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上回去医院挂水也有几天了,但他现在身体太虚弱了,这会儿虽然没发烧,但感冒却没有好全,嗓子还难受的紧,总觉得有一团火在里面烧。
偏偏他刚刚还没克制住,抽了根烟,吹了场风,这会儿痒意上来,别过脸捂着嘴接连咳了好几下才勉强忍住了难受。
他吸了口气,抬起头哑声道:“不好意思,有点儿感冒。”
周傅正开车,上坡路,前方还有车,上的挺慢,闻言他偏头看了看关默,似乎没怎么介意刚刚咳嗽的事儿,只是问:“上回洛子黎去医院找你了?”
“啊。”关默有点儿意外,“你怎么知道。”
周傅握着方向盘状似随意道:“我送他去的。”
关默眉峰一挑,笑了:“是吗,挺好的,我本来没想让他过来,他自己执意非要来——那个点挺堵的吧?来的时候我都挂完水了都。”
周傅瞥他,语气很淡:“还行。”
关默低头又咳了两声,再抬头时正好上完坡,洛家那套为了显摆身份买在半山腰的宅子露出了全貌,别说,还挺气派的。
车开进去前得收邀请函,跟停车场出去前得刷卡付钱似得,然而周傅不一样,别人刷卡他刷脸,车窗落下去,那管家的腰就弯了一下来,毕恭毕敬一句周先生送上。
得劲的不得了,连带顺了一程路的关默都享了这份“荣光”。
“谢谢了。”关默解了安全带,没着急下车,而是从兜里掏了片湿巾递过去,“回礼。”
周傅没懂他几个意思,眯着眼没接。
关默见状笑着说:“你不是觉得跟我共处一室挺脏么,消毒巾,给你擦擦,免得你进去后还得找个洗手间吐一吐,挺不方便的。”
周傅:“……”
见人脸一下冷下来,关默也不闹了,把湿纸巾往车台子上一搁:“跟你开玩笑的,注意我身上没其他东西,你又不抽烟……抽吗?”
周傅瞥他:“不抽。”
关默晓笑了笑:“那就是了,你又不抽烟,除了这个我也没其他东西可以回礼谢你的,就当凑合一下,谢谢你带我一程,也谢谢你那天送洛子黎去医院。”
说罢,他不等周傅回过神问他最后一句为什么也要谢时,关默已然下了车,关门时还挺用力,砰地一声砸的格外响亮。
晚宴还没开始,但人已经来了不少。
这种豪门宴关默不是第一回 参加,他以前家境虽然不是特别出众,但也算得上是有钱人,年纪小的时候因为优秀,经常被他爸带出来,后来长大了会反抗了才来的少,但刻在骨子里的圆滑和世俗却是一辈子也无法抹消的。
年少那会儿还挺厌恶自己这一面的,觉得不自由,因为这些东西不是他自己想要的,是被他爸以父亲和为他好为理由强行注入、雕刻进来的,让他别扭,不自在,也格格不入,这一切促使了他后来为期以年计算的叛逆期。
但后来年纪大了,性子稳了心也安定下来了,就开始接受了。
或者准确来说应该是想通了,圆滑也好世俗也罢,被他爸强行注入也成,与周围隔了层壁也无所谓,那都是他。
人要学会跟自己和解,学会放过自己,这才是自由。
上回在车上和洛子黎说的“想见见你的家人和成长环境”这句话也不是全都是假的,关默确实还挺想见的。
大抵是市面上的通病,主角的家世再富有,过去总会过的不开心,波折和坎坷几乎快成了初始设定的标配,看的时候没感觉,穿进来后却真实的有点儿放不下心。
可能是因为那次在山上洛子黎看星星时的模样儿太可怜了,也太招人疼了,以至于关默到现在都忘不掉。
以至于今儿过来的部分原因,除了系统要求,还有就是想会会这群害他的小兔子精看片星空都得忧郁的回忆过去的罪魁祸首。
但这会儿这见着了,关默又有点儿想笑。
“关淮呢,怎么是你来?”
洛子易穿着身白色西装,今儿他是寿星,整个人精神的跟个小王子似得,五官跟洛子黎有五分相似,但却没洛子黎好看,个子也不大行,十八岁的人了,才一米七出头。
这小三儿基因不大行啊,果然每个身世悲惨的主角背后都有个瞎了眼的爹。
关默端着香槟挺客气地说:“他好像有事儿,就让我来了。”
洛子易更不满了:“他有事儿你就好意思来?你跟他能一样吗,你是在看不起我吗?”
关默眉峰一扬:“我来就是看不起你?”
洛子易仰着下巴,意思挺明显,眼里还透着点儿轻蔑:“一个私生子罢了,真以为自己被认领回家,就配得上名正言顺了?”
他骄傲的像只白天鹅,嘲完转身就要走,未料关默非但不生气,反而还低低笑了一声,笑的洛子易一脸莫名其妙。
关默笑完,叹了口气,低头看着洛子易说:“大家都是同样出轨的爸生的,有些话你骂别人的时候也在骂你自己,真名正言顺的只有你哥哥洛子黎。”
说罢,他转过头,望向站在不远处的洛子黎,冲他伸了手:“——是吧,洛洛?”
关默这声音没收音量,周围路过的人都听得到,洛子易没想到关默会把话挑的这么直白,也没料到洛子黎真的会来。
豪门圈统共就那么大,小三上位这种事其实不算什么事儿,但大多数情况下大家心知肚明就行,挑出来没意思,也没必要,但不说,不代表就没发生过,代表没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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