我师姐,却看不见师姐身后的我吗?”
这句话一出口,胡宝云顿时脸色微红,花宇亦是不好意思,于是打哈哈道“原来苏师妹也来了,数日不见,还是那么调皮。”
气氛一阵尴尬,花宇眼光看向胡宝云,胡宝云也看向花宇,二人眼神相交,气氛一阵的尴尬,孤明也深知花宇早对胡宝云有意,而胡宝云性格孤冷,但对花宇也有倾慕之心。
见此场景,孤明师太解围道“上次顽徒遇险,多亏华阁主出手,贫尼在此谢过了。”
花宇笑道“师太严重了,举手之劳。”
那赵尊听苏晨曦如此说,心里愈发醋意渐浓。
花宇说着做出请的手势,众人一行来到玄音阁,花宇自然要引领众人参观一番。
进入宏大巍峨的山门,就是一片广阔的场地,中间是一个长宽数丈的喷泉,两边是各种兵器架,上面放着各种兵器,再往前面就是玄音阁的正堂——往生堂。再往后面就是一排排巍峨的堂室,有主管武学的无境堂,有主管机关理学的鲁公堂,有主管修身养性的净心堂,有主管刑罚的警示堂。
在往后面就是众弟子的住地与学武之地,在正堂往生堂的右边就是九华山独有的九天玄女池,相传上古时期,九天玄女降伏妖魔有功,得到了玉皇大帝的赏赐美酒,可这美酒必须要用无魂之器盛之,所谓无魂之器,就是无形,无色,无质。
九天玄女苦思不得解,于是九天玄女请教地藏王菩萨,地藏王菩萨就将池中之水化为一酒杯,那九天玄女用完酒杯之后,将酒杯还与地藏王菩萨,地藏王菩萨依旧将酒杯化为池水,从此池水酒香扑鼻,九天玄女池由此而来,虽然只是一个美丽神话传说,但这玄女池也就成了玄音阁的圣地,就连本门弟子不经同意也不可擅入此地。
众人游览一番,虽渐觉疲倦,但兴致不减,又来到后山处,那是花乐扬以及历代阁主的墓地,孤明师太带领峨嵋众弟子凭吊一番,感慨往事,不胜唏嘘,赵尊等人也只得跟着哀默一番。
临晚,花宇将众人安排住处,将孤明师太安排在女弟子客房,赵尊等人自然在男弟子客房。
玄音阁宽大,足有数百间客房,苏晨曦依然要和师姐胡宝云待在一间,胡宝云拿她没办法。
晚上,孤明师太花宇还有胡宝云站在宽广的喷泉旁边,此时皎洁的月光仿佛触手可摸,暗淡而柔和,此时三人站在一起别无他人,气氛显得素然。
孤明师太道“花阁主,当日你们从皇陵出来就没有发现什么吗?”
花宇道“师太,当日少林宏惠大师先走一步,我和胡师妹后走一步,我想胡师妹都跟您说了。”
花宇看了看胡宝云,胡宝云陷入沉思,孤明师太叹了口气,又道“如果果真是欺佛手,那就麻烦了。”
胡宝云道“师父,听宏惠大师说,欺佛手亦正亦邪,已经绝迹江湖,可是宏惠大师却说不上来当今天下究竟谁还会欺佛手。”
花宇看了看胡宝云,又转向孤明道“师太,现在追查谁会欺佛手已经显得不重要了,自从晚辈回来之后,左右冥想,晚辈觉得皇陵里面一定有什么秘密,或者那个老姚身上一定有什么秘密,只要解开这个,就简单了。”
孤明道“贫尼也是这么想,但是还有一点,这老姚究竟是从哪里来?会欺佛手的人一定还在暗中监视他。”
胡宝云惊道“那也就是说,我们去找皇陵的事已经被人知道了?”
孤明点点头道“很有可能,现在我们在明,对方在暗,所以这件事情我们不能操之过急,很可能暗处的那个人和我们一样,也在利用老姚寻找着那个人。”
花宇道“师太,当今武林还有谁会欺佛手,师太一点都不知道吗?”
孤明师太摇摇头道“贫尼实是不知。”
胡宝云道“师父,徒儿一时不知,我们要找的这个人到底是谁?难道他没有名字吗?”
孤明师太道“这个人关系着天下安危,如今他已经流落武林,也就关系着武林安危,至于这个人的名字,你现在还不能知道。”说完反而转脸看着花宇,好像也在提醒花宇。
花宇何等聪慧之人,识得师太的眼色,随即道“师太,现在线索都断了,唯一的办法就只能继续对皇陵里面的老姚全天候的监视了。”
孤明师太道“这件事不可大意,一定要做的隐秘。”
花宇道“是,师太。”
孤明道“花阁主,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
花宇道“师太请便。”
孤明点点头,向房中走去,胡宝云看了一眼花宇,花宇也向她点点头,目送二人离去。
花宇看着二人离去,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奇怪的神色,一闪而过。过了一阵子,这时一个弟子飞身而落,道“阁主,我们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派人将皇陵监视了起来。”
花宇看着来人,点点头道“费平,这件事切不可大意,这个老姚一定知道什么,一有情况立即回报,去吧!”
来人正是玄音阁高手费平,应声道“是阁主。”说完纵身一跃,消失在暗淡月夜。
花宇看着不远处的九天玄女池,叹口气道“叔父,您老人家给我出了个难题呀!”
只见花宇走向九天玄女池,站在池边,看着池水,一尘不染,宛如仙境的玄女池,此时在月光下也显得温润而斑驳,犹如一张平镜,微微荡起一波涟漪。
只见在玄女池的尽头,在花宇的正对面,有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席地而坐,面目平静,仿佛一切对他而言丝毫不重要,置身事外。
花宇走到中年人身边道“你应该告诉我,东西在哪里?”那中年人依旧面目平静,一言不发,花宇知道自己这句话不知问了多少遍了,而自己面对的好像就是一座石像。花宇叹了一口气,只好转身离开。
中年人睁开眼,看着花宇的背影眼神中折射出一股戾气,一股狰狞,一股无奈。
正准备回房间的花宇,正看见胡宝云一个人站在石桥上,青丝如瀑,青衣袅袅,感觉就像玄女下凡。花宇见此,心中刚刚一缕阴霾随即消散,走到胡宝云身边道“胡师妹还不休息?”
胡宝云看着花宇道“花师兄,刚刚有件事情我还是不懂,想请教请教。”
花宇心里一紧,装作若无其事的道“胡师妹请说。”
胡宝云道“花师兄一定知道我们要找的那个人是谁。”
花宇见胡宝云突然如此问,表情沉稳的道“胡师妹,我些事情现在还不能告诉你,这也是在保护你。”
胡宝云眉头一皱道“保护我?其实你一直都知道是不是?”
花宇低头沉思,抬头道“胡师妹,我只能说,这件事情弄不好就会天下大乱,这也关系着武林安危。”
胡宝云见花宇如此说,心中越加的猜疑,但也不好再问,只是抬头看着月光,没有说话。
花宇见气氛凝重,转移话题,随即一笑道道“胡师妹,还记得你我第一次见面吗?”
说这话时,花宇显然有些紧张,手抓着石桥围栏,骨节处时松时紧,胡宝云不知是回想当年还是心中羞涩,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
花宇仿佛回到了从前,笑道“当年叔叔第一次带我去峨嵋山,那个时候我也只比你身上宝剑高不了多少。”
胡宝云忽然被花宇带到了小时候,噗呲一下笑出声来,是呀!那个时候的花宇,又矮又瘦,甚至还流着鼻涕,白皙皙的皮肤给当时也是孩童的胡宝云留下深刻的映像,但是那个时候的胡宝云就是个不爱动,不爱说话的女孩,但是花宇却是爱跳爱动的人,有时那么的调皮,花宇就是缠着胡宝云一起玩,胡宝云却是爱理不理,一副不占尘俗的样子,有时候还会有点小脾气,花宇也只是擦着鼻涕,一脸无辜的表情,很是莫名与无助,可是花宇还是整天跟着胡宝云,可能是那个时候的花宇父母双亡,又没有玩伴,个子比胡宝云还要矮小,身形也瘦弱,流着鼻涕,所以就喜欢跟在胡宝云的身后。
渐渐的胡宝云也觉得习惯了,那个时候的胡宝云是一个倔强的小女孩,打小就是个美人胚子,水汪汪的大眼睛特别的灵动,花宇没事就盯着胡宝云的眼睛看。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两人此时站在石桥上,桥下的细细水流,回想起往事真是让人感慨,花宇已经不是当年爱流鼻涕的跟屁虫,现在已经是玄音阁的阁主,俊朗的外表下有一颗沉稳的心,浑身散发着一股正气。
而胡宝云还是那么的美丽,一种成熟的妩媚,还是那么的不苟言笑,还是那么的清冷,散发着不可靠近,不可侵犯的气息,使人有种退避三舍之感。
也只有花宇能够如此与胡宝云倾心聊天,感慨的回想往事。
花宇缓慢靠近胡宝云,看着她那依旧灵动的大眼睛,仿佛思绪一下子回到了从前,胡宝云一抹红晕悬挂在脸颊上,威风吹来,带来一丝清爽,花宇伸手轻轻抓住胡宝云的手,胡宝云身子一颤,对胡宝云来说,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有些措手不及,可是心里却没有一丝抗拒,反而有种自然,有种欣慰,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那么的舒缓而心跳加快。
其实在胡宝云的心中对花宇也有一丝情愫,埋藏在心里深处,逐渐的生根发芽,只是那一缕情愫淡淡的,轻轻的,犹如微风浮水,蝴蝶掠花。
花宇看着胡宝云的眼睛,轻声道“胡师妹,自从我做了这个阁主,每天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这么重的担子落在我的肩上,有时让我喘不过气来。”
胡宝云也知道,花宇自从十五年前接手玄音阁,一直处在武林漩涡之中,那时的花宇也只有十岁,在胡宝云的心目中,花宇是一个开朗活泼的男孩,可是自从十五年前发生的事后,就变得比之前沉默寡言,性格也变得沉稳,再也没有了之前的调皮、多话、好动。
这些年里,花宇在玄音阁几位长老高手的辅佐下,苦练武功,无一日懈怠,无一日放松,才使玄音阁得以保住今日之地位。
胡宝云抬头看着眼前这个大男孩,心里有股酸酸之感,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柔和,一股女子特有的温情,因为胡宝云知道这些年花宇太不容易了。
花宇迷离的眼神似乎多了点忧郁,看着远方的山峰,胡宝云抽出花宇掌中的玉手,情不自禁的,轻轻抬手,抚摸着花宇的面颊,用她那温柔的情意抚平心上人心中的不安与不易,这是一种情感的表达,是一种沁人心脾的表示,更是一种情感表达的极致与纯朴,虽然如此简单,如此的羞涩。
花宇回过神来,收回远方的目光,他已经能够清晰的感受到来自胡宝云的爱意,这已经足够了,这就是一切,还有什么不能够释怀的呢!
看着胡宝云青涩的目光,花宇微微一笑,透露着一种幸福,一种满足,因为二人的情感世界没有火热,没有激情,只有青涩与简单,即使是这样,二人已经非常的满足,因为都感觉到了对方的内心。
突然一个笑声打破了此时的温馨与宁静,慌的二人立马各退一步,原来是苏晨曦躲在暗处多时了,鬼灵精怪半夜不睡觉,独自乱跑。
花宇回过头,神色尴尬的笑道“原来苏师妹,这么晚还没休息?”
苏晨曦笑着,又蹦又跳的走过来道“这么晚了你们不睡觉,原来你们在这里私会。”
胡宝云见被师妹看见了,面颊顿时比刚才还要羞红,心慌意乱,支支吾吾的说不话来,只有低着头,双手捏着衣角。
苏晨曦走到师姐的身边,盯着她笑道“师姐,我全看见了,原来师姐也有温柔的时候。”说完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在广场上空。
胡宝云好容易恢复面容道“跟我回房间休息。”拉着苏晨曦就往回走。
苏晨曦丝毫不尽兴,挣脱师姐的手,调皮笑道“师姐,不要害臊嘛!让我也摸摸花师兄的脸,我还没摸过呢!”说完就要上前去。
花宇顿时哭笑不得,一时不知所措,愣在原地,胡宝云又被苏晨曦抢了白,心里真是又羞又怒,立马拉住苏晨曦,就往回走。
苏晨曦嘻嘻哈哈的在胡宝云的强拖硬拉之下,才回到房中。
今晚对苏晨曦来说绝对是一个不小的收获,终于抓到师姐的小辫子了,以后可以拿这个“威胁”她了,想到这里,心中又是一阵狂喜。
回到房中的二人,睡在床上,胡宝云心里一阵心乱如麻。而旁边的苏晨曦不时的传来嘻嘻哈哈的笑声,胡宝云道“还不睡觉!”
苏晨曦挨近师姐的肩膀,止不住的笑道“师姐,什么时候过门呀?”
话还没说完,苏晨曦又是一阵得意的狂笑。胡宝云被她这么一说,顿时又是害羞又是无可奈何,也是没有忍住,噗呲一声笑出来,起身按住苏晨曦,在屁股上拍了两下,笑道“我告诉你,今晚的事不许乱说,否则我割了你的舌头。”
苏晨曦依旧难以平复笑意,笑道“自己做的事还怕人说呀?我明天就告诉师父。”
胡宝云假装威胁的笑道“你敢,你要是说出去,我就把你在凤阳的事也说出去。”
苏晨曦笑道“凤阳?凤阳什么事?”
胡宝云神秘的笑道“你和那个书生张孝霆呀!”
苏晨曦立马想起来原来自己也有把柄抓在人家手里,立马老实起来。过了一会,忽然没有了微笑,反而眼中闪着泪光。
胡宝云以为她生气了,笑道“你哭什么?”
苏晨曦看着师姐,略带伤感的道“师姐,我又想他了。”
胡宝云看着这个可爱的小师妹,顿时呵护之中顿起,安慰道“你呀!难得偷着下山一次,还和一个书生恋恋不舍。”
苏晨曦道“师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喜欢上他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更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到他。”
胡宝云笑道“你还说我害臊,你这么小就动了春心。”
苏晨曦急道“师姐,我说真的,我和他还能再见面吗?”
胡宝云心里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心里也没底,毕竟天下之大,人海茫茫,于是道“那要看缘分,如果你们真的有缘,就总有一天会再见的。”
苏晨曦闷闷的道“师姐你比我性福多了,花师兄就在眼前,而我呢!”
说着叹了口气,胡宝云也是无奈,搂着苏晨曦轻拍她的肩背,轻轻的道“如果你真的喜欢他,就不要怕,就不要担心,说不定他很快就会出现在你的面前了。”
苏晨曦知道师姐是在安慰自己,现如今也只能希望老天爷帮忙了。
很快苏晨曦依偎在师姐的怀里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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